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的故事 十三

文摘   历史   2024-03-19 04:11   中国香港  

一天早晨,罗斯塔姆内心烦闷,于是决定出去打猎。他驱马来到了波斯与图兰的边界。这里有一片大草原,遍地是野驴在吃草。罗斯塔姆脸上泛起笑容。他催马拉弓,射中一头野驴。然后,他砍倒一棵树,点上一堆火,撕下一块驴肉,开始烧肉吃。野驴的肉很是美味。饱餐了一顿,罗斯塔姆心满意足地睡着了。他的坐骑拉赫什在附近散步吃草。这时,有七个图兰骑手路过,看到了这匹马体格挺拔,觉得可以卖个好价钱,就偷走了拉赫什。


罗斯塔姆一觉醒来,发现拉赫什丢了,非常郁闷,心想:“这下我要被人耻笑了。其他的武士们会说,什么!拉赫什竟然在他睡觉的时候被偷走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回拉赫什!”于是,罗斯塔姆穿好盔甲,顺着足迹开始搜寻。附近有个城市,叫萨玛甘,罗斯塔姆决定去城里问问看。

萨玛甘的国王听说罗斯塔姆来了,赶紧率领文臣武士前来迎接。罗斯塔姆一脸怒气地说:“我的拉赫什在草地上溜达,一转眼就不见了。它的足迹,延伸到了你的城里,然后消失在河道和芦草边。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它,我万分感激;如果找不到,小心你的手下人头落地!”萨玛甘的国王听闻,诚惶诚恐地说:“没人敢故意如此对您。请您作为我的贵宾,在这里休息几日。今夜我们一起喝酒取乐,驱散烦忧可好?拉赫什是匹举世闻名的战马,相信不久就会找到。”

罗斯塔姆听了这番话,怒气暂消,同意了萨玛甘国王的提议。萨玛甘国王给他在宫殿里收拾出一间屋子,用象牙和玫瑰水熏香,又叫文臣武士全部到场,摆宴欢迎罗斯塔姆。黑眼睛红脸颊的舞女,伴着乐曲在阶前起舞,一杯杯的美酒,令罗斯塔姆渐渐沉醉。他准备回屋休息了。

夜已深,金星升起在漆黑的长空。罗斯塔姆躺在床上休息,一阵细碎的轻语传入他的耳朵。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手持香烛的女仆来到他的枕边,她的身后,站着一位散发幽香的美丽少女。她的眉毛如勇士的弯弓似喜非喜,她的秀发如引诱猎物的套索跳动卷曲,她的身体,正如她的心灵,都泛着纯洁的光芒,如同下凡的仙女如幻如梦。勇猛的罗斯塔姆惊讶地坐了起来,开口询问她的姓名,并想知道她为何深夜前来。

这位少女开口说道:“我的名字是塔荷米奈赫。我是萨玛甘国王的女儿,来自一个勇士的家族。你的故事,就像传说一样,在我的侍女的口中传颂。我紧咬嘴唇听着这些闲话,心中难耐想要见你的渴望。虽然我贵为公主,可我的生活,在听到你的名字那一刻,就只有悲惨相伴。感谢神主,终于在今晚把你带到了我这里。如果你想要我,我就是你的人。从今晚之后,不会再有另外一个男人看到我的容颜。欲望之火毁灭了我的理智,我只想拥有一个属于你的孩子。我保证,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的战马,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罗斯塔姆早已被公主的美貌打动,又听到她可以帮他找到拉赫什,心想这番艳遇只会带来好运气。于是,两人悄悄地度过了一个甜美的夜晚。

当东方的天际迎来第一缕晨光,缠绵的爱侣不得不依依惜别。罗斯塔姆从胳膊上脱下一个臂环,交给塔荷米奈赫,说道:“拿着!如果你生下一个女儿,用这个臂环束紧她的秀发,这会给她带来好运;如果你生下一个男孩,让他套在自己的上臂,这会表明谁是他的父亲。他会是一个高贵勇猛的战士,就像他的爷爷萨姆一样。他能击落雪峰之巅的雄鹰,也能得到天地的垂青。”

不一会,萨玛甘国王前来拜见罗斯塔姆,询问他昨晚睡得如何,并告诉他已经找到了拉赫什。罗斯塔姆一听,冲出房间,来看自己的爱马。他拍拍拉赫什的脊背,亲亲它的脸颊,仿佛是看到了失散已久的孩子。罗斯塔姆谢过萨玛甘国王,搭上马鞍,一跃而上,绝尘而去。

转眼九个月过去了,塔荷米奈赫生下一个男孩。他就像自己的父亲罗斯塔姆一样,一笑起来脸上就神采奕奕。于是塔荷米奈赫给他取名叫苏赫拉伯。一个月大,苏赫拉伯就像一岁的孩子;长到三岁,他就会打马球;五岁时候,他就可以拉弓射箭投掷标枪。等他十岁时,没人敢跟他角斗。苏赫拉伯很困惑自己这么小,为什么会这么强壮,于是他问自己的母亲:“我的父亲是谁?为什么我要比同龄的男孩要高要壮?”塔荷米奈赫回答道:“听好了,我的儿。你是勇士罗斯塔姆的儿子。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勇敢的武士。”说完,她偷偷拿出罗斯塔姆送给自己的信和那块镶金嵌玉的臂环给他看。“儿子,千万别让图兰王阿夫拉斯亚伯知晓你的身世,也别让你的父亲罗斯塔姆听到你已如此强壮,他会叫你离开我与他并肩战斗,这会让我心碎流泪。”苏赫拉伯不以为然,说道:“这有什么值得隐藏!全世界的人都在传颂罗斯塔姆的事迹,我为什么要隐匿自己显赫的出身!我要召集一队土耳其人,先把波斯王卡邬斯赶下王座,再逼图兰王阿夫拉斯亚伯交出王冠,让我的父亲罗斯塔姆,成为这两个国家的国王。如果罗斯塔姆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儿子,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别人配戴这顶王冠。当太阳和月亮开始闪耀锋芒,小小星辰如何还能夸耀自己的微光!”四方勇士听闻苏赫拉伯的威名,纷纷前来投靠。

阿夫拉斯亚伯听探子回报,苏赫拉伯虽然乳臭未干,却在招兵买马,准备渡河与波斯王一战。阿夫拉斯亚伯听罢大笑,计上心来。他命巴赫曼和胡曼率领一万两千士兵,前去协助苏赫拉伯,并附信一封,称赞他雄心可嘉,特助一臂之力。可他暗中嘱咐巴赫曼和胡曼:“必须避免他们父子相认。当他们两人在战场上相遇,如果罗斯塔姆不知道苏赫拉伯是自己的儿子,那么他们就会奋力厮杀,结果就是老迈的勇士会被年轻的狮子杀掉。然后,你们再想办法干掉苏赫拉伯。”

苏赫拉伯首先攻打的,是伊朗边境一个叫白城堡的地方。白城堡的统帅是赫吉尔,他骑马领兵出了城门,与苏赫拉伯搏杀。几个回合之后,苏赫拉伯一把拉他下马,俯身抽刀准备割下他的人头。赫吉尔急忙滚到一侧,跪求饶命。苏赫拉伯没有杀他,而是将他五花大绑,送到援军图兰人的统帅胡曼那里,炫耀战功。城里百姓听到统帅赫吉尔被俘投降,悲痛绝望,哭号震天。可城里有个女子,叫古尔达法丽德,是一位将士之女。她听说赫吉尔投降乞命,又羞又气,立即披挂战甲,挽起秀发,戴上头盔,冲出城门,高声叫喊与苏赫拉伯决斗。

苏赫拉伯看到又出来一名挑战者,嘴角轻蔑带笑,心想:“不过又是一个我的手下败将罢了。”想毕,他催马上前,冲向古尔达法丽德。古尔达法丽德见状,立即左右开弓,连射几箭。苏赫拉伯用盾牌护住头部,挡住飞箭,继续前冲。古尔达法丽德见他靠近,收弓挥矛,拉缰绳催马腾空跳起,借势直刺向他。苏赫拉伯勒马回旋,躲过这一刺,手中长矛刺向她的腰间。古尔达法丽德立即抽刀回砍,把他的长矛断成两截。苏赫拉伯眼疾手快,在两人错身之际,一把拽下她的头盔。只见一头秀发倾泻而下,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庞。苏赫拉伯呆住了,心想:“怎么会有一个女人,从波斯大军中奋勇而出呢!”他拿出套索,束住古尔达法丽德的腰身,大声说道:“别想逃脱我的手心。美人,为什么你要出战?我可从来没有俘获过像你这样的猎物!”古尔达法丽德心想,自己只有用计才能逃脱。于是她对苏赫拉伯说道:“噢,像狮子一样勇敢的战士,两军将士正在看着我们。如果他们知道你在和一个女子战斗,这会让你成为大家的笑柄。聪明人,放过我吧。等我回去,我会打开城门,奉上所有的财富和兵士,供您驱遣。”说话间,她那闪亮的牙齿,鲜红的嘴唇,小鹿般深情的眼睛,弯弓般柔顺的双眉,天使般纯洁的脸庞,让苏赫拉伯意乱神迷。苏赫拉伯半响说道:“你可别食言。你看到了我在战场的身手。如果你觉得,回到城堡你就安枕无忧,那就错了主意!哪怕你的城堡高入天际,只要我愿意,就可以一脚踏平!”说完,他解开套索,陪着古尔达法丽德一起回到城门口,目送她进去。

守城将士看到古尔达法丽德安全归来,高兴地欢呼起来。古尔达法丽德也大笑不止,高兴地爬上城墙,向将士们挥手。一转头,她看到城门外苏赫拉伯还坐在战马上,仰头等待她打开城门。古尔达法丽德的笑容褪去了。她长叹一声,大声对苏赫拉伯喊道:“勇士之王,转身回去吧!忘记你的战斗,也忘记我。不要向命运发泄不满,一个土耳其人终将无法迎娶一个波斯新娘。卡邬斯很快会派遣高贵的罗斯塔姆前来,到那时,你和你将士们,将全部阵亡。要是看到这一幕发生,我会很难过。赶紧转身离开吧,越远越好。不要轻信你的勇力,勇力无法拯救你的性命。涉世未深的小牛犊,如何懂得屠夫的善变与无情!”

苏赫拉伯听罢,知道自己被骗了,十分懊恼。他决定次日黎明,对白城堡发起猛攻!可当天晚上,古尔达法丽德和她的父亲,就率领军民悄悄撤离了城堡,退往伊朗腹地躲避,同时他们修书一封,告知波斯王卡邬斯,苏赫拉伯是多么勇猛无敌。次日天明,苏赫拉伯帅军逼近白城堡,发现守军十分稀少,撞开城门,等待他们的不是激烈的战斗,而是乞求饶恕的残兵遗民。

有凤来伊
中国心,伊朗情,世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