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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主义可能通往天堂，集体主义容易导向地狱

文摘 2024-09-07 05:55 西班牙

在国内的语境之下，“个人主义”这个词，通常带有轻微的贬义，而集体主义则带有一种更加有道德、更有利于社会发展的色彩。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种潜意识——集体主义总是优于个人主义的，或者说，我们至少不能总是提倡和宣扬个人主义。

在探讨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先搞清楚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定义。事实上，在个人主义带有贬义的同时，很多人误将个人主义等同于“自私”这种浅层的道德表述，同时误将集体主义等同于“无私”或者“公德心”。

事实上，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应当是一个哲学、社会学上的定义，而不是一个道德判断。

真正的个人主义，绝非“自私自利”那么简单，它着重强调的其实是对个人价值的实现，以及社会对个人价值实现权利的保护。

而集体主义则相反，它更强调集体价值的实现，同时更注重个人对集体价值实现的无条件支持。

为什么说个人主义不等同于利己主义呢？因为利己主义其实往往带有对他人利益的损害，也就是倾向于“损人利己”。但个人主义与他人利益其实往往是能够相容的，因为个人主义可以通过契约、法律等的约束，达到利己与利他的平衡。

举个例子。两个人都很饿，但只有一块面包，于是其中一个人凭借自己身强力壮，将面包据为己有，这是利己主义。

个人主义则是，两人约定，大家都有共享这块面包的权利，作为个人，谁的权利都不能被忽视。然后两人决定将面包一人一半分了。

集体主义则是，两人商量认为，这块面包属于集体财产，两人都不能侵犯这个神圣的集体财产，于是两人都选择饿着。

例子虽然极端，甚至带一点笑话色彩，但主要是为了揭示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本质，就是个人主义更强调个人权利、个人价值，同时建立契约去保护各自的价值。而集体主义则更强调集体价值，但同时总是忽视个人价值，导致个人价值倾向于被削弱、被无视。

其实从这个例子也能看出来，集体主义天然很容易导向意识形态。

“面包是两个人共有的”，这就是一个意识形态，为了维护这个“两人共有”的虚拟观念，大家宁可饿着肚子。

个人主义相比之下则实用主义得多。个人主义承认人是自私的，也有权去占有那块面包，但大家需要达成共识：我可以尊重你的个人权利，同时你也必须尊重我的个人权利，于是我们按照公平的方式协商分这块面包。

在今年火爆的美剧《幕府将军》中，男主角英国水手和女主角日本女子之间的对话，就在反复探讨日本传统文化中集体主义与英国冒险家个人主义之间的差异。

那位英国水手始终无法理解日本人的一点是，他们总是将集体或者上级的利益置于自己之上，为此而赴死也在所不辞，甚至以为集体赴死而光荣。

那是在古代的日本。明治维新后，日本人的价值观也在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发展下，开始向个人主义转变。在《海贼王》、《火影忍者》之类的动漫中，我们都可以看到非常强烈的个人主义、个人英雄主义色彩。

日本社会对于研究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来说，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样本。一方面，日本人在长期的市场经济和民主熏陶下，非常注重个人价值和人与人的界限感；另一方面，日本人却仍然保持着很多传统的集体主义价值观，比如“不给别人（社会）添麻烦”、注重集体秩序等等。

尽管如此，在社会调查中，日本仍然是中日韩三国里面个人主义最强而集体主义最弱的。

儒家文化天然地会导向集体主义，法家思想的社会治理模式，则进一步加强了经济、政治中集体主义的思维模式。

在儒家的价值观中，个人只不过是家庭、国家（天下）的一个组成单元，个人至于集体，并没有独立的价值。另外，儒家非常强调秩序，遵守集体秩序是非常重要的个人原则。

除此之外，儒家的“孝道”与宗法，则是集体主义的社会伦理结构之体现。孝道就意味着个人要完全服从于家庭，宗法则意味着个人要为更大的家族负责。

这一点我们深有体会，比如说在传统中国，你是舅舅还是外甥、老子还是儿子，这种身份特征远大于你个人的特征，甚至可以说相比身份特征来说，个人特征（兴趣、追求、个性）都是毫无意义的。

法家思维治理下的政治经济，则进一步将个人作为实现集体利益的工具。例如商鞅就认为，民众只不过是兼具种地和打仗两个功能的工具罢了，对于不服从这两个工具属性的民众，要一律严刑峻法伺候。

商鞅的思想，则影响了中国几千年的社会治理思维。

集体主义最大的问题其实还不是这个，而是集体主义价值的定义权很容易被个别的极权者利用和掌控。

比如在欧洲的共产主义运动中，尽管他们只主张经济结构的公有化，但每次共产主义上台，都会将政治权力也极权化。

苏联就是集体主义的代表，但苏联从斯大林开始就始终无法避免权力的过度集中，而斯大林也正是利用对集体价值的解释权，制造了乌克兰大饥荒——不服从征粮的，都是违背集体利益的“叛徒”。

个人主义虽然也不是完美的，但它更容易天然地导向契约社会，因为个人价值想要实现，其实反而更需要社会提供一个平等的保障，这样才有个人价值实现的可能性。

事实上，根据社会调查，倾向于个人主义的社会，贫富差距都相对较小。这也是个人主义优点的一个侧面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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