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跃东
巧芝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
她正在小厨房忙碌时，俊俊放学归来，打了一声招呼，就一头钻进小屋做作业去了。之后，槐子拎着蛋糕，比平时早早地回来。他一开门，微笑着朝小屋看了看，轻轻地关门。只缘小屋之门，巧芝是不允许女儿关上的，慢慢地就成了习惯。俊俊还是听到了门响，跑了出来。“噫！怎么？”俊俊眨了眨小眼睛，忽然明白了，伸出小手，就想拎蛋糕。巧芝抢先拿去，“快去写作业。”俊俊噘了噘嘴巴，吐了一下舌头，拉着槐子进了小屋。
巧芝又一边忙着，一边听着。“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该怎么解惑？”巧芝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一下想起了“豆蔻花梢二月初”，看来孩子已情窦初开。听他道：“通俗讲，是一句儿女情诗。从广义来讲，它容纳了一种人生境界，包含了一种万物灵怀。你现在还小，但你最终一定会明白的。”
“要是能给古人写信就好了，我想问一问大师，他是否有个可爱的女儿？”孩子的天真，逗乐了他。
“说起写信，现实中几乎很少见到了。有人说过，手机、微信当为罪魁祸首。以往的信扎，是一笔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每一次读那些闻名的手书，都会手不释卷，这是一种文明的方式。比如说，让你练习书法。过去呀，人们都用毛笔写字，久而久之，人人都像书法家。现在你用硬笔写字，有得亦有失。”......
巧芝想，他还是笨嘴笨舌的，根本不擅于辅导小女儿。不一会儿，便叫道：“该吃饭了。”
槐子和俊俊来到小餐桌边。俊俊拍了一下手，“吃蛋糕了。”一家人，相看着跳动的小火苗、红彤彤的小脸蛋，“先许个愿，再吹一下。”
槐子一边切蛋糕，一边却想起了切月饼的情景。“我小时候，可没有吃蛋糕的命。倒是你奶奶，每当中秋，把一个真月饼切成四块，我只能吃一块。今天的蛋糕，你吃几块都行。”
俊俊眨了一下小眼睛，“要是把明月切成四块，爸你吃几块？”“我可一块亦不敢吃，要是把记忆吃进肚子里，哈哈，就坏了。”
巧芝略加思索，从厨房中拿出个小盆来，打了半盆水。“乖女儿，走，到阳台上让你切月儿。”然，她却未察觉，槐子一下收起了笑容。
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能这样？切一块蛋糕，是可以共享的，切月儿，是不妥的。”这似乎触碰到了他的敏感。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先吃吧，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说完，槐子不顾两双疑惑的秋水，起身离去。
小说的情节，都是神奇巧合的。偏偏楼下，有过路人的手机响了，偏偏是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总算让孩子去睡了。夜，依旧回归了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楼外有了响动。然而，恰是野猫走窝的季节。那叫声，就像是小孩啼哭，吓得她卷缩在被子里，丝毫不敢发声。此时，即使有一只针掉在地上，亦能听见。尽管她是红楼梦的超级粉丝，尽管她能领悟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那种妙文的不同感觉，尽管她能参禅“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那种太虚幻境......
她，仍然紧紧地盯着，屏风对影的那个门，小眼海哪怕一时一刻亦不肯挪开——
作者简介
王跃东 祖籍山西榆社，曾任《榆社报》编辑。曾出版诗词散文合集《幽轩聆涛》《晓月凤曙》《独钓江雪》《给月儿长上翅膀》，合辑《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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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水银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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