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娃娃写人话(第六期)

文摘   文化   2024-04-29 21:55   四川  

教娃娃写人话


多元、有趣、深入、挑战


《教娃娃写人话》是为期半个月的少年假期写作课,导师为作家兼译者周成林,学员多是十二岁到十六岁的在校未成年人。


这个短期写作课程,既有室内讲评与讨论,也有户外采风,让学员融入现实生活,听有趣有料的普通人讲故事,还有阅读与观影,换言之,多元,有趣,活泼,没有爹味,更不艰深乏味,且让孩子开动五官,听说读写都有了。


这些安排,最终还是聚焦一点:教娃娃写人话。


为什么要写人话?


人话见出通识。缺少通识,自然写不出人话(包括说不出人话)。然而,写作,并非限于作家学者。只要细心观察,试着理解真实与复杂的世界,辅以适当指引与练习,多读书且善于读书,大多数人,也能写出文从字顺和有见地的文章,也就是这里说的写人话。成年人如此,少年人更是这样。


需要再次说明的是,教娃娃写人话,并不等于培养“天才小作家”或“红领巾小记者”,也不讨好分数第一升学至上的诉求,更不迎合体制教育摇头晃脑的国学或读经热。这些,你们懂的。


还有一点也极其要紧,当今世界或社会,纷繁复杂,少年人既要慢慢学会辨别是非真伪,也要尽力避免各类偏颇观念的灌输或熏染。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真正有关怀、有自信、有独立思考和批判意识的人。这一成长过程,文字至关重要。


无论时代和科技怎样发展,文字不会消失,但写得文从字顺,平实真切,是每一个受过教育的现代人最起码的素养。更重要的是,文字见出一个人的三观,你写人话,你就是人,你写鬼话,你就是鬼。


教娃娃写人话,既简单,也不容易,却是教娃娃做一个真正的正常人。


导师简介



周成林,作家、译者,著有非虚构文集《考工记》《爱与希望的小街》《跟缅甸火车一起跳舞》《洞洞舞厅》等,译有《世事如斯:奈保尔传》《客厅里的绅士》《时光中的时光:塔可夫斯基日记选》《猪的土地》等,曾获第十一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散文家提名。


课程安排


为期十五天。每三天一个单元,总共四个单元;单元之间休息一天。


具体时间:2024年7月8日至7月22日。


本次课程共有十二次室内或室外课,上午上课,每次课时约为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整个课程,学员独立完成四篇习作(每篇不少于五百字)。学员习作不设评分,导师逐一讲评,全员畅所欲言。


具体日程


第一单元:

7月8日上午室内课:如何辨别文字的好坏等。

7月9日上午室外课:室外采风。

7月10日上午室内课:习作讲评和讨论。


第二单元:

7月12日上午室内课:文本比较与分析。

7月13日上午室外课:室外采风。有趣有料的人讲古。

7月14日上午室内课:习作讲评和讨论。


第三单元:

7月16日上午室内课:写作贴士讲解等。

7月17日上午室外课:室外采风。

7月18日上午室内课:习作讲评和讨论。


第四单元:

7月20日上午室内课:中外文本解析等。

7月21日上午室内课:观影。

7月22日上午室内课:习作讲评讨论,总结。


招生人数


十二岁到十六岁(年龄上限可适当放宽)。五人或以上成班。学员人数上限为十人。


上课地点


成都市,室内与室外。




(往期课堂与采风场景)


学费


十二次课,每人三千元。


有兴趣报名的家长或学员,请扫以上二维码咨询课程事宜。




附:往期学员习作选录


为了尊重学员隐私,以下习作皆隐去姓名。




(一)我们的科学老师

(作者为小学五年级学生)

我不太喜欢上科学课。老师教的内容都太简单了!我早在开学的时候都懂了。我看着科学老师心里就烦:“哼哼,占用我的时间。”几乎每次科学课,我不是打瞌睡就是开小差。

我们差不多每学期就要换一个科学老师。愿意来教科学的老师大少了,因为太辛苦。甚至有一次数学老师还来代科学课。

那天下午,是我四年级下期第一节科学课。我没怎么当回事儿,上课铃都响了,我还在看课外书。忽然,紧闭的教室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老师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好吧,至少我认为他是男老师。他把科学书用力地扔在讲桌上,喘了口气,沉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科学老师。”我大吃一惊,这声音虽然低沉,但明显不是男声。我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 “男”老师,她没有喉结,而且胸部也不像男生。没错,她居然是个女生。看她的“嘻哈风”打扮,以及那短得不同寻常的头发,我刚才是真没认清她的性别。

刚打完招呼,她就从裤兜里随手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插进了多媒体大屏幕的接口。屏幕闪了一下,上面出现了一只哈士奇,嘴咧得很大,像是在笑,看上去非常恐怖。老师对大家自我介绍:“喀喀,我姓陈,叫陈晚霞。”我们都很惊讶,其他老师都不告诉我们他们的名字。陈老师指着屏幕上的狗狗问大家:“看这只狗,谁听说过关于它的事?”我盯着屏幕思考了几秒钟,想起来曾经在一个恐怖视频上见过它,于是我举起了手。陈老师请我回答这个问题,我说:“这是‘微笑狗’,我在网上看到过。”陈老师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讲:“没错,这只哈士奇得了狂犬病。大家应该都知道狂犬病毒吧,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它。”

后来陈老师又给我们讲了一些狂犬病毒的知识。她让我们分组做了一个模拟狂犬病毒侵入大脑的实验,做得好的组加分,做得不好的不加分。她还宣布了一条规则:“以后你们就按现在这样分组,在课堂上表现优秀的同学可以为其所在的小组加分,反之则扣分。月底积分最多的小组,可以获得神秘大奖哦。”

随后我们组在课堂上努力表现,月底居然真的成了分最多的那组。最后我们获得了 “神秘大奖”——薯片。关键还是西兰花味儿的,真坑……

经过我一学期的观察,陈老师有很多特点。第一,她上课总能让学生对她讲的内容很有兴趣,连我都兴致勃勃地想要学习。第二,她总是会对科学书上的内容进行拓展,整节课总是穿插许多有趣的故事与例子。第三,她上课实行奖罚制,全班分组,努力的组加分,不努力的扣分。当然,西兰花味儿的薯片最好不要再作为奖品啦。

我现在变得特别喜欢上科学课,总是对老师讲的东西很感兴趣,我还“诅咒式”发誓:“要是下学期再换科学老师,我就所有科学课都打瞌睡!”果然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换老师,也许是苍天不忍让我上课打瞌睡吧。

(二)新二村不“新”

(作者为初二学生)

如果你认为农贸市场只会出现在城市郊区,那么你就错了。在成都的中心城区,还有一个名叫“新二村农贸市场”的地方,别看它叫“新二村”,其实一点也不新。

刚进市场,我们就迷了路,东拐西拐,就是找不到周老师拍的茶馆。我们向一位肉铺老板问路,他不知道,倒是一位买肉的大叔心有灵犀:“你们是不是找那个周眼镜?”嗯?难不成还问到周老师的熟人了?好像还真是这样,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终于找到了周老师和那家茶馆。

茶馆的价目表上,除了一些熟悉的茶,机麻的价格以外,还有一项比较特别:损坏茶杯、盖,5元/个。什么概念?你摔了一个杯子之后要给的钱,和你刚才喝的那碗水一样贵,在这家店喝茶的顾客应该不敢掉一个杯子在地上。

在茶馆旁边,有一家面食店,老板娘正在做春卷皮。妈妈以为做春卷就是把面糊倒在锅内淌一圈,看了才知道自己的幼稚,老板娘从桶里抓起一团面团,像用洗碗布擦碗一样在三个锅上抹一下,再提起来把多余的面团沾上。一块皮二十秒就做好了,用现代化的机器做应该还慢一些。

不知为什么,同伴对于杀鱼很感兴趣,每路过一个鱼摊都要多看几眼。我看了店主的行为后,立刻惊呆了:一条大鱼,店主一棍子打晕后,直接去鱼鳞,开膛破肚,瞬间掏空。处理黄鳝的方式更可怕,直接拎起活黄鳝打晕,钉在一块长木条的长钉上,顺着肚皮划开,用小刀把鱼骨头剔下来,内脏推下来,然后就扔进旁边的口袋,整个过程就二十秒,但却比不上面食店的二十秒。

回茶馆时,又碰上了那位大叔,他疑惑地说:“你们还没找到吗?”他也许就开个玩笑。新二村除了房屋,好像还没什么是新的,不如改名叫“旧二村”吧。

(三)父母辈的往事

(作者为小学五年级学生)

周老师今天请了一位他的熟人来和我们聊天。他姓王,周老师让我们叫他王大爷,王大爷脸上总是笑呵呵的,露出一口又大又白的牙来。他看上去比周老师小,大大的国字脸上,五官显得很立体,眼睛被一副大眼镜框了起来,感觉放大了好几倍。

他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说:“呃,我该聊什么?“周老师说:“聊天,想聊什么就聊什么。〞于是他又咳了几声,慢慢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他说,他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家境非常富裕的同学家里玩,第一次吃到了又大又甜的海南香蕉。同学家住在军区里,是一栋独立别墅,有保姆和警卫,特别羡慕。

他还恶搞同学,四川话‘莫斯科"听起来像普通话"磨撕搁”,“搁”(念kuo),在四川话里是“放”的意思。有次和同学一起上厕所,他问同学:“你晓得莫斯科是啥子意思不?”同学不知道,他就把同学的卫生纸撕了放在厕所的隔板上,跑走了。结果同学在厕所里蹲了两节课……

初中时他爱拼模型,就自己买来材料拼好,和周围一样喜欢模型的同学一起展示。他问物理老师后,自己改装了一辆模型小车,跑得很快,在同学中很有人气。

他还在家附近的桃园里偷摘过桃子,结果被桃园的看守人追着跑,然后就悄悄从电影院的厕所窗口爬进去,逃票看电影。后来有一次掉进粪坑里了,不但没看成电影,还被人捉住送回家,被家人臭骂了一顿。

他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门口有小贩卖糖和一种叫大头菜的食物。大头菜是一种用竹签串起来的腌菜,一串两分钱,每次买大头菜时,有很大可能被妈妈看到,就不准买了。

他还讲了小时候长寄生虫的事情,吃过一种叫做宝塔糖的驱虫药,甜甜的,样子像个小小的金字塔,吃了以后,虫子就被拉出来了,还发生过自己用手去拽出来的情况,有点恶心。

聊天聊了很久,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恶搞。他讲了这么多好玩的事,我听不太懂,就问爸爸。后来总算是懂了,但心不在焉,只惦记着忘了给仓鼠加食,也没听进去多少。

(四)讨厌自己名字的人

(作者为初二学生)

“要是能见到王大爷都好了。”在去周老师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抱怨。王大爷是另外两个同学见到的 “有趣的人”,撇开到底讲了啥,我只是觉得一个豪爽的“大爷” 比二十多岁的小姐姐有趣多了。

在周老师家歇了一会儿,她就到了。她不是我想的那种小姐姐:挎个名牌手提包,戴个手镯,人像是香水做的。她没有所谓的“网红脸”,脸稍圆,头发到肩停住,左手上系一根红绳,拎的包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唯一不同于其他的是耳朵上的两对耳环,两对啊!她的耳朵是怎么承受住的!我实在想不明白。

她的名字是“向港华”,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但她讨厌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像男生的名字,所以她非必要时自称 “小港”。

她的成长还挺有意思,小时候爱吹牛,对班上自己喜欢的男孩吹牛,说家里有一个“会飞的枕头”,那男孩还信了。还说自己去过村里据说是红军挖的十二个山洞,摸到过手榴弹头,实际上只敢望望洞口,听的人竟然也信了。当时的孩子那么天真,我们这代人永远是赶不上的。

长大一些了,就常常和父母“打仗”,主要跟父亲。据她所说,有一次因为给外公外婆准备礼物,不先给爷爷奶奶买,她爸就扇了她一巴掌,她就抖出了她父亲和保姆的私情,吵了很久。之后,她给我们看了她手臂上按脉搏的地方的一处白印子,我在弟弟手臂上缝过针的地方看到过这种印子,不说也知道怎么回事。

这事只把她妈妈吓了一跳,她爸爸还若无其事。这家人真是奇怪,爸爸跟别人好上,还生了一个孩子,妈妈跟看热闹似的,还不离婚。女儿都割腕了,爸爸还像是别人家的事一样。

除了这些,小港还说了一件趣事,她在抖音上随便发了一个视频,结果被推流,粉丝暴涨,小火了一把。她本来讨厌抖音,小火之后,她想查明原因,就开始大量接触抖音。现在,她知道了原因是“擦边”后,就决定不碰抖音了。

回去的时候,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飞驰而过。“那不是小港吗?”同伴问我怎么看出来的。“一只耳朵戴两只耳环的估计只有她了。” 也许,王大爷的故事还比不上她。

(五)沉默的教室

(作者为初二学生)

现在我们无法看国外的新闻 ,在六十多年前的东德 ,情况差不多,只是他们是听收音机。高中生提奥与好朋友库特一起去了西德,在电影院看到了匈牙利起义的新闻。为了纪念死者,库特提出默哀两分钟,大多数同学同意了。

其中最不坚定的是埃里克,他的父亲加入了红军,战死了,算是个“红二代”。可在老师的审问下,他松了口,实在是不坚定,使得事态发展严重。教育局副局长凯瑟勒来访,她很奸诈,不断对学生们进行人身攻击,甚至家访。凯瑟勒告诉埃里克,他的父亲在集中营出卖了队友,战后就被吊死了。埃里克大受打击,心情过于激动,以至于他一气之下向射击老师开枪,最后只能坐牢十年,成了时代的牺牲品。

当时的社会看似平静,其实也有许多阴影:禁止收听外国广播,言论受限,且小人当政。善良的校长只是一个校长,奸诈的凯瑟勒却当上了高官,使我想到了东汉的一句民谣: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正直的人死在路边,奸诈小人却被封了爵位。)真是令人唏嘘。那些官员自以为同学们的行为“反动”。在时代的大背景下,即使干了正确的事,也得不到正确的待遇。

所以,在影片的最后,那些同学(除了四个)坐着开往西德的火车,就是一列开往自由的火车。在自由开放与压迫封闭之间,他们冒险选择了自由。

(六)俊杰的外卖经历

(作者为初一学生)

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我到了红旗超市门口。侧面有一个小门,走进去,看到了一个有点破的牌子:俊杰的移动城堡。我们今天就在这儿,听店主讲述他疫情间的外卖经历。

店主叫黄俊杰,高高的、瘦瘦的,戴着黑框眼镜。远看是个清秀的小伙子,近看却觉得有些憔悴,嘴唇边边上还有颗痣。这间屋子看上去不大,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茶具,这些都搁在个木台台上。我看这个台子还是中空的,可以用开水涮了杯子后直接倒在上面,再漏进中空的内部,喝完茶再倒掉。这茶喝起来苦极了,还有股涩味,反正我没有这么重口。

这家桌游店就是他的饭碗,疫情期间无人光顾,加之他也不愿窝在被窝头,就打算当个外卖员,既能挣点票子也能透透气。他说外卖员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经过培训的职业骑手,一种是众包的业余骑手。俊杰选择了后者,可以省去很多繁琐的流程。他的平台是美团,装备可以在闲鱼上用五十块左右淘到,便宜腾了。而饿了么需要培训来得到有专属编码的衣服,不方便;叮咚买菜面向的是超商的生活用品,这样一是很难装,二是不容易找到,所以就放弃了。

在他当外卖员的几周内,疫情严苛又牛板筋的政策让他很恼火。有一单送到个小区,本来这个小区有很多道门,有一个一下子可以到店里头拿菜,结果现在只开了正门,其他的门全都封到起的。他就必须绕一大圈到正门,拿到菜后再原路返回,费时费力。“欸,那你说我可不可以也买一套这样的衣服,然后到店里放菜的台台上,饿了就拿一盒菜,这样一直吃霸王餐?”周老师的这个想法是大逆不道的、反社会核心价值观的,中国低廉的犯罪成本加上死板的防控政策使得这轻而易举。俊杰就遇到过一次,他们蹲到一个偷了老多苹果手机电脑的清插,把这个家伙领到派出所门口。结果人民警察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们做了核酸吗?”得到否定后就当场给小偷做了个核酸,之后就说等疫情之后再处理他,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最后,我们望了望他店里的那些桌游,反正我感觉还挺有意思的,也不贵,我可以在生日那天拉上朋友们来这里玩。

周成林的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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