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又言:“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此言道之玄妙,恍恍惚惚,难以捉摸,是属形而上之存在,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搏之不可得。
《周易》亦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教以太上无极大道为终极追求,供奉三清为至高尊神,此皆形而上之体现。然而,道士却以精通数术著称于世,有“山医命相卜”五术之谓。
山,通常指的是风水学,亦包含养身、修密等修行之法;医,即医术,涵盖针灸、推拿、祝由等疗法;命,是以时空关系来判断人的命运的一种方法,主要运用占星术和干支术等;相,乃面相、手相、摸骨等相术;卜,指占卜之术,如六爻、太乙、奇门、紫微斗数等。此外,道教尚有法术、符箓、驱邪捉妖、起墓祈雨、安灵等技艺,皆道士所擅长。
然世人常因道教方术之显露,而误以为道教即此等方术,道士亦仅方士而已。实则不然,方术乃道之体现,形而下之技艺,皆源于先天大道。道教认为,万物皆由大道衍化而来,形而上之道与形而下之器实则一体。
《道德经》有言:“有名,万物之始;无名,万物之母。”庄子亦谓道无处不在,万物皆道之显化。道教秉持一元论宇宙观,认为天人一体,天人感应,人身即小宇宙。因此,方术作为道之彰显,虽为形而下之技艺,却本源于先天大道,无贵贱高下之别。
道教徒修道,须以方术为助。性以道全,命以术延,心性修为固需体悟大道,生命延续则必赖方术之力。对于长生延寿之追求,神仙之向往,使得修道不得不落实于形而下之方术。故道士欲求长生,必懂方术。而丹法、符咒等技艺,皆落实于人体,方能步步有验。
道士入山修炼,亦需方术以防狼虫虎豹之侵扰。《抱朴子内篇》即载有不少禁忌与方术,如禁法、符咒等。道教符咒,乃沟通人神之桥梁。道士登山,若不明禁忌,不谙医术风水,则难以成就修行。
道教流传有“道以术显”之说,意为大道虽不可见,却可通过术来彰显。故祈晴祷雨、驱邪治病,成为道士传教之重要手段。道士若不懂法术,不能为民解难救苦,则难以云游四方。方术亦成为道教徒救济百姓、积累功德之重要途径。道教历来关注百姓疾苦,故诸多方术皆以此为目标。
道教是世界宗教中少数不排斥科学的神秘主义宗教。道教炼丹术曾为世界化学之先驱,为中国科技史赢得一席之地。升丹、降丹、火药之发明,皆与炼丹术相关。道士在烧炼丹药时,发现化学反应之可逆性与物质守恒观念。中国提炼纯净砷之时间早于西方九百多年。陶弘景《古今刀剑录》记载灌钢冶炼方法,成为中国历史上记载此法之第一人。
五岳真形图以等高线描绘五岳名山轮廓与川流分布,被英国学者李约瑟誉为“完全不逊于近代所用方法”。葛洪《肘后备急方》记载用狂犬脑浆外敷被狗咬伤口以预防狂犬病发作之法,为免疫学史上重要发现。
形而下方术,实为道教徒沟通形而上之道之方式,亦是道士修炼之重要手段。千百年来之积累与开拓,道教方术中有诸多至今尚无法以科学解释之内容,如中医经络学等。然其存在确凿无疑,对于现代社会仍有积极意义。对于道教方术之研究与破解,或将为现代社会带来新之启示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