【醉梦湘西】齐天坡

文摘   2024-08-27 20:00   湖南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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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坡



图文/向卫华


读古丈作家李琳筠编·注的《古丈古今诗词辑略》一书,书中收录查慎行写“齐天坡”的两首诗,这里录之:



早发齐天坡

山逼岚气侵,仲夏晓犹冷。

离坡马鬉湿,十里雾未醒。

流云莽回荡,陆海开万顷。

东日生其间,金丸上修绠。

殷鲜一轮血,倒射却无影。

苍茫树浮藻,参错峰脱颖。

攀跻足力穷,目赏得奇景。

方知夜来宿,乃在最高顶。


六月十五日夜铜仁郡斋坐雨忆去年此夕同韬


重过齐天坡

十月新寒瘴已轻,万峰湿翠雨初晴。

人来天际斜阳影,马蹈云中落叶声。

杼轴谁怜民力尽,邮亭遥数戍烟生。

半年游迹愁重到,何计云山慰客情。



查慎行是何许人也,怎么又会与齐天坡结缘,此齐天坡是否就是古丈的齐天坡……那么又如何解开这一系列环环相扣的疑问……



让我们先了解一下查慎行是何许人也。其实稍微有点文学常说的人都应该晓得查慎行这个人,他是清初时期一位多产诗人,也是一位卓有成绩的诗人。比如他的《舟夜书所见》就很有名,“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以简洁而生动的笔触描绘了他在夜航中所见的景象,巧妙地利用“月黑”与“渔灯”、“孤光”与“一点萤”的对比,突出了夜晚的静谧和渔灯的微弱;又比如《凤城新年辞》,“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以其简洁明快的语言,刻画了清代妇女在新年前后的特殊生活节奏和民俗风情,不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俗,也表达了对普通民众尤其是妇女勤劳智慧的赞美之情。此外,当代著名作家金庸是查慎行的后人。



查慎行(165065日∽17271014日),初名嗣琏,字夏重,号查田,后改名慎行,字悔余,号他山,晚年居于初白庵,故又称查初白,杭州府海宁花溪(今袁花镇)人。查慎行是诗坛“清初六家”之一,继朱彝尊之后被尊为东南诗坛领袖,对清初诗坛宗宋派有重要影响,为中流砥柱、集大成者。查慎行在诗歌创作、诗歌艺术研究和诗学理论研究均有建树,生平诗作不下万首,堪称多产诗人,其诗兼采唐宋而以宋为长,于宋诗师法苏轼,整体肯定黄庭坚、陆游。



那么,查慎行又怎么会与齐天坡有缘呢?康熙十八年(1679)夏,查慎行迫于生计,投笔从戎,跟随从兄查容至荆州共赴同乡贵州巡抚杨雍建的幕府, 并随杨雍建远征云贵,讨伐吴三桂残部,赴任途中,饱览沿途风光。期间,两次途经齐天坡,查慎行均有感而发,作诗两首,一首写仲夏,一首写深秋。第一首《早发齐天坡》写于铜仁郡,这年六月十五日的晚上,下雨,诗人坐在书斋里,望着雨幕,想起去年的这天路过齐天坡的往事,于是诗意浮于胸中,挥笔着墨。第二首《重过齐天坡》没有注明写作时间和地点,想必应该是从贵州返回,路过齐天坡时食宿苗寨人家所作。两首诗收录于《钦定四库全书·敬业堂诗集·卷二·翰林院编修查慎行撰》。《敬业堂诗集》成于乾隆四十三年(1778),约四十万字,裒集查慎行生平之诗,随所游历,各为一卷,凡四十八卷,又词二卷,并喜立集名,有《慎旃集》《西江集》《遄归集》《踰淮集》等五十个集名,收录诗凡四千余首、词百余首。






那么查慎行诗中提到的齐天坡,是不是位于今古丈县默戎镇境内的齐天坡?有人认为该两诗所指的齐天坡乃是指麻阳东南五十里的齐天山。据《明统志卷六十五》载,齐天山“峰峦高出云表,天睛则秀色愈盛,故又名霁添山”。如果查慎行诗中提到的齐天坡,指的是麻阳的齐天山的话,那么诗的标题就应该是《早发齐天山》和《重过齐天山》,而不会写成“齐天坡”。显然查慎行诗中提到的齐天坡,不应是麻阳的齐天山。



那么,查慎行诗中提到的齐天坡又是哪里的齐天坡?据严如熤的《苗防备览·村寨考上·永顺县古仗坪苗寨》的记载:“桐木寨,距坪三十里……以上两寨,并住大路旁。五里抵乱岩溪,其间有榔木坳最险。”文中提到的桐木寨,即现今古丈县默戎镇龙鼻嘴村桐木寨;提到的以上两寨,即桐木寨和岩寨;提到的乱岩溪,即现今古丈县默戎镇万岩村,《古丈县地名志》这样记载:“万岩,苗语为吾恋,即烂岩区,因寨前小溪多风化岩,名乱岩溪”;提到的榔木坳,即现今牛角山的山坳,原吉古公路经过此坳。此外,旧时有官到经过此地,从岩寨分岔,一路经热达树、翁草至保靖,一路过龙鼻嘴,至乾城(今吉首)。这样,从查慎行沿路所作的诗来看,应该是指古丈县默戎镇境内的齐天坡。



严如熤(17591826),字乐园,清湖南溆浦人,年十三,补诸生,少负大志,究心经世学,乾隆五十四年(1789)优贡,入读岳麓书院,师从罗典,研究舆图、兵法、星卜之书,尤留心兵事,学使者张姚成称其曰:“为经世才,足当大任”。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主讲明山书院,乾隆六十年(公元1795年)入湖南巡抚姜晟幕。嘉庆五年廷试,历任洵阳县令、贵德知县、汉中知府、陕安兵备道。著有《苗防备览》《乐园诗稿》《三省边防备览》《洋防辑要》等。



严如熤所著的《苗防备览》,为中国清代后期关于湖南西部和贵州东北部苗族地区地理、政治、经济、风习等方面的综合作者性著作,在以湘黔交界区苗民为描述对象的私著文献中是颇为翔实的一部,其对苗民的记载,为讨论18世纪该区域族群关系与社会文化变迁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这里在肯定查慎行所写《早发齐天坡》和《重过齐天坡》两诗中所指的齐天坡为仅古丈县默戎镇境内的齐天坡,那么齐天坡这一地名是怎样定义的?《古丈县地名志》是这样定义的:位于默戎镇龙鼻村。在桐木寨境内北方。苗语为“其夯卜”,意为“格奥大” ;苗语“格”意为“山”。苗语“奥大”为“上帝”或“天上”。此山峰高耸入云,似与天齐坪,故名。主峰海拔885.6米。属于本村最高峰。传说,这里原是一片汪洋大海,孙悟空在东海龙宫得到金箍棒后,来到这里,将金箍棒往地上一墩,金箍棒直往上冲,海水随之消退,群峰显现,独有一坡直指天穹,孙悟空沿坡爬进天空。后人将此坡命名为齐天坡,意为“欲与天公试比高”。



古丈建县历史不过200年,道光二年(1822年)才从永顺析出罗依、西英、功全、冲正四保228寨置古丈坪厅,为全身辖境内的唯一的散厅,“厅长”相当于现今的副州级;民国元年(1912),改厅置县,定名古丈县。古丈虽然置县历史不长,但古人在诗作中含“古丈”两字的诗不少,如唐朝鲍溶的《冬夜答客》:“因忆古丈夫,一言重山河。”如宋代苏轼的《喜刘景文至》:“今人不作古人事,今世有此古丈夫。”如元末明初张昱的《李息斋平章画著色竹御屏》:“丹青照屏帷,如对古丈夫。”如明朝成鹫的《初入东湖谒契如和尚(其二)》:“祖翁旧业未荒芜,赖有西乾古丈夫。”如金秦略的《拳秀峰》:“正如古丈夫,貌寝气质雄。”如清朝张晋的《宋文贞璟》:“中朝第一语非谀,清节棱棱古丈夫”……此外,不少古代著作者也曾在著述中提及过古丈。如魏源说,“古丈坪苗最驯,故其屯兵也少。”这难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之写么?



这里胡言乱语几句,别无他意,只不过想说明一下古丈的地名是有历史文化典故的。





作者简介

向卫华,男,土家族,1967年11月出生,现供职于湖南省古丈县委组织部。总纂第二轮《古丈县志》,编有《古丈县地名志》《古丈县革命老区发展史》《古丈县抗美援朝老兵口述史》,出版有《古丈史话》《古丈记忆》《古丈茶香满天涯》《记忆里的乡村》等书,著有《舌尖上的古丈》《脚尖上的古丈》《开在乡村的花朵》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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