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舆丨孟加拉变革的三点经验
文摘
2024-08-08 13:28
泰国
经过两个月的不懈抗争，英勇无畏的孟加拉人民实现了一次伟大的变革。![]()
一种是争民主，也就是要从自由社会下的威权政治进化到民主政治；第三种是改造或改革，即在不改变现有社会制度情况下，对社会结构或社会发展路径进行调整和改造。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西方社会就随时进行改革或调整，比如那里不是越来越左吗？这就是一种与时俱进的调整。美国民主党这四年左五度，那四年左五度，通过累加效应和指数效应，一来二去都快拐了90度的大弯了。孟加拉的这次变革不是争自由，因为那里自由早有了，党禁报禁早都开了，更为根本的是那里有牢固的有私有制，这些都不用去争。但是，那个社会在结构上自由发育并不完善，在政治和经济上存在着门阀性。这种门阀性也不主要构建于现代，而主要与古代传统相勾连，传统社会遗留的某些文化和世家继续占据优势地位。这样的一种社会未必是专制社会，古罗马就是这样，元老院一方面在控局，但另一方面也维系着私有制和自然法，而现代的南亚印度以及东南亚菲律宾诸国也是这样。这种社会构造不是“不民主”或“独裁”造就的，而是自由不充分造成的。孟加拉是一个地道的自由社会，同时也有民主，因为党禁、报禁早就开了，老百姓手里有选票，但那里的民主不彻底。但这种不彻底，不是来自民主制度的不彻底，本质上是来源于自由的不彻底。而自由的不彻底，不是在政治和法律上没争来，而是在现有社会发展水平上无法彻底实施和实现。说到底，孟加拉的问题是文明发展水平不高，因为自由程度和法治程度不高。也就是说，孟加拉的问题不是没有自由和民主，而是自由不完善、民主彻底，根本问题则是文明程度不高。因此，孟加拉的这次变革属于变革的第二类，属于争民主范畴。但那里也不是没有民主，因此人民争的是彻底的民主。这种不彻底的民主，也不仅仅是那个连任五届的女总理造成的，而是由其背后门阀寡头社会制度和社会结构造就的。有趣的是，这次运动的起因也恰恰出于大学生反对公务员岗位的“配额制”，显然这既是争民主，同时也是争自由，在根本上也是对门阀社会结构的控诉。前天已就此次孟加拉变革写了一篇文章，说这次事件不是“骚乱”，也无需谈什么“警示”。要给谁警示呢？警示统治阶级吗？告诉他们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希望他们对人民好点，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吗？这是希望人民继续做奴隶？或者发生了群体事件，难道希望统治阶级改变应对策略，以便尽快把这事压下去？就“警示”这些啊，这是要给统治阶级出谋划策？在一个专制或独裁国度，为何不能发生这种事？这难道不是最应该发生的事情吗？对于所有专制或独裁国家而言，被统治者应该起来，应该去斗争。孟加拉的变革给世界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其中的经验或特点值得大书特书。1、孟加拉变革的第一个经验或首要的前提条件，是当局不构成一个牢固的统治集团。这次变革能够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那里的军队跟当局的关系不是非常紧密，最终采取了中立立场。事实上，孟加拉当局本身就是寡头政府，本来就不构成一个庞大的统治集团。而且，由于社会欠发达，公务员也不过是一个拥有稳定饭碗的阶层，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集团，他们的状况跟上世纪80年代末之前的台湾、韩国的公务员一样，他们不用替寡头们卖死命或成为他们的陪葬。孟加拉是一个有着充分私有制国度，有着真正的市场经济，商人和市民的经济利益得到了充分保证，只不过他们的政治参与度不高，但当局早已不能对他们进行压迫和盘剥，就像当年的台湾和韩国那样，当局已将促进私有经济的发展当做自己的主要责任。但在拉美的某些专制国度，当局将整个市民阶级和商人阶级踩在脚下，这不仅是出于政治安全的需要，也是出于专制文化的需要。在那里，商人不仅不能有任何政治地位，同时经济地位也可以被随时剥夺，同时在文化和尊严上也不能给予高于官员的地位。在专制社会，当局不仅要给予公务员体系在政治和经济上的超然地位，同时还要给予超越“老百姓”的“尊严”。而这种地位和“尊严”，让公务员系统构成了一个真正的统治集团。显然，孟加拉早就不是专制社会，而是一个自由社会，那里要争的不是自由，甚至不是民主，而是彻底的民主化。因此，这是孟加拉此次变革成功的第一个经验。说到底，那里有一个很好的条件。这种条件甚至比当年的台湾和韩国都要好，只是经济发展程度不高。在专制社会，首先需要一个争自由的进程，这不同于争民主。当然，争自由不是说不能与争民主兼容，从事态的起因、过程和结果都是可以借鉴的。但是，唯一不能借鉴的是国家机器的特点。争自由和争民主所要面对的国家机器是不一样的。在孟加拉变革中，军队很快动摇了，但在一个专制社会就不会有这样的幸运了，这也是争自由与争民主根本不同之所在。2、人民有血性，能够将运动坚持到底，突破了变革的临界点。孟加拉人民是有血性的，这一点无需多谈，但这也是来自水涨船高的形势。孟加拉当局不构成一个牢固的统治集团，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那里的镇压也是松懈和三心二意的。在这种情况下，你弱我就强。孟加拉之前给予民间社会的自由空间就很大，老百姓在自由空间里面磨砺出的血性和干劲也就更足。显然，自由与勇敢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3、使用民主不需要素质，但争取民主需要素质，孟加拉人民的政治素养非常高。当孟加拉人民推翻了旧政府，孟加拉人民不是让反对党上台，按照民主程序，反对派现在也没有执政的资格。孟加拉并不缺民主和选举，只是缺乏公正的民主和选举。现在，他们组成了临时政府，然后再重开大选，是最正确与明智的选择。诺贝尔奖获得者穆罕默德·尤努斯博士已同意担任孟加拉临时政府首脑。尤努斯目前应奥委会邀请作为特邀嘉宾在巴黎，他将于今天回国。显然，奋起的孟加拉民众不仅不是乱民和暴民，而是真正懂得民主的人，也是值得拥有真正民主的人。祝福孟加拉国和那里的人民，你们值得拥有自由和美好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