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刍(下)人类不管被分成几类,每个人仍然还是一个例外

民生   2024-10-07 10:19   新西兰  



第七集:MBTI



我对MBTI这个话题共鸣也不很大。去年在北京,瑞瑞急三火四地让我测,我测了一会,嫌麻烦,没坚持到底。主要我老人家已经过了热衷于通过各种测试了解自己和别人是什么样的人的年龄了,星座也好,血型也好,MBTI也好。再不需要在职场上精进什么,人际关系上改善什么,也不需要聚会时候话题赶趟儿,写稿时候文风不落伍,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I也好E也好,都毫无意义。人老了就是这么无敌。


简单记录一下这期嘉宾的一些金句。


窦文涛引用荣格的话说,“也许人类可以分成八种类型,但是,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例外。”


发现对鲁豫对马家辉有点不客气,就像我们当年在深圳,对有点喜欢开黄腔的人牙尖嘴利地随时回怼。马家辉有点广东大男子主义派头,嘻嘻哈哈检讨说自己伤过女人心有悔过之意之类(具体前后语忘了),鲁豫嘴很快地说,我们女人已经清醒了,浪子回头也不能要,你爱改不改,与我无关。鲁豫刀锋性格可以窥见一斑。


窦文涛是那种特别实际的人,善良而有点懦弱,鲁豫比较仙儿,窦文涛性格上则有过于脚踏实地的紧实感,他跟鲁豫做朋友相当互补,加上俩人的悟性都人均看高一线,彼此都能吸收到有益信息。


窦文涛说,到了现在的年龄,我不允许任何不良情绪在我这储存,绝不能纠结下去了,这是健康问题。鲁豫说,人应该允许痛苦存在,只有如此才能感受到不难受时候的舒服。窦文涛说了叔本华那句话,人生都是痛苦,所谓舒服只是痛苦的暂时戒除


这俩人说话,其实是一个人的AB面,是一个人在天人交战。


第八集:悲喜


陈其钢是第七集圆桌派中,所有嘉宾中,最让我着迷的一个(对金宇澄第二着迷),虽然被羸弱身体所禁锢,他身上有一种什么都不可改变的贵气和强大,包括疾病和死亡。


陈其钢带着像毒气面罩一样的装备出现,说话缓慢,行走小心,生命力薄弱,但是气场磅礴不可轻慢。虚弱和强悍这两个反义词,在他身上精准结合。我在最近的公号里,已经从不同角度写到陈其钢很多次,现在想到陈其钢那期节目,仍然觉得满腔情绪。看完圆桌派,我把锵锵行天下探访陈其钢那期,也翻出来看了,因为陈其钢说,以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条件(出来一趟,回去必定大病一场),为什么还要坚持做这期节目,因为窦文涛,因为行天下的那期做得太好了。有点俞伯牙重谢钟子期懂得的诚挚。


陈其钢说,作曲家艺术家在哪里生活不重要,重要的在哪里你找到自由独立和可能性,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你的灵魂家园,你的家,提到离开隐居的大山深处舟船劳顿来北京的另外的原因,他非常诚实地说,你固定待在一个地方,每天都一样,会有一种呆傻症的感觉,需要定期换下环境。


此刻我写到这里,有察觉到自己精神上是有点痴呆状的。我在纽村的生活看起来是得我所愿,彻底没有了应酬和周旋,所有的时间都可以做自己支配,唯一的坏处,就是性情有点被孤僻咔哧咔哧地吞噬,这是一点不拧巴极端惯着自己的下场,副作用渐显,显然每天只有一种生活方式被固定下来,都有不同的风险。

在行天下中,不可避免地提到08年奥运会著名主题歌,让陈其钢在世俗意义上成为名人的那首“油和米”。陈其钢说奥运会一役,脱了那一层皮,手脚起大泡,出血。对身体造成了永久伤害。这样的经历值得,但不能经历第二回。可想而知像陈其钢这样奉行“艺术的标准就是我的标准,用你的标准做我的事,我没有灵魂。通过你的行为把你的思想实现,才算有思想。不然只是个想法而已。而我的标准,不需要你承认”的人,进入到奥运会创作那种头上有无数审核,无数标准中最大的标准就是领导任何那种盛会系统里的煎熬,手脚起大泡,就是情绪的物化。


我也是那种很典型的特别容易躯体化的人,就是情绪问题在身体上物化的体现,低落变成病情,焦虑转神经痛,动辄无缝衔接。早在20年前就被北大医院神内主任下了诊断了的,曾经一度很排斥这样被定义,现在觉得不就是敏感吗,先天下之冷暖而冷暖,可以有。


第九集:训诫



这一期谈教育,嘉宾中有周轶君,因为这一期节目,我跑去看了她做的记录片《他乡的童年新西兰篇》,之前公号专门写过。也不重复了。


第十集 :崔健


这是难得集中听到崔健嘴巴里乌里乌涂讲了那么多话的机会,感觉他的嘴巴赶不上大脑的运转,千军万马的思绪,都记挤在嘴巴小小的门口要出来。


弹幕中很多人表示听不懂,发弹幕肯定是年轻观众居多,他们不是很习惯崔健这种抽象的思索和表达。


崔健说,我有三个自己,物质的自己,讲利益和规则。能量的自己,是自由流动不可控的。信息的自己,追求准确广度和速度。自己的身体里,就是一个小社会,你不高兴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属性的紊乱。我的第一动力,一定是我自己的兴趣。艺术家是被老百姓养着的,为什么愿意养着你,就是要代替他们建立一种生活方式、思考方式,让人觉得生活是有尊严的。所以艺术家一定要有社会结构化的思考,而非仅仅为职业化的当担。


当信息垄断物质或者物质垄断信息的时候,一定是在扼杀能量。物质的人不够自信,需要大众的任何和品牌的加持。作为一个社会结构性思考者,通过音乐的形式表现时代的变化,我以此为荣,你不听我的音乐是我们共同的遗憾


所以崔健的歌词,是要当成文学和能量咀嚼和和吸收的,我们的社会中,所幸还有他们,在独立思索,在持续表达,在不吝输出。


我们谁可以说,以自己为荣呢,崔健响当当地可以,即便你觉得他的表达晦涩难懂。


第十一集 父母


这集说的是全职子女这个话题,就是小孩毕业找不到像样工作,回家当全职子女,照顾父母还可能包括再上一代人的生活,一两代被照顾的家长们联合给他们发工资。首先我个人倒是觉得这个组合挺好的,如果彼此都觉得舒服的话,即解决了父母养老问题,也为就业提供一个思路,既然现阶段年轻人面临着那么残酷的就业基本盘。


就像窦文涛说的,每个人的选择都值得尊重,每个家庭都有他们的适配的安排,没有一个人是全靠自己走到今天的,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终将孤独


竹幼婷辞职前也是凤凰佳丽之一,是锵锵三人行的常客,是那种小身体,大能量的台湾女子。竹幼婷后来结婚生子辞职去了芬兰,她的观点,比较多的来自在芬兰的生活体验。


竹幼婷说,在育儿过程中为了不希望在没准备好的时候,就被考验到,专门去学了心理学。我感觉,除了科班出身,成年后又去学心理学的,多数是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或者感觉即将出问题,出于自帮自救的考虑。当然,有的人承认这点,像竹幼婷,有的人不承认或者并没意识到。


在教育观独立为本芬兰,被子女18岁以后多数放单飞的文化的耳濡墨染被熏陶着,竹幼婷的孩子虽然还小,她肯定是不会希望两个儿子将来只承欢膝下,不展翅高飞的。所以她要去学习分离和再次独立人格的建立。她说我要把自己独立好,让孩子飞得很舒服,飞得安心。她说我不会对小孩有任何要求,不然他们飞不高飞不远。在他们需要的时候的提供帮助没问题,但是一定放他们远走高飞,建立没有后顾之忧的自己的生活,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知道自己的价值观所在。独立精神,是最重要的精神。


许子东引用了阿城在《棋王》中的一段话,为棋不为生,为棋是养性,生会坏性,所以生不可以太盛。所以物质生活太高的话,很难坚持精神独立。


那么精神独立更重要,还是物质独立更重要呢?


竹幼婷说,精神一独立,价值观就多元了。孩子可以追求自己的价值观,而不是父母的价值观,社会的价值观。我生为人母的目标就是要感受一次无条件付出的爱


当然,竹幼婷说这个话,背后是有芬兰强大的社会福利和社会养老机制,人们出了任何问题,失业了,生病了,需要支持都是找政府要,可以不把孩子叫回来围着转,北欧是一个很接近理想社会的地方。


在中国虽然养儿越来越防不了老,但是做父母的掷地有声发出这样的独立宣言,还是底气不足。


我看这段,有个双重身份的感慨,首先,我对我父母是没尽什么责任的,从小到现在他们给了我最大的自由空间。这些我都是近些年才感受到的, 会同时有感恩和愧疚,感谢父母的放手,让我自由生长自由移动,也愧疚没有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多陪伴和支持。


然后我自己又是妈妈,我应该也是秉承了家族不过多干涉小孩成长,让他们自由生长的原则带大鸭子的。我用不着像竹幼婷那样修个心理学解决这个情绪上的供求矛盾,我看了这期节目,心里更加笃定了一些,啥也别说了,全力以赴,做好准备,做个独立老年,既然人终将孤独,就准备拥抱孤独吧。


第十二集:团圆



这期陈晓卿来了,吃当然成了主要话题。陈晓卿虽然长得像个大黑铁塔,但感觉心有千千结,人很细腻敏感,在食物这个话题上,也相当文武双全。他说中国人说“菜肴”,在《周易》里肴是变化。菜是出发点,肴是目的地,厨师是这条河的摆渡人


中国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百转千回的味觉要求,可以说是进化,也可以说是定义。


嘉宾讲了两个彼邦人的味觉例子。


陈晓卿说了在中国的法国厨师罗朗(罗朗上过圆桌派和行天下),有次请他专吃一种饼干,青稞做的,表面绘有坛城,非常美丽,但吃在嘴里,青稞的质地很粗砺,肯定没有蓝罐曲奇的细密酥脆口感。罗朗说了句,为什么粗砺不是美。


陆幼婷讲的还是儿子,她说芬兰人特别以自己的草莓为自豪,一到草莓季,人们见面都要互相问候,吃草莓了吗?其实芬兰的草莓不是甜的,很酸,但她儿子一次可以吃五百克。以甜草莓为上品的中国妈妈疑疑惑惑地问儿子草莓好吃吗?儿子会像芬兰人那样自豪地说,好吃!


陆幼婷得出结论,味觉是被定义的。也就是说甜是美的,酸也是美的,酥脆是美的,苦是的,辣是美的,粗砺也是美的。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观点,被定义的美味。同时我还觉得味觉是被驯化的。我们的舌头已经被驯化得非常挑剔,洋人应该还离人类祖先的口味不远,简单一烤,原汁原味就可以嘎嘎嚼了,不用大肆煎炒焙炸腌蒸煲煮。


比如海外华人有共识,因为不阉割,洋人超市的猪肉极骚,我几乎不能闻,闻了就要恶心反胃。西柚代表的西人从来没意识到猪肉有任何问题,他们从小吃的都是这个味道,他们口中的猪肉味道是被定义为这样的,正常而美味。


这也是为什么,华人收服洋人的胃很容易,洋人收服华人的胃很难,由简到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当然,收服一下可以,也很难谈征服,比如我做中餐可以让西柚常常惊喜,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要吃他从小吃惯的东西,只有我做对了西餐,才能让他吃得摇头摆尾,一副死复何求的满足样子,大概是和记忆里的味道对上了暗号。



后面的私货:



看个节目,做这么详细的笔记和发挥,病不轻吧。


反刍(上)|| 某个时刻我们只配犯错




黄啸的橙子林
看书写书看电影写电影扒八卦写八卦养鸭子写鸭子做吃的写吃的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