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不里士回到德黑兰,疲倦的脑子也不想动了,睡觉前想着这两天都忙着做连线发报道,总共睡不到8个小时。大不里士太冷了,我穿了两件裤子,三件衣服还借了司机太太的大衣,才暖和起来。
我去的时候大不里士一直在下雨,葬礼之前都在下大雨,我还担心怎么连线,没有想到快到葬礼开始时天空就放晴了,也许老天庇佑。
我们找了当地一位司机,他说这些天都在下雨,天气不好,不明白为什么莱西在恶劣天气下还要乘直升飞机,说坐车去也只有90分钟车程,100多公里。现场又听一位当地人说,其实天气预报已经预警说有大雾,飞行员也说不适合飞行,但莱西坚持要飞,说要赶时间活动已经排满。没有想到就会坠机了,还落在伊朗和阿塞拜疆边境的一座无人居住的山上。又有当地人说,当时坠机后,只有主持周五大礼拜的阿亚图拉哈希米还活着,他打电话求救说飞机坠毁了,他情况不好快来救他,其他人的情况不清楚。后来他也很快受伤死去。遇难者中只有他的遗体完好保存。官员接到电话后其实是知道坠机,但还是用硬着陆的词语,避免让公众一时无法接受。消息一点点放出来,但内部已经知道坠机凶多吉少。。。。。虽然这些也都是民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但听起来好像也很有道理。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能等最后事情调查结果出炉才能知晓。
昨天下午到了大不里士,赶连线又去拍了哀悼集会现场、又去了莱西等人遗体存放的太平间,回来时想去遇难的神职人员的老父亲家采访,没有想到安保人员阻止没有拍到,回来想在酒店里连线被阻止拍摄,也许太累了,很少这么暴躁和酒店安保人员吵架。其实我是很想采访那位九十多岁的老父亲,据说他在当地德高望重、受人爱戴,也确实看到深夜还有很多人在他家门前站着吊唁。很遗憾到处挂着的只有这四名官员和莱西的侍卫长的照片,其他一起遇难的两名飞行员和一个机械维修师的照片并没有看到,其实他们也应该在哀悼的照片中。之前官方说九人在飞机上,可是看到灵车上八个灵柩,也有人说第九个人的遗体没有找到,不过再看伊朗官方公布的消息是八个人的名单。这两天媒体消息满天飞,很混乱,只能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其实我们在现场拍到的,也只能代表莱西的支持者。甚至我发现,大不里士很多参加葬礼和哀悼集会的人,是冲着他们遇难的省长和阿亚图拉哈希米而来。据说省长仅有41岁,年轻实干,才上任不到五个月就遇难。上一任省长也是在任上突发疾病去世。一年内大不里士失去了两位省长。当地的阿亚图拉也是根基深厚、亲民宽容、受人爱戴。采访时有很多女性哭得不停落泪,让我也忍不住想哭。
说起莱西和他的家庭,我也采访过他的妻子第一夫人扎米勒。印象最深的是她说和莱西一起生活四十多年,夫妻相处的秘诀是包容。看到照片上她趴在莱西棺木上痛哭,心里也不好受。记得一次参加外交部组织的各使馆拍卖活动,见过阿卜杜拉希扬的妻子和女儿,她们身穿黑袍,但女儿个人很高像她的父亲。我和她还简单交谈了两句。第一次见到阿卜杜拉希扬,是在议会采访,他当时是议长的外交顾问。后来在导师的讨论课上见到他,我们见到彼此都一愣,才知道他也是在德大读国际关系博士。。。我对他的印象是比较保守谨慎但也很灵活,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喜欢当外交家。听说他阿语很好,在内贾德时期就是负责中东地区事务的副外长,很熟悉中东事务。 我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采访莱西,他也似乎不是很喜欢接触媒体。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拘谨而努力勤奋的人,从未在公众场合开过玩笑,也很少看到他大笑过。鲁哈尼和内贾德都喜欢踢足球,但很少看到莱西喜欢什么运动。他在鲁哈尼时期担任司法部长期间,还是做了一些事情,口碑不错。听说他也非常朴实清廉,他遇难后媒体拍摄到人们去他母亲和姐姐的家里吊唁,家非常小和朴素。
在街上采访的时候,大部分人不愿意接受采访,不愿意对莱西等人作出评价,人们更关心的是经济是否改善、美元汇率是否会进一步上涨。 人们并不担心会出现混乱和动荡,但原有的政治进程突然被打破了,总统要重新选、内阁要重新成立,正在进行的项目可能会中断或耽搁很长时间,新总统会是谁?未来领袖又会是谁?可知的变得不可预知,不远的未来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所以,莱西死后,才是对伊朗体制的一次大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