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三人行
中国散文网
马育敏 唐伟 周丽
作 品 展 示
艾草的往事儿
甘肃省 马育敏
南方人喜欢檀香和沉香的味道,它馨香,它典雅;而北方人偏爱崖柏和艾草的味道,它特别,它纯朴。
记得小时候,我家西侧大约百米距离的路边有一小块儿斜坡地,这里就长着艾草,是自然生长的,听爷爷奶奶说过去这是我们祖上的地,他们小时候见到的就是现在这样儿,艾草生长出来,长大了被人割了去,到了冬季,一样枯萎,春季自然又顽强地生发出来。一般没人去管它,只是遇到天旱的时候爷爷经常会给它浇水,遇到雨水连绵时杂草丛生而奶奶会细心地除去杂草,使得艾草茁壮成长。爷爷奶奶保护艾草生长,受到村里人热切地赞扬。
相传艾草可以驱除猛兽、避“五毒”(蝎子、蜈蚣、蟾蜍、壁虎和长虫)、驱瘟辟邪。其实智慧的先民在自然中观察发现艾草易燃而实践总结出了用艾草取火和保护火种的方法,西晋《博物志》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得火。就是先民用冰块打磨成凸圆形,向着太阳,用易燃的艾绒对准阳光从冰心穿过的映射取到火,由此艾草还有个古老的名字“冰台”;更早的《诗经》中也有关于艾草的诗句: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人类渐渐学会了用火把食物烤熟再食用,并且用艾草燃火取暖,而一些野兽猛禽惧怕熊熊燃烧的火焰,所以当先民围火而聚,或烤食物,或是取暖时,猛禽野兽会避而逃之。另,艾草有药用价值,也是先民在一次次遇到瘟疫时发现“火神官”(掌管艾草负责取火和保护保存火种的人,传说祝融即是火神官)和使用艾草、接触艾草较多的人免除了瘟疫的侵害而幸存下来。实际是艾草特有的药力杀灭了病毒保护了人们,而先民朴素的认为艾草可以“辟邪”,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放在门口、门后和窗台上,用以“驱邪”而保护家人安康。又因为每年端午节临近时节是艾草成熟的时候,这时候的艾草的有效精华也是达到最佳,而尤以晚上和拂晓采收为更好;且“五毒”“邪气”、瘟疫和猛禽野兽也是最活跃之时,所以人们就在这时节收割艾草并遵古风沿袭使用。
因此每年五月端午的前几天,尤其是前一天傍晚,村上有许多人来我家的斜坡地割取艾草,大多人都很有秩序和节制,每人就割一小把儿,也有少数人贪心,但会被人斥责。
临近五月端阳是艾草成熟的时间,那鲜艾的味道别是一番的香,就像十七八岁成熟的姑娘,那袭人的香令人无法抗拒。
记得小时候这段时间每天我放了学回家,老远,微风携带着那沁人心脾的艾草香味袭来——啊,是那么的别致,那么的令人陶醉,又是那么的令人记忆犹新。奶奶把人们割剩下的小艾草收拢起来,编成艾绳,挂在阴凉且避雨的地方让它自然干燥,用于夏季熏杀蚊虫。奶奶说,艾草的烟味儿蚊子最怕了,它一闻嘴巴就被熏肿了,就不敢叮人啦。
六十年,一个花甲啊,不知不觉就匆匆过去了,又逢端阳临近,艾草的鲜香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更使我深深地怀念勤苦善良的爷爷奶奶。
村庄的春天
重庆市 唐伟
一场春雨如约而至,它不顾深山里还飘着雪,直勾勾飘来。春就在这一场场润物无声的雨水中悄然“改头换面”,我走在春天的村庄里,只觉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那么美丽。
最先躁动的是春天的生灵,它们的心深爱春天。也不知是雨,还是风唤醒了春,或者它一直就深藏在瑞雪之下,静待严冬退去。当雨水裹挟春的温度而来,霎时就化开了山水里的一切生灵。只见泥里的草撕开大地的皮,露出嫩绿的苗儿。不几日,一棵拥成一丛,一丛簇成一片。逢一场雨、一场风,霎时遍地散开。只见河畔的树,剥开厚实的皮,枝间的树芽儿迎着阳光、吮着雨露,一棵棵挨挤着疯长。只见那河岸的花,一个个高擎着花骨朵儿。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在夜深人静时撑开各色各样的花瓣,让人惊叹。只见山涧的溪流,一丝丝剥离泛白冰凌,叮叮,咚咚……
在这时,一个个游子踏上了离乡的行程。他们别亲人、告老小,啜着泪,背扛着装满乡愁的行囊,顺着一节节灵动的列车奔向远方。隔着玻璃,或车门,一双双眼睛看着远去的身影,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的人们在这样一场场离别中结束了春节。他们送别了亲人,自己又开始了忙碌,村庄就不再平静。
随着春耕开始,春天的村庄进入了热闹的季节。
村前的一排排水田,纵横交错,如镜澄澈,它倒映着晨霭,沉淀着春日余晖。一头头老黄牛慢悠悠地拖着犁头,伴着一声声“吁”“噘”“哇”……然后从田角出发,深一脚浅一脚地划过田垠。小时候跟着长辈们闹着学,可最终都荒废,倒是田里的黄鳝、泥鳅被我们抓了不少。犁田不易学,更不易做。可庄稼人谙熟口令,无论多么狡猾的牛崽在他们的竹条下都能学会犁行。现在的牛大多告别了犁田之事,由机械代之。不过犁田之事看似简单,却真正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和细心。犁反反复复、一丝不苟划过稻田,不久便成耙田。当人们荷着满满一筐筐秧苗的来时,那一把把秧苗定会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成为这“一年之计在于春”最美的注解。
热闹除了属于水田,当然也会出现在地里。地里的“主角”是一把把豁亮的锄头。当人们在晨曦中满脸笑容地奔走在田埂间,地里就失去了宁静。欢快锄尖翻开静默的土,一点点挖开大地的胸腔。一背背、一担担农家肥回归到了垄窝里,一颗颗蕴藏着希望的种子,顺着一双双手被埋藏在大地的心房里。乡亲们兴高采烈地把一颗颗种子、一根根苗儿种下,视珍宝,当儿女。他们总是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生怕旱涝、缺少营养,所以常常一大清早踩着露水,甚者半夜打着手电去田里地里看着。他们看着苗儿暗想:我的乖乖种子,你好好长吧!庄稼人的心不但融到了每一颗种苗里,而且会时刻伴着种苗成长。他们只盼着丰收,因为丰收时就能见到久别的人儿,因为丰收才能让漂泊游子尝到家乡的味道。
春天的田野,万千忙碌的身影。地角、河岸的鸟雀们似乎也不再静默,它们要和田里、地里的人们争夺春天的“主权”。翅一猛振,几只或一群冲天而上,在空中享受自由、享受美好。这里一呼,那处即应,闹热了树林,渲染了春景。
春天的每一座村庄都是风景,处处皆成画,点点可温心。看到春天里的村庄,充满自由,流淌着欢乐,我由衷喜悦,更为其虔诚祝福。
春来了,来得震撼人心!
我站在春天的村庄里,满心欢喜,肃然起敬!我走在春天的村庄里,只觉得脚步轻轻!
安顺游记
贵州省 周丽
应几位好友所邀去安顺,心里竟然有些许的激动。好友问我为何去看黄果树瀑布会如此开心,我笑而不语。曾经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想去观黄果树瀑布,去感受那瀑布倾泻而下的壮丽景象。黄果树瀑布的景色之美自然令人叹为观止。但现在我却是出于对一个凄美故事的追寻。一次,我的好朋友跟我聊中医治病的事时,他跟我分享了他写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把关岭冰臼,断桥和黄果树瀑布出神入化般串联起来。故事是这样的:
关岭冰臼位于关岭自治县断桥镇坡舟村董扎组境内的河谷中,整个河谷中铺满了或大或小的石坑、石凼,形状各异。大家公认的解释是由于远古时期冰川消融、滴水穿石演变成而成,因此起名叫“冰臼”。冰臼的美毋庸置疑,不过这解释还是太过牵强,不如让我来编造一个古老而凄美的爱情故事来得恰当:相传远古时期的某年某月某日,突然中原以南的天地间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后就是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恰逢东方天帝当值,立即组织人马南巡查看灾情。东方天帝勤政爱民,深得老百姓的爱戴,此时的他风华正茂,还是一位多情的男子,路过白水河时,只听得美妙的歌声回荡在白水河畔,一时竟分不清是天籁还是人籁。寻声望去,只见一曼妙的女子正在一棵黄果树下的溪水滩(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名叫“黄果树瀑布”)中浣洗衣物,东方天帝一见惊为天人,忍不住上前询问浣衣女子家住何处,缘何在此浣洗?女子欠身答到:小女子生在天地之间,名叫女娲,近日因发生“天漏”,不忍生灵涂炭,特地前来此处炼石补天,刚刚完成修补,因弄脏了衣物所以来此溪边浣洗。东方天帝心中一惊,彻彻底底被眼前这女子所折服,在表达了感谢之意后遂匆匆离去,可心中却一直惴惴不安,后来竟相思成疾,寻遍天下名医仍无药可治。后来神农听闻后道出了解药:你这解药只能前往南方白水河边寻找,否则无药可医!王公大臣得知后派出一拨拨人马前往寻找,未果,最终东方天帝撒手人寰,女娲得知这一消息后泪如雨下,一颗颗的泪水滴滴答答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来就有了关岭县的冰臼。话说后来女娲也去过他们曾经相识的地点,土地公公听闻了他们的凄美的故事后也为之一震,于是形成了现在的断桥……
这个故事我看了好多遍,是受东方天帝、女娲、神农还有土地公公造福百姓的事感动?是对东方天帝和女娲美好的相遇而向往?还是为他们凄美的结局而遗憾?不知所言。
我跟好友们说按这路线游览,得到了他们的赞同。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探出地平线,我们就已经踏上了旅程。一路上,窗外的风景随着车辆的行驶而流转,从城市的繁华到乡村的宁静,再到山间的葱翠,每一幕都让人心旷神怡。我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一睹关岭冰臼的迫切心理,想看看这因爱流下的泪水滴成的冰臼究竟是何等模样。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行进,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四周的景色也变得越来越壮观。层峦叠嶂的山峰,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那不时从山间传来的鸟鸣,都让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生机与活力。终于,在经过了一番跋涉之后,我来到了第一个冰臼的所在地。当我站在那巨大的冰臼面前时,我不禁被它所震撼。那圆形的坑洞,仿佛是大地的一只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东方天界。我沿着冰臼的边缘行走,感受着它历经千年岁月沉淀的沧桑与厚重。我站在冰臼旁,凝视着那数不清的洞洞,仿佛能听到女娲的哭声,可她呼唤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阳光透过洞口,投射出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亿万年的沧桑历史。我沿着蜿蜒的石阶向下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沉睡的土地。在这里,我的心仿佛沉醉在故事中,久久走不出来。
我们离开了关岭冰臼,来到了断桥。我们站在断桥头,观望着这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阳光下,断桥的残垣断壁散发出古铜色的光泽,每一块石头、每一颗泥土似乎都在讲述着一段段沉重的往事。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与断桥的古朴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好友说:“这座断桥并非真的断了,而是给人以断而不绝、历经风雨仍坚韧的感觉。”这让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天帝与女娲的故事,他们虽然天各一方,不能相见,但是他们之间绝不会断绝。连接他们的是两颗始终为人类社稷的心。
继续往前走便到了断桥镇,这个镇子早年因断桥而得名,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繁华的镇子。镇上的居民以布依族和苗族为主,他们在这里世代繁衍生息,形成了独特的民族文化。镇上的经济也在不断发展,工业企业、商业店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给这个古老的小镇注入了新的活力。在断桥街上,还可以看到几家煳辣椒摊点。这些摊点,是当地居民用传统工艺制作而成的特色美食。煳辣椒,是关岭地区的一种独特调味品,香辣可口,深受游客喜爱。我的好友们在品尝了断桥煳辣椒后,都赞不绝口,将其视为旅途中的一大收获。而我站在这里,似乎忘却了美食,时间仿佛凝固,让人忘却了尘世的喧嚣。这个小镇这条街,是一段真情的见证,一个心灵的驿站,更是新中国发展印记。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石板路上,仿佛为这趟旅程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走过了关岭冰臼和断桥后,在好友们的提醒下,我们继续向前走。行至黄果瀑布前,未见其形,先闻其声。那震耳欲聋的水声如同千军万马奔腾,激荡在每一个游客的心中。走近些,只见瀑布从高高的岩壁上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宽广的白色水帘。阳光透过水雾,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彩虹,美得让人屏息。我站在观景台上,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女娲娘娘在河水里一边浣洗衣服,一边低声吟唱。那水声恰似当年东方天帝听到的女娲娘娘曼妙的歌声。大自然的力量与美丽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诠释。我沿着小径漫步,不时驻足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心中却满是当年天帝与女娲初次相遇的场景,羞涩的少女,俊朗的少年,只是一眼,便足够为彼此付出生命。黄果树瀑布,在大多数人眼中,它是大自然的杰作,但在我看来,它更是一首爱的赞歌。
夕阳西下,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地方。回首望去,那瀑布依旧在倾泻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我带着满心的感慨和回忆,踏上了归途。
我想说,安顺不仅有黄果树瀑布,还有关岭冰臼和断桥,每一处风景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我对东方天帝与女娲的结局感到惋惜。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是啊,即便是神仙,在面对爱情时,也会展现出跟普通人一样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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