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长安

文化   2022-12-09 11:58   宁夏  

      

     毕竟长安


                                    文/王永利




有人说,一入秋,南京就成了金陵,美得像童话;还有人说,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故宫就成了紫禁城,洁净、肃穆到让人感到权力的威严。

对于西安来说,尽管有1000多年的时间不再作为首都,但一旦被称呼为长安,那万千气象便扑面而来。当然,这气象绝不仅仅是杜牧笔下“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的煌煌之气;也不仅仅是孟郊笔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快意人生;更不仅仅是李白笔下“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的郁闷悲辛。

长安,是历史上第一座被称为“京”的都城,是迄今为止唯一被联合国教科又组织确定为世界历史名城的中国城市,与雅典、罗马、开罗并称为世界四大文明古都。

公元前202年,刘邦设立长安县,在阿房宫北侧建立长乐宫。公元前200年,刘邦命人修建未央宫,并将都城迁于此,继续沿用“长安”之名,寓意为长治久安。

这样一座有着7000年文明史、3100年建城史、1100年建都史的城市,大概是足以支撑起中国人文化自信的。至少让额西安人是扬眉吐气的。不是有句话说,“南方才子北方将,陕西黄土埋皇上”么,这埋皇上的地方就在长安一带。

说实话,我对西安并不算熟悉,这些年去的次数尽管也不算少,但大多都是有事而去,事毕就走,因此在西安经常是点对点游走,还没有真正搞懂西安的格局与方位。但无论如何,作为陕西人,有西安这样一座城市作为省会,内心里多少还是骄傲的。尽管家乡陕北的文化、习俗等与位于关中平原的西安尚有较大的区别,但我在外地人的赞美声中从不会拒绝因西安、秦地而带来的艳羡的目光的。

今年中秋是在西安过的,和朋友散步在夜里十二点的城墙下,我特意端详了一番长安的中秋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太白先生的诗句真是撑起了大半个盛唐,让人不得不在那片明月之下回想起盛唐时长安城的繁华与喧嚣。当然,也不得不感慨人与自然的关系,太白先生当年遥想古人,殊不知,太白先生也早已成了古人。在这样景象下,“万户捣衣声”是不容许出现的,尽管伟大的长安城见证了无数次的金戈铁马、烽火狼烟、但这一刻,只有“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的温馨才能匹配我俩在夜市摊上的小酌。

到西安,我总是希望到城墙上走一走,去碑林看一看,如果再有时间容许,倒是希望去终南山转一转。

尽管知道脚下的城墙是几百年前的明朝所建,而且站在城墙上望下去,常常也都是一片民房,但我依然忍不住会从记忆深处跳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诗句来。

大概是因为有了秦岭的护佑,有长安八水的滋养,有八百里秦川的保障,发达的农业让周人积累起强大的实力,他们在西安西南的沣河两岸接连建起丰京、镐京两座都城,这便是长安建都之始。

再后来,秦始皇、汉武帝等都曾在此书写下伟大的历史。最早实行郡县制的秦始皇奠定了“百代皆行秦政制”的开创者景象,而且“书同文、车同辙”,甚至到武帝时明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进一步在秦朝实现“大一统”的基础上巩固了国家统一,加强了中央集权,但似乎只有盛唐景象才最能把这座作为十三朝古都的城市最灿烂、最辉煌的一面表达的淋漓尽致。

刚刚故去的著名作家李国文在《唐朝的天空》一文中说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时,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被日本学者池田大作问起希望生活在中国的那个朝代时,这位专门研究东西方文明发展、交流、碰撞、互动的英国学者略微思考后回答道:“要是有这个可能的话,我会选择唐代。”

既然选择唐代,那自然绕不开长安。

长安的确是滋养人的地方。今年中秋后的第二天,和茁世兄、海波兄弟约上一帮朋友到终南山小聚。车上,也就在西安城呆了几年的青逸和朝阳大概是因为被打通了文脉,一路上诗兴大发,竞相背诵着一首首唐诗。头一晚喝了酒的我反映迟钝,只能静静聆听,心中感慨不已:毕竟长安啊。

车行至终南山脚下长安区管辖的王莽村吃午饭,细问才知道,这个村叫王莽村也是有来由的——据说刘秀当年被王莽追杀,那一日傍晚追到终南山脚下的一个村庄,实在跑不动了,便就地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鸡一叫再上路。而王莽也一样,也是追的人困马乏,便在刘秀落脚的前一个村庄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鸡一叫便出发继续追杀刘秀。可问题是第二天一早,刘秀所住的村子鸡准时打鸣,而王莽住的村子日上三竿鸡也没有打鸣,老天给王莽开了个玩笑。那时也没有闹钟,如果有,历史则一定要被改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光武中兴”。

这样的传说也就让这个村子改名叫王莽村,一直到今天。

其实,在长安,虽不敢说一锄头下去就能挖出个秦砖汉瓦,但比比皆是的传说足以证明这里曾见证过历史上无数的风云变幻,经历过许许多多的重大事件。

在我看来,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一些文化层面的轶事会更加珍贵。可不是么,唐朝再气象万千、万邦来贺,如果没有了至今都朗朗上口的唐诗,如果没有李白、杜甫,没有王维、白居易,没有韩愈、柳宗元,那光彩定会失去许多。

上世纪20年代,在美留学的梁思成写信向他的父亲梁启超咨询,就自己和弟弟所学的建筑史学和考古人类学对国家和民族进步之实际意义进行探讨。那个时期,提出这样问题的学子大概不在少数。学贯中西的梁启超回信说:“这个问题易解答,试问开元天宝年间李白、杜甫与姚崇、宋璟比较,其贡献国家者孰多?为中国文化史起见,姚、宋之有无,算不得什么事;若没了李、杜,试问历史减色多少呢?”

年龄相差11岁的李杜二人的确留下了灿烂的文化瑰宝,撑起了大唐诗歌的半壁江山。而相差7岁的白居易与元稹也在长安城留下了许多佳话。

元和四年三月,元稹以监察御使身份奉命前往泸州办差。途中在汉川的驿站过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和白居易、李建同游曲江,于是便写诗纪念:“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院游。亭吏呼人排去马,忽惊身在古粱州。”

可好巧不巧,那一日,白居易正好就在曲江与人一起游玩,而且还写诗曰:“花时同醉破春晓,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粱州。”

你看,这左一首诗右一首诗,千年都过去了,仍然熠熠生辉,留下精彩的故事。

而我,去西安也大多就住在这个曲江附近的酒店。当然我并不是因为曲江是长安著名的风景区,主要是榆林很多人都在这里买房,熟人多的缘故,有人甚至说曲江是榆林的“飞地”。

住在曲江附近倒是方便了去大雁塔游玩。有时候,我会在晚上来到大雁塔广场,坐在灯火辉煌的玄奘大师塑像前,回想他翻译1300多万字佛经典籍的伟大贡献。

彼时的长安城因着统治者的认同,佛教迎来了最强有力传播的时期——鸠摩罗什从西域东进长安传播佛教,玄奘从长安西行取经求法,僧侣们在长安开宗立派,一时竟有多达200余座的佛寺,数量之多令人惊叹。而玄奘在大慈恩寺担任首任住持时参照印度样式在寺中亲自设计的藏经塔——大雁塔,至今存世已超过1300年。

唐以后,中国政治中心逐渐东移,也难怪辛稼轩会写下“西北望长安,天怜无数山。”但无论如何,长安的根脉和气魄今天依然还在,在这里,长出了中国文化、政治的根基,散慢开来,几千年仍未断流。

作为一座特大型城市,今天的西安,无论是秦始皇的兵马俑,或是明清的古城墙都共同赋予这座城市一个深刻的标签:古老。但这古老的城市正迸发出年轻的活力,它不仅仅高校林立,是中国五大教育、科研中心之一,成为西北的桥头堡、重要的中心城市,而且是关中平原城市群核心城市、丝绸之路起点城市、“一带一路”核心区、丝绸之路的起点,开启了全球化时代,朝着国际化的步伐迈进。


                                                                2022.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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