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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团研究院表示，外卖骑手成为了很多劳动者过渡就业的选择。/ 图：美团
然而，“送外卖”这一工作看似简单，实则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今年40岁的李思杰，在遭遇下岗后，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跑起了外卖。为了提高收入，他开始在多平台同时接单。
“从早上6点到晚上9点，一直不停地在送，每天步数能达到25000步以上。”李思杰说，“每天的送餐高峰，正好是用餐时段，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吃饭，经常要到下午2点后或晚上8点后才有时间吃，导致肠胃越来越不好。”
李思杰表示，送商超的外卖是最累的，常常需要搬运一大包重物。在没有电梯的情况，他不得不亲自将这些物品扛上楼。尤其是在大热天，东西扛上去后，他常常感到双腿无力，乃至颤抖。
成为一名外卖员，拥有一副“扛打”的体格是基础。但对于一名普通中年男人而言，失业后选择去送外卖，估计难以达到行业对身体素质的要求。
据世界卫生组织调查，全球约有35%的人处于“亚健康”状态，其中中年男人所占比例高达75%。
另据中康科技发布的《2022年中国消费者健康洞察报告》数据显示，目前我国超4成男性存在健康问题，体力差、精力差、性健康问题，并称为当代中国男性的三大困扰。
◎中年男人的健康早已亮红灯。/ 图：全景视觉
除此之外，由北京科技报与慈铭体检联合开展的一项针对16万名30岁以上男性的调查显示，我国中年男人超重或肥胖约占45%，血脂异常占34%，高血压占27.5%，前列腺炎占15.2%，血糖增高占2.5%。
一连串的数据指向一个事实：当代中年男人的身体已经亮红灯了！
“做我们这一行很辛苦，经常会感到肉体疲惫、腰酸背痛。夏天晒得脱了皮，冬天冻得直哆嗦，遇到雨雪天气更是遭罪。在效率上，年纪大的骑手和年轻的骑手简直没法比。站点里流动性很大，很多人因吃不了苦而选择退出。”李思杰说，他打算坚持到年底就不再送外卖了，等明年开春再找一份稳定的全职工作。
根据《中国物流与采购》等多家媒体报道，近几年，随着外卖骑手的增加，骑手所分到的订单越来越少，每单的配送费也逐渐缩水，导致整个行业出现“僧多粥少”的现象。为了维持足够体面的薪酬，骑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延长劳动时间。
“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42岁的外卖员老梁调侃道。老梁表示，现在他一个月只休息1天，每天就睡4小时。
今年8月，由中国社科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编撰的《过渡劳动：平台经济下的外卖骑手》一书中提到，目前从事外卖工作的群体可能已超过1000万人。此外，2018—2021年，全职骑手的平均劳动时长明显增加。2018年每天劳动时间超过10小时的骑手为36.5%，2021年该数值已上升为62.6%。
如果每天工作10小时，那么每周的工作时间将达到70小时。
根据2021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每周工作时间超过55小时的人群患心脏病和中风的风险更高，这种风险在男性中尤为显著，且男性因过度工作而导致的死亡率也更高。
近年来，外卖行业的竞争日益加剧，平台规则越来越多，骑手一旦加入平台，便不自觉地受到算法驱动，不得不遵循其中的游戏规则，持续地奔波于工作之中。
然而，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模式，正悄然增加着骑手们发生猝死的风险。
2019年12月3日，南京市秦淮区一名49岁的外卖员倒在了出租屋内，邻居发现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邻居称其每天早上7点就去上班，一直到晚上8点才回来。
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下，留给亲人的是无尽的痛苦。更悲哀的是，外卖员在跑单路上如果发生意外，可能难以获得或仅能获得极少的赔偿金。
2020年12月21日，北京43岁的外卖员韩某伟通过“蜂鸟众包”APP进行日常的接单配送工作，这一天他一共接了36单，然而在送第33单的路上永远倒下了。
平台称，韩某伟与平台并非雇佣关系，只能出于人道主义给2000元抚恤金，其他由保险公司理赔。韩某伟的妻子最终仅拿到了3万元的赔偿金，而家里还有干农活的双亲以及2个正在上学的孩子需要养活……
39深呼吸了解到，2018年后，外卖平台主要以外包的形式将外卖骑手的招募与管理委托给第三方劳务公司。绝大多数外卖员搞不清平台与第三方劳务公司的关系，有的甚至不在意自己与谁签订了协议。因此，每当面临劳务纠纷时，外卖员及其家属都有“一脚踩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生命的消逝本应当引起人们的警醒，然而在愈发内卷的外卖行业中，消耗生命的悲剧却持续上演着。
老梁告诉39深呼吸：“现在送外卖没有以前好做了，前几年努努力还能月入过万，现在多数在5000到8000元之间。”
他说，平台为了提高效率，配送时间一再压缩，必须争分夺秒、准时到达，只要超时就会被扣钱，一单就白跑了。高峰期车多，抢时间遇到剐蹭、跌倒，在骑手眼里是很正常的事情，出意外后第一时间就是看看外卖有没有洒。
据《法制日报》报道，2023年全国发生的外卖骑手交通事故共有1.2万起，其中因“逆行”导致的事故近半数！可以说，平台缩短的几分钟送餐时间，何尝不是无数骑手以生命安全为代价抢来的？
外卖行业的现状，似乎也能描摹出当前中年男人的生存图景：为了赚钱，为了给家庭提供庇护，他们拼命熬夜、加班、超负荷工作，在这个过程中，健康乃至生命往往成了他们最后才考虑的选项。
中年男人最大的危机，恰恰不是来自外部压力，而是自身的健康问题，一旦疾病缠身，它可能成为压垮一个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 / 图：123rf
2018年，一篇文章刷爆朋友圈，讲述了一位湖北37岁男子刘凌峰的故事：他是一个工作狂，频繁出差、酒桌应酬、凌晨加班、抽烟喝酒都是家常便饭。
尽管早知道自己患有胆结石、胃溃疡等疾病，他都没当回事，直至一纸胃癌诊断书映入眼帘，刘凌峰才幡然醒悟，并呼吁大家：“一定要关注健康，烟酒不碰，在家吃饭。”
一个中年男人因工作或疾病去世，对这个世界而言犹如一滴水珠化为乌有，小到微不足道，但对于他的妻子、孩子、父母而言，却宛如世界崩塌。
世间没有任何工作，值得我们以牺牲生命为代价。好好爱自己，即便有朝一日失业了，成为一名奔忙于大街小巷的外卖小哥，也要记得及时给自己送上一份“外卖”。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姓名除专家外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