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湘西】椿木垭

文摘文化 2024-04-08 12:00 湖南

前言

湘西是一本书、一副画、一首歌，一个梦，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展示着神奇的山水风光、演绎着浓郁的民族风情、孕育着缤纷的时代憧憬，我们带你游逛如画如书如歌如梦的神秘湘西，山清水秀的湘西，热情好客的湘西！“汇聚社会资源、助力乡村振兴、丰富我们的精神生活”。《湘西今天》公众平台“醉梦湘西”、“今天有约”、“品味湘西”、“艺苑星空”、“特别策划”等栏目向各界有识之士邀稿，所有稿件接受（微信公众平台）原创。

椿木垭

图/龙华平文/向卫华

阳春三月，茶城无处不飞花。坡坡岭岭上，桃花、梨花、李花、杏花……一树树地开，油菜花一坡坡地开，一岭岭、一山山地排山倒海般的铺展开去，如霞似锦，如云似缎，如一床无边无际的西兰卡谱铺在天地间，茶城就像绣在画屏里。在所有的花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满山遍野的杜鹃花。

要一睹杜鹃花的风采，就要到高望界的椿木桠去。椿木垭海拔一千多米，是高望界七大原始次生林之一（另外六处是大溪、金龙溪、黑洞溪、葛竹溪、长沙洞、麻溪）。“要看杜鹃花，请到椿木桠”、“不看杜鹃花，枉到椿木桠”、“人间三月天，桠上看杜鹃”……这几句俗话成了茶城人们口中最流行的广告语，也是茶成旅游名片上最闪亮的主题词。

星期天的早晨，我们呼朋唤友从县城出发，呼啦啦地沿着古高公路驱车向椿木桠驶去。公路两边的山坡上，一丛丛、一团团、一簇簇的葱翠欲滴的树上，一朵朵像火焰似的杜鹃花尽情绽放，迎风招展，仿佛在向我们招手示意，一路欢迎和欢送我们。这时春风吹来，几片花瓣飘落下来，飘进了车里；一股淡淡的清香也随之落进了车内，弥漫车厢，沁人心脾，醒人头脑，长人精神。

车在公路边上停了下来，一名看上去七十多岁的老人站在路边，笔直的身躯就像挺拔的杜鹃树，满头的银发和雪白的胡须如同白色的杜鹃花在风中飞扬。有人说，那就是高峰镇政府给我们安排的旅游向导。

在向导的带领下，我们沿着一条林区小道向春木桠走去。我们在林道里盘旋，不时有几枝杜鹃花闯入我们的视野，这里的杜鹃树与别处不同，除了那种矮小趴在地上的灌木丛外，还有伟岸挺拔的大乔木，有人便忍不住欢呼雀跃。向导说，大家不要慌，到了椿木桠，那里才是花的海洋，够大家好看的。看到沿途万绿丛中一点红，那深藏在绿树中的花儿让我惊喜不已，我仿佛收获了整个春天。这时向导告诉我们，山坡上有一棵杜鹃树上的花儿全开了，于是大家欢呼雀跃，爬上坡岸，钻入花枝，轻拂花瓣，此时我的心便与这美丽娇艳的花朵融合在一起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和快感。我们继续前行，我看到一片片、一丛丛葱翠欲滴的小树上，一个个黄色花苞儿在风中摇曳，我疑惑地问向导：“这是杜鹃花吗？”向导不无骄傲地说：“我们这里的杜鹃花的颜色可多啦，不仅有红色的，还有黄色、白色、紫色的呢。而红色的，又有火红、血红、深红、粉红、淡红、桃红、殷红、暗红等，大凡天下能有的红色在这儿都能找得到。我们日常所说的映山红就是指火红、血红和深红色的杜鹃花，也就是红杜鹃。”听了向导的一番解释后，我才明白：花为什么千娇百媚？花为什么千姿百态？就在于花的颜色多种多样。

一阵儿浓、一阵儿淡的花香引领我们前行。我从路边折了一枝杜鹃花，拿在手上把玩着，仔细看时，发现花瓣都是连在一起的，花瓣的最底下点缀着姿色的斑点，最上面的花瓣呈深色的紫红，花蕊是长条形的，像细丝一样，呈红色，整个颜色分布由花瓣到花蕊过度的恰到好处。这时我吟起白居易的诗：“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一个朋友接着吟起了杨万里的诗：“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在一个三岔路口，两棵孪生杜鹃树强烈地吸引了我们的眼光，一棵枝条上一个个翘满枝头的红蕾已开启尖尖的小嘴，蓄势待发，那花蕊似将随时喷薄而出，真让一心想看美丽杜鹃花的我喜出望外；另一棵粗壮的枝杆上，是一层翠绿的叶片，再往上是上千朵的五瓣花朵，簇拥在一起，姹紫妍红，争奇斗妍。我们想在此留影，便四处寻找一起来的摄影家，可左等右等却不见他的身影，心急的我打通了他的手机，他说就来就来，可是等了老半天也没看到他的影子；再一细看，一位美女也不在。我终于理解了：原来美女给摄影家当模特去了，在这里，到处都是摄影家创作的题材，任何一棵树都能激起摄影家创作的灵感，他久久没来也在情理之中。无奈，我们只好各自用手机互相拍照，留下这美好的瞬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向导告诉我们，他是这里的看山员（即护林员），从十七八岁开始看山，已经看了五十多年的山，常年在山里穿梭，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知道哪里花儿多，又好看，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带无数批游客来这里观赏杜鹃花，由于经常翻山越岭，七十多岁的他骨头仍然硬朗，身板依然挺拔。向导在前面引路，健步如飞；我们跟在后面，我这个经常爬山的人都有点缓不过气来，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于是，向导每过一段时辰，就坐在树下等我们。而我们则慢慢行走，观赏路边的杜鹃花：高的有三四米高，树状主干托着繁花似锦的树冠，矮的则将花朵掩映在浓密的叶丛中；还有的是两株不同颜色的花儿相互交结，红白相对，形成强烈的色彩反差，极为引人注目；每棵树都在炫耀自己的鼎盛时代，每一朵花都在张扬自己的喜悦心情。

拐过一道山脊，突然一大片杜鹃花显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团团、一簇簇，密密麻麻，铺满了山坡，数不尽的花朵，竞相开放，层层叠叠，密密匝匝，看上去宛若一片花的海洋。向导说：椿木垭到了！我们立即兴奋起来，一鼓作气，终于登上了山顶。站在山顶上，我们已经置身于美丽的杜鹃王国。我遥望四方，但见山峦起伏，层峦叠嶂，漫山遍野都是铺天盖地、迎风怒放、云蒸霞蔚的杜鹃花，开得那么热烈，那么奔放，那么多姿，那么绚丽。什么是杜鹃花海，我无法想象，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同样无法用文字来描绘，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知并深深为之陶醉。再看近处，朵朵花儿如红色的玛瑙，迎风玉立，娇艳欲滴，花瓣儿密密匝匝，蕊靠着蕊，瓣贴着瓣，相互依偎竟相辉映，引来无数的蜂碟飞舞；每一朵花儿，都空灵含蓄，如诗如画，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向导告诉我：在椿木垭的山山岭岭之间，生长有近六百亩的杜鹃林，该杜鹃林系天然生长，未经任何人工雕琢，有的一团团杂生在其它树木之间，有的却水一片片独立城林，最大的成林面积约二百亩。

这么大一片杜鹃林生长在一起，无疑是大自然的一大奇迹。

“喷云吹雾花无数，一条锦秀游人路。”我们在花海中穿行游弋。我们观察到杜鹃花的体态风姿是多种多样：有的枝叶扶疏，有的干枝百干；有的郁郁葱葱，俊秀挺拔，有的曲若虬龙，苍劲古雅；其花色更是五光十色，多姿多彩：殷红似火、金光灿灿、晶蓝如宝，或带斑带点，或带条带块，粉红的、洋红的、橙黄色的、淡紫色的、黄中带红的、红中带白的、白中带绿的，真是千变万化，无奇不有；有的浓妆艳服，有的淡著缟素，有的丹唇皓齿，有的芬芳沁人，真的各具风姿，仪态万千。“回看桃季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如此美丽迷人的杜鹃花使大家诗兴大发，便纷纷吟道：“又见三月杜鹃开，迎风怒放俏争先；花香醉得山水红，水甜歌甜笑也甜。”“又见三月杜鹃开，漫山遍野花鲜艳；红似云霞美如画，山好花好人开颜。”“满山艳红淡纱轻，血色浓情感峥嵘。五宝绿珠追梦去，一声杜宇断肠情。”……接着又有人唱起了电影《闪闪的红星》里的插曲《映山红》：“夜傍山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歌声是那么激越，那么豪放，那么催人奋发，我止不住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我想，如果万花齐放，那壮观宏大的场面该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啊！我为茶城拥有春木桠这样的仙山胜景而骄傲，而自豪，而激动。

我们来到“花王”树下，“花王”是杜鹃花海中最大的一棵杜鹃，树龄三百年以上，主干十分粗壮，我们四个人手牵手合抱才抱得拢；其神奇之处还在于一个树蔸上同时生长着五十六根树干，每根干径在八至十厘米之间，树冠冠径达六米，覆盖面积三十五平方米，真是亭亭华盖，可以避风、挡雨、遮阳。我们散坐在树下，向导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相传，五代之前，土司王城设在椿木垭，土司王膝下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分别喜欢穿红、白、紫三种颜色的衣裳；一天，土司王的夫人突发奇病，无数御医都束手无策，土司王便四处粘贴告示以求天下名医；高手在民间，有一个来自树栖柯的后生揭榜后，走进了土司王宫，在对土司王夫人的病情进行一番观察后，献出随身携带的药方，一个星期后，土司王夫人得以康复，变得更加丰腴迷人，娇媚动人，令土司王大喜；土司王爱才如渴，便把后生留了下来，并允许他自由出入皇城后宫；后生的到来和他的不俗的谈吐，让三位公主耳目一新，芳心萌动，春心荡漾，久而久之便同时爱上了他，然而后生早已有了心上人，思乡心切，想早点回到树栖柯，多次恳请土司王放他回家，然而三位公主已下非他不嫁之决心，在父皇面前撒娇，这让土司王很是无奈；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后生逃出皇城，因酉水河暴涨，后生跌水身亡；三位公主闻之，连夜打起火把，乘船沿河打捞，第二天的正午，在酉水进入沅江处终将后生打捞上岸，并将后生运回皇城；三天后，三位公主终因痴情难改，相思成疾，同一时辰忧郁而死；土司王就把后生和三位公主一起葬在皇城后面的大山里，三位公主的坟墓并列一排，后生的坟墓与之相向；第二年的春天，三位公主的坟墓四周都开了满了杜鹃花，她们生前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墓边开的就是什么颜色的杜鹃花；清明节前，一身素衣的后生的未婚妻前来扫墓，目睹这一盛景，不禁苍然泪下，正悲恸之时，后生的坟墓炸裂，后生的未婚妻跳入墓中，随即后生的坟墓上开出洁白的杜鹃花；当地人说，那些花就是三位公主和后生未婚妻的精灵凝聚而成的；久而久之，这些杜鹃飞籽成林，慢慢地生长繁殖，就形成了今天所能看到的壮观美景。

当然，除了“杜鹃花海”外，这里还有难得一见的“碗墓”。所谓“碗墓”，就是用瓷碗与石灰粘合作为墓椁的坟墓，为一种当地特殊的殡葬习俗，一座碗墓动辄用瓷碗成百上千件。相传，唐末至五代时期，后晋天福四年（939年），锦州、奖州、溪州的少数民族反抗南楚王的统治，进攻楚国边境辰州、澧州，南楚王马希范派兵征讨。有一只部队从沅陵溯水而上，穿越椿木垭去攻打居于会溪坪的老土司，不料原始丛林多毒蛇猛兽，瘴气弥漫，将士水土不服，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一将领病逝于椿木垭的山林之中，士兵们敬仰他，用随身携带的瓷碗磊起一座圆形的碗坟。据说，有一老猎户在山中打猎，无意之中发现了这座碗坟，因为口渴，便取一瓷碗，到附近的水井舀水喝，但几天之后，老猎户再去寻找，却已不见踪影，老猎户生疑，以为遇到了什么圣物，广而告之，于是不知有多少“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欲之人，前去椿木垭探险寻宝，然而均不得其果。不过，因时间有限，我也就没有前去“到此一游”。

除了这些，椿木垭还有什么景观和神奇故事？百闻不如一见，我劝朋友们最好亲自去一趟，会得到很多意外收获。

转眼过了下午五点钟了。夕阳远远地挂在西边，椿木垭在夕阳的映照下，如一片燃烧的火海，满山的杜鹃像喷吐的火焰，像燃烧的云霞、像飘舞的彩绸，放射出夺目的光彩。凝望着这片火海，我们的心也跟着燃烧起来。是啊，世上还有什么花比杜鹃花更让人壮怀激烈？更让人心潮澎湃？更让人激情飞扬？

春风三月艳阳天，放眼满山红艳艳。从椿木垭归来，那烂漫的杜鹃花姹紫嫣红，仿佛还盛开摇曳在我的脑海里。

作者简介

向卫华，男，土家族，湖南古丈人。现供职于湖南省古丈县委组织部，2014年开始文学创作，编有《古丈县地名志》《古丈县革命老区发展史》，出版有《古丈记忆》《古丈史话》等书，著有《舌尖上的古丈》《古丈茶香满天涯》《我眼里的乡村》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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