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5年底启动以来，贴标绿色专项债券市场已有近10年的发展，目前我国存量贴标绿色债规模达2.1万亿元。本文首先将通过四问四答的形式对贴标绿色债券的发展历程、定义及分类、募集资金用途、相较其他债券优势进行简单梳理，然后，在此基础上回顾2024年绿色债券市场运行情况，并进行展望。
2024年绿色债券市场回顾
一、2024年五大政策特征
1.绿色金融顶层设计进一步完善.
2.绿色金融和转型金融协同推进.
3.首次明确提出国内统一的企业可持续披露准则，信息披露要求进一步完善。
4.标准化工作持续推进。
5.绿色金融国际化进程稳步推进。
二、2024年四大市场运行特征
1.发行节奏维度：绿色债券发行节奏虽进一步放缓，发行规模仍超6800亿元，其中蓝色债券等创新品种表现亮眼。
2.发行债券维度：绿色金融债、绿色信用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均衡发力，其中仅绿色信用债实现正增长；整体发行期限以中短期为主。
3.发行主体维度：绿色债券发行主体仍以高评级国企为主，集中于银行、公用事业、城投公司。绿色金融债中，政策性银行、国有大行、城商行成为发行主力；绿色信用债中，绿色产业债发行人集中于公用事业、非银金融、交通运输行业；绿色城投债发行人区域集中于苏渝京浙地区。
4.绿色评估认证维度：超七成规模的绿色债券进行了第三方认证，其中绿色金融债、绿色债务融资工具认证程度较高；绿色评估认证服务业务集中度较高。
2025年绿色债券市场展望
展望2025年，我国将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纳入进一步深化改革的总目标，坚定不移走绿色发展道路。金融支持绿色发展将继续深化，绿色债券市场规范进程稳步推进，绿色债券市场有望持续高质量扩容，并进一步与国际市场融合。
根据绿色债券标准委员会2022年发布的《中国绿色债券原则》中的定义，绿色债券指募集资金专门用于支持符合规定条件的绿色产业、绿色项目或绿色经济活动，依照法定程序发行并按约定还本付息的有价证券。自2015年中国人民银行首次明确绿色金融债券以来，贴标绿色专项债券市场已有快10年的发展，目前存量贴标绿色债。本文绿色债券样本范围为债券全称中含有“绿色”“蓝色”“碳中和”的贴标绿色专项债券；数据统计截至2024年12月31日。规模约达2.1万亿元。本文将首先通过四问四答的形式对贴标绿色债券进行简单梳理，然后在此基础上回顾2024年绿色债券市场运行情况，并进行展望。
一、四问四答了解贴标绿色专项债券
（一）绿色债券发展历程如何？
我国绿色债市场相较于国际市场（2007年欧洲投资银行EIB发行全球第一只绿色债券）起步较晚，自2015年首次明确绿色金融债券以来，我国绿色债整体经历了初步探索、制度完善、快速发展三个阶段。
初步探索阶段（2015年）：绿色债券定义和分类明确，我国贴标绿色债券市场正式启动。2015年12月央行和发改委分别发布第39号公告（关于绿色金融债券发行管理，其附件为《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15年版)》）和《绿色债券发行指引》，相应明确绿色金融债券和绿色债券的定义和支持项目的分类，我国贴标绿色债券市场正式启动。
制度完善阶段（2016年-2020年）：绿色金融体系制度框架建立，绿色债市场化机制逐步形成。2016年1月，浦发银行、兴业银行在银行间发行了首批绿色金融债，绿色金融债实现了从制度框架到产品发行正式落地。2016年3月、4月，上交所、深交所先后发布绿色公司债券发行指引相关文件。2016年8月人民银行等七部委联合发布《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银发〔2016〕228号），文件指出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重要意义，并从绿色信贷、证券市场、绿色发展基金、绿色保险、环境权益交易市场等多个维度建立健全绿色金融体系，为后续发展奠定了制度框架。随后的2017年-2019年间，证监会、交易商协会、人行等监管机构进一步出台绿色公司债、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绿色金融债等监管规则，完善和加强对绿色债券募集资金使用、信息披露，违规整改等问题的监督管理。本阶段我国绿色债市场化机制逐步形成，2016年-2020年间绿色债发行规模每年均在2000亿元左右。
快速发展阶段（2021年-至今）：我国“碳达峰、碳中和”战略目标提出以来，相关制度更加完善，碳中和债和蓝色债券等创新品种相继推出，绿色债市场加速发展，发行规模实现阶梯式跃升。绿色债制度层面，一方面，绿色债标准实现统一。 2021年4月，《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21年版)》发布，对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的范围进行统一。2022年7月，绿色标准委员会发布《中国绿色债券原则》，标志着我国绿色债券标准实现国内初步统一、与国际接轨。另一方面，创新品种相关制度接连推出。2021年3月，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关于明确碳中和债相关机制的通知》发布，创新推出“碳中和债”；2021年7月，上交所和深交所同时发布绿色公司债券相关指引，首次在绿色债券板块下新增“蓝色债券”子品种。绿色债发行层面，绿色债发行规模在该阶段呈现阶梯式跃升，由2020年的2316.3亿元骤增到2022年的8730.7亿元。尽管绿色债发行规模在2022年达到小高峰后发行虽有所放缓，但2023年、2024年发行规模均在6000亿元以上，远高于2020年以前的每年2000亿左右。从具体品种来看，2021年在碳中和债和蓝色债券相关监管政策落实到位后，两类债券均开始发行。
资料来源：政府官网，中国经济网，远东资信整理
（二）绿色债券的定义和种类？
根据《中国绿色债券原则》中定义，绿色债券指募集资金专门用于支持符合规定条件的绿色产业、绿色项目或绿色经济活动，依照法定程序发行并按约定还本付息的有价证券。2022年7月《中国绿色债券原则》（下文简称《原则》）发布前，人民银行、发改委、沪深交易所和交易商协会等监管机构在多份文件中分别对绿色金融债券、绿色企业债券、绿色公司债券、绿色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和绿色资产支持证券等品种给出定义，但由于我国债券市场多头监管体制的局限，一直缺乏绿色债券的统一定义。《原则》发布后，我国绿色债券标准实现初步统一，其对绿色债券给出统一定义。
《原则》将绿色债券分为四类，普通绿色债券、碳收益绿色债券（环境权益相关的绿色债券）、绿色项目收益债券、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其中，普通绿色债券又根据资金投向分为一般的普通绿色债券、蓝色债券（投向可持续型海洋经济领域）和碳中和债（专项用于具有碳减排效益的绿色项目），截至2024年12月31日，蓝色债券和碳中和债存量余额分别为246.7亿元、3655.0亿元，分别占存量绿色债比例为6.7%、17.3%。在具体实践中，我国绿色债市场起步于绿色金融债，经过多年发展，绿色债券品种扩充至除国债外近乎全部品种。截至2024年12月31日，我国存量绿色债券余额约为2.1万亿元，按照债券类型来看，地方政府债、金融债、信用债（不含资产支持证券）、资产支持证券、国际机构债、可交换债占比分别为0.4%、45.0%、38.9%、15.1%、0.1%、0.5%。
资料来源：《中国绿色债券原则》，远东资信整理
表2：我国存量贴标绿色债券分布情况（数据截至2024年12月31日）（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信整理
（三）绿色债券的募集资金用途有哪些规定？
绿色债券要求募集资金用途100%用于符合规定的绿色项目。《原则》要求绿色债券的募集资金需100%用于符合规定条件的绿色产业、绿色经济活动等相关的绿色项目。现行绿色项目认定范围主要依据2021年4月中国人民银行会同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国证监会联合印发的《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21年版）》（银发〔2021〕96号）支持项目涉及节能环保产业、清洁生产产业、清洁能源产业、生态环境产业、基础设施绿色升级、绿色服务六大类。
具体实践中，2015年以来，由于多头监管制度，不同的债券类型的募集资金用途监管要求不一，随着《原则》的发布，对募集资金用途限制更为严格，制度层面实现统一，但在具体实操中仍有用于非绿色项目的情况。具体来看，可具体分为两类情况，一是只要求募集资金投向的非资产支持证券的绿色债券，对于募集资金直接用于绿色项目的部分，其呈现形式主要用于绿色项目的建设、运营、收购、补充项目配套营运资金或偿还绿色项目的有息债务。对于募集资金用于非绿色项目的部分，其呈现形式主要用于非绿色项目的补流/偿还有息债务或投资具有良好信用等级和市场流动性的货币市场工具（绿色金融债）。2022年《原则》发布后，规定中国境内发行的绿色债券募集资金不允许用于非绿色项目相关，限制更为严苛。如在公司债的监管中，募集资金用途用于非绿色项目的比例由之前的30%到当前《原则》规定的不允许。但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企业债在2023年才纳入公司债（企业债）大监管框架（从2023年4月18日起，设置6个月过渡期），监管机构由发改委到证监会的转变使得其在具体执行层面存在一定滞后。观察2024年发行的绿色企业债，仍有不少债券募集资金用途用于补充公司营运资金，如“24温岭绿色债01”募集资金用途规定“本期债券募集资金扣除发行费用后，拟将6.0亿元用于温岭市东部松门渔光互补光伏电站项目，2.00亿元用于补充公司营运资金”。
二是同时关注募集资金来源和投向的绿色资产支持证券，交易所对绿色资产支持证券规定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应当符合下列条件之一：（一）基础资产全部以绿色项目所产生的收入作为收益支持；（二）转让基础资产所取得资金全部用于支持符合规定条件的绿色产业、绿色项目或绿色经济活动，包括绿色项目的建设、运营、收购、补充项目配套营运资金或偿还绿色项目的有息债务。即满足“来源绿”或“投向绿”的资产支持证券就可认定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在具体实践中，绿色资产支持证券主要为三种情况：一是基础资产为绿色项目、募集资金也投向绿色项目，即“双绿”资产支持证券；二是基础资产不是绿色项目，但募集资金投向绿色项目，即“投向绿”资产支持证券；三是基础资产为绿色项目，但募集资金并未投向绿色项目，即“来源绿”资产支持证券。
资料来源：政府官网，募集说明书，远东资信整理
（四）绿色债券相较于其他债券有哪些明显优势？
绿色债券相对于其他证券主要有以下四点优势。
一是多地政府通过贴息、财政补贴等方式给予绿色债券发行人一定政策补贴。2017年证监会发布的《中国证监会关于支持绿色债券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鼓励支持地方政府综合利用贴息、财政补贴、设立绿色公司债券投资基金等多种优惠政策支持绿色公司债券发展”。各地政府也积极响应，如，2019年江苏省发布《江苏省绿色债券贴息政策实施细则（试行）》，规定对成功发行绿色债券的非金融企业年度实际支付利息的30%进行贴息，贴息持续时间为2年，单只债券每年最高不超过200万元；2021年厦门市发布《厦门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促进绿色金融发展若干措施的通知》，规定厦门市对成功发行绿色债券的本市企业，按照发行费用的50%给予一次性奖励，单个企业奖励金额累计不超过50万元。
二是绿色债券发行审核更快。各市场监管机构对绿色债券审核设置“绿色通道”，审核效率更高。交易所市场，2017年证监会发布的《中国证监会关于支持绿色债券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绿色公司债券申报受理及审核实行“专人对接、专项审核”，适用“即报即审”政策。银行间市场，2017年交易商协会发布的《非金融企业绿色债务融资工具业务指引》提出，“交易商协会将为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的注册评议开辟绿色通道”。
三是绿色债券被纳入银行业绩考核。2021年5月，人民银行发布《银行业金融机构绿色金融评价方案》，将绿色债券持有量纳入银行业金融机构绿色金融绩效考核的评价范围，于同年7月1日正式实施。
四是绿色债券融资成本很可能会更低。大量的研究结果表明，绿色债券票面利率通常会低于相同期限、相同信用等级的可比非绿色债券。
二、2024年绿色债券市场回顾
（一）2024年绿色债券市场政策分析
2024年绿色债券市场相关政策体现如下特征：
1.绿色金融顶层设计进一步完善
1月1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把美丽中国建设摆在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突出位置，开启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新篇章。
4月10日，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发改委等七部门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指导意见》（下文简称《指导意见》），成为我国绿色金融发展的又一顶层指引文件：一是进一步明确绿色金融发展定位，指出要进一步强化金融对绿色低碳发展的支持。二是明确绿色金融发展路线，未来5年，国际领先的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体系基本构建完成。到2035年，各类经济金融绿色低碳政策协同高效推进，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标准体系和政策支持体系更加成熟，资源配置、风险管理和市场定价功能得到更好发挥。三是明确绿色金融发展路径，对中国人民银行2021年提出的“三大功能”和“五大支柱”“三大功能”，主要是指充分发挥金融支持绿色发展的资源配置、风险管理和市场定价三大功能。“五大支柱”：一是完善绿色金融标准体系；二是强化金融机构监管和信息披露要求；三是逐步完善激励约束机制；四是不断丰富绿色金融产品和市场体系；五是积极拓展绿色金融国际合作空间。]绿色金融发展政策思路的进一步丰富和落实，整体围绕“五大支柱”和气候变化审慎管理及风险防范做出了重要部署。相较于2016年《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指导意见》绿色金融发展目标更明确，绿色金融支持范围更广泛（2016年主要支持清洁能源、绿色建筑、绿色交通等绿色低碳产业，本次指导意见扩展到钢铁、化工等传统绿色低碳行业发展，更注重转型金融），且提出要推进绿色金融领域立法。
5月9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关于银行业保险业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的指导意见》（金发〔2024〕11号），绿色金融方面提出“绿色金融标准和评价体系更加完善，对绿色、低碳、循环经济的金融支持不断加强，绿色保险覆盖面进一步扩大，银行保险机构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表现持续提升。”
10月12日，中国人民银行等四部门印发《关于发挥绿色金融作用服务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从加大重点领域支持力度、提升绿色金融专业服务能力、丰富绿色金融产品和服务、强化实施保障四个方面提出19项重点举措，进一步完善了我国绿色金融政策体系，为金融机构提供绿色金融服务的行动指南。
2.绿色金额和转型金融协同推进
转型金融标准与政策体系逐步构建，与绿色金融协同推进，助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2月29日，国家发改委、工业信息化部等十部门联合发布《绿色低碳转型产业指导目录（2024年版）》，在2019年版本的基础上，调整了目录名称，对目录结构、覆盖范围、产业内涵等进行了优化完善，其中最主要变化为新增“低碳转型”相关内容。8月1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首次对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进行系统谋划和总体部署，围绕5大领域、3大环节，部署加快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并提出完善绿色转型政策体系、加强国际合作、组织实施等支撑保障措施。我国是发展中国家，人口众多且资源相对紧张，目前正处于经济转型时期，且作为一个制造业大国，煤电占比偏高，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双碳”战略背景下，仅依靠绿色金融难以全面满足经济绿色转型的复杂需求，绿色金融与转型金融协同推进，尤其在能源、制造业、建筑等关键领域，方可成为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路径。一方面，绿色金融标准制定的工作经验对转型金融可形成有效借鉴；另一方面，转型金融不断完善亦可推动绿色债券内涵调整，进而促使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的不断更新、参与主体不断丰富，有助于实现绿色债券市场高质量扩容。
3.首次明确提出国内统一的企业可持续披露准则，信息披露要求进一步完善
一是企业信息披露上取得重大突破。一方面，在可持续披露准则层面，5月27日，财政部发布《企业可持续披露准则——基本准则（征求意见稿）》，首次明确提出国内统一的可持续披露准则体系，适用于在中国境内设立的按规定开展可持续信息披露的企业。12月16日，在经过约7个月的意见征求期，财政部正式印发了《企业可持续披露准则——基本准则（试行）》（简称《基本准则》），标志着适用于我国企业的可持续披露标准则的“大厦基石”已正式奠定。另一方面，在执行层面，4月12日，在中国证监会的指导下，上交所、深交所和北交所正式发布《上市公司可持续发展报告指引》，自2024年5月1日起实施。11月6日，上交所发布《推动提高沪市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质量三年行动方案》。同时，为持续优化ESG信息披露制度体系，上交所同步起草《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自律监管指南第4号——可持续发展报告编制(征求意见稿)》和《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上市公司自律监管指南第13号——可持续发展报告编制(征求意见稿)》。相关文件的发布引导我国ESG迈向合规披露，可持续发展报告的质量和数量也将不断提升。
二是绿色及转型债券相关机制进一步完善。交易商协会分别于2月1日和10月10日发布《关于绿色债务融资工具适用<绿色债券存续期信息披露指南>的通知》（中市协发〔2024〕21号）、《关于进一步优化绿色及转型债券相关机制的通知》（中市协发〔2024〕109号），进一步完善绿色及转型债券相关工作机制，优化信息披露，增加配套措施、健全全环链管理机制，精准引导资金流向绿色转型领域。在信息披露方面，首次提出分阶段、分层次信息披露管理。分阶段是指区分注册阶段、发行阶段、存续阶段的发行要求，相较于2017年的《非金融企业绿色债务融资工具业务指引》和2022年的《中国绿色债券原则》中对信息披露的规定，放松了注册阶段和发行阶段对绿色项目拟定用途信息披露的要求，强调存续阶段对发行时未披露具体绿色项目的，进行专项尽调。分层次指将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发行人分为成熟层企业（即第一类TDFI、第二类DFI企业）和成熟层外企业，放松成熟层企业发行阶段对具体绿色项目的披露要求，强调成熟层外企业环境效益指标的披露。
4.标准化工作持续推进
一是碳足迹标准体系建设相关顶层设计方案出台。碳足迹核算规则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在具体实施时，对碳足迹的核算规则标准、背景数据库、合规性披露与认证流程等“新基建”有着一定要求，因此我国近年也在积极推进碳足迹标准体系的建设。6月4日，生态环境部等十五部门，印发《关于建立碳足迹管理体系的实施方案》。7月30日，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加快构建碳排放双控制度体系工作方案》，两个《方案》均将制定重点产品类别的碳足迹标准作为我国碳足迹管理体系的首要任务，并明确具体实施路径。碳足迹标准化体系建设整体体现“先立通则标准，再拓展细则；先聚焦重点行业，再拓展其他领域”的特征。11月11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关于印发《重点工业产品碳足迹核算规则标准编制指南》，《指南》对《方案》的相关细则进一步落地，目标到2027年，制定出台200项重点工业产品碳足迹核算规则标准。未来，随着碳足迹标准不断完善，将为绿债市场提供更准确、科学的评估依据，提升金融资源认绿识绿能力，助力绿色债券的发行和投资，引导资金流向绿色低碳领域。
二是绿色债券第三方认证服务逐渐完善。2024年6月，绿色债券标准委员会发布《绿债券评估认证业务检查工作规程(试行)》，明确了绿债评估认证业务检查工作流程及执行细则，绿色债券第三方认证服务进一步完善。
5.绿色金融国际化进程稳步推进
一是《多边可持续金融共同分类目录》发布，我国绿色金融标准的国际互认性有所提升。11月14日，由中国、欧盟和新加坡共同编制的IPSF《多边可持续金融共同分类目录》（Multi-jurisdiction Common Ground Taxonomy，下文简称“共同分类目录”）在COP29期间正式发布。共同分类目录的发布标志着中国绿色金融的界定标准与欧洲及新加坡的绿色金融界定标准接轨，提升了中国绿色金融标准的国际互认性，为后续境外机构投资者投资我国绿色债券市场提供便利，进一步提升了对国际机构投资者的吸引力。
二是粤港澳大湾区绿色金融方面的基础制度文件和促进政策相继发布。5月3日，香港金融管理局发布《香港可持续金融分类目录》（Hong Kong Taxonomy for Sustainable Finance）及补充指导（Supplemental Guidance），为在香港开展绿色及可持续金融活动提供依据。9月28日，深圳市绿色金融协会发布《粤港澳大湾区绿色债券环境效益信息披露指标规范》，有望提高信息披露的公开性和透明度。11月25日，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金融发展局发布《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促进绿色金融发展扶持办法》，设置了落户、经营、增资、并购、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投资上市企业、跨境业务合作、金融贡献、澳资企业专项等八项扶持，租赁办公用房、购置办公用房等两项补贴，以促进琴澳联动发展绿色金融，助力合作区碳中和试点示范建设。
（二）2024年绿色债券市场四大特征
1.绿色债券发行节奏虽进一步放缓，发行规模仍超6800亿元，其中蓝色债券等创新品种表现亮眼
2024年绿色金融债发行规模大幅缩减带动绿色债券整体发行节奏进一步放缓，但发行规模仍较大，为6840.8亿元，其中蓝色债券等创新品种表现亮眼。整体来看，我国绿色债券发行规模在2022年达到小高峰后，开始逐年放缓。具体来看，2024年我国绿色债券发行规模由2022年和2023年的8730.7亿元、8388.7亿元，进一步放缓至6840.8亿元，发行只数由682只、689只，降至651只，其中在2023年发行规模占比最高的绿色金融债降幅最大，发行规模同比下降44.7%，带动绿色金融债发行规模进一步降低。
从发行品种来看，2024年蓝色债券和碳中和债规模虽仍较小，但在蓝色债券发行规模大幅提升下，两类债券在绿色债券发行规模中的比重提升至26.5%。具体来看，2024年蓝色债券、碳中和债和其他绿债发行规模分别为137.3亿元、1674.9亿元、5028.6亿元，分别同比增长519.4%、下降0.9%、下降24.7%；蓝色债券、碳中和债和其他绿债发行只数分别为7只、189只、455只，其中蓝色债券和碳中和债发行只数相较于2023年的5只、177只均有小幅增加。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信整理
2.绿色金融债、绿色信用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均衡发力，其中仅绿色信用债实现正增长；整体发行期限以中短期为主
2024年绿色金融债、绿色信用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均衡发力，其中仅绿色信用债实现正增长；整体发行期限以中短期为主。从绿色债券类型来看，我国绿色债券市场以绿色金融债探索为起点，后陆续扩张到各品种债券，当前已形成绿色金融债、绿色信用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为发行主力，其他类型债券为补充的格局。2024年绿色金融债、绿色信用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发行规模分别为2205.0亿元、2580.2亿元、2055.6亿元，占绿色债券发行规模的比重分别为32.2%、37.7%、30.0%，发行规模较2023年分别同比下降44.7%、增加29.2%、下降14.5%。具体来看绿色信用债，2024年中期票据、公司债、短期融资券、企业债、定向工具发行规模分别为1733.9亿元、656.8亿元、114.8亿元、55.6亿元、19.1亿元，其中，中期票据是2024年绿色信用债中发行规模最大，同比增长幅度最大的债券品种。整体上看，债务融资工具发行规模远高于公司债，是公司债和企业债规模的近3倍。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12月上交所发布《上海证券交易所公司债券发行上市审核规则适用指引第2号——专项品种公司债券（2024年修订）》，将绿色公司债募集资金用于置换绿色项目自有资金支出的期限由3个月延长至12个月，相较于债务融资工具可置换自有资金支出期限更长，未来绿色公司债有望进一步发力，发行规模或迎来较大的增长。
从绿色债券发行期限来看，整体以中短期为主，2024年1-3年（含3年）期限的绿色债券占比57.9%，相较于非绿色债券的30%（样本数据为与绿色债券类型相同的非绿色债券，包含金融债、信用债、资产支持证券），中短期限绿色债券占比偏高。
图6：2024年绿色金融债、绿色信用债、绿色资产支持证券发行规模均衡发力（规模占比）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信整理
3.绿色债券发行主体仍以高评级国企为主，集中于银行、公用事业、城投公司。绿色金融债中，政策性银行、国有大行、城商行成为发行主力；绿色信用债中，绿色产业债发行人集中于公用事业、非银金融、交通运输行业；绿色城投债发行人区域集中于苏渝京浙地区
以剔除绿色资产支持证券、绿色地方债及绿色国际资本债后的绿色债券为样本数据分析绿色债券的发行主体特征。整体来看，2024年绿色债券发行主体仍以高评级国企为主，集中于银行、公用事业、城投公司。具体来看，发行人主体评级以AAA级为主，2024年AAA级发行主体发行的绿色债券规模占比为80.8%，与2023年的80.6%基本持平，其余AA+、AA、无评级主体发行的绿色债券规模占比分别为6.3%、1.8%、11.1%，2024年未见AA-及以下主体发行。同时，2024年发行人仍以国有企业为主，央企发行规模占比首次突破60%。2017年以来，国有企业一直是绿色债券的发行主力，国有企业发行的绿色债券占比一直稳定在80%以上，2024年提升至93.1%。此外，2023年末中国证监会、国务院国资委联合发布《关于支持中央企业发行绿色债券的通知》，推动央企积极参与绿色债券市场，2024年央企发行规模占比首次突破60%，至61.0%。
从发行主体行业分布来看，2016年以来，累计发行规模位居前五的行业分别为银行、公用事业、城投公司、交通运输、非银金融，2024年五类行业分别发行绿色债券2042.0亿元、914.0亿元、269.5亿元、180.4亿元、484.6亿元，发行规模合计占比81.3%，2024年分别同比下降47.5%、增长57.5%、下降18.2%、增长14.2%、增长13.3%。
图9：绿色债券发行主体以高评级主体为主
注：该部分样本剔除资产支持证券和占比规模较小的国际资本债、地方债。下同。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信整理
图10：绿色债券发行主体以国有企业为主（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信整理
表4：绿色债券（剔除资产支持证券、国际机构债、地方债）历年发行规模行业分布情况（单位：亿元）
注：城投公司判定方面，采用Wind口径，下同。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信整理
图11：2024年绿色债券发行主体集中在银行、公用事业、城投公司、交通运输、非银金融等行业（单位：亿元，只数）
绿色金融债方面，2024年政策性银行、国有大行、城商行成为绿色金融债的发行主力，除政策性银行发行规模有所增长外，其余银行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绿色金融债发行主体主要为银行，其他非银金融机构如金融租赁公司、汽车金融公司、证券公司等发行规模较小。各类银行中，2016年-2019年股份制银行、城农商行为发行主力，2020年-2021年间，政策性银行开始发力，成为发行主力，2022年及以后国有大行开始发力，至2024年政策性银行、国有大行、城商行成为绿色金融债的发行主力，发行规模分别为525亿元、650亿元、582亿元，占当年绿色金融债发行规模比重分别为23.8%、29.5%、26.4%，其余股份制银行、农村商业银行等占绿色金融债比重均不足15%。从边际变化来看，2024年各类银行中，除政策银行发行的绿色债券规模同比增长14.1%外，其余类型银行发行绿色金融债规模均为负增长；非银金融机构中，金融租赁公司、汽车金融公司2024年发行绿色债券规模分别为118亿元、45亿元，同比增长57.3%、125.0%，二者募集资金用途主要分别为投向绿色租赁项目、发放新能源汽车贷款，其中绿色租赁项目主要涉及清洁能源、节能环保、清洁生产、基础设施绿色升级等领域。
图12：绿色金融债发行主体分布情况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信整理
图13：2024年绿色金融债各发行主体发行规模情况（单位：亿元）
绿色信用债方面，2024年产业债的发行人集中于公用事业、非银金融、交通运输行业；城投债的发行人主要分布于江苏、浙江、湖北、江西、重庆区域。产业债方面，根据申万一级行业分类，2016年以来，累计发行绿色产业债规模位居前五的行业分别为公用事业、交通运输、非银金融、房地产、建筑装饰行业，分别累计发行4659.3亿元、1962.5亿元、1238.3亿元、806.8亿元、786.3亿元。2024年绿色产业债发行规模达2310.7亿元，公用事业、非银金融、交通运输行业仍为绿色产业债发行主力，发行规模分别为914.0亿元，321.6亿元、180.4亿元，其中公用事业绿色产业债发行规模远高于其他行业，发行规模占当年绿色产业债总发行规模的比例为39.6%。城投债方面，本文以Wind口径城投公司为分析依据，2017年以来，累计发行绿色城投债规模位居前五的区域分别为江苏、浙江、湖北、江西、重庆，分别累计发行726.8亿元、525.3亿元、449.4亿元、300.2亿元、228.6亿元，其中浙江、江西、重庆有国家级绿色金融改革创新实验区。2024年绿色城投债发行规模达269.5亿元，江苏、重庆、北京、浙江区域发行绿色城投债规模较大，分别为103.5亿元、40.0亿元、35.0亿元、32.4亿元，其中江苏省发行规模远高于其他区域，发行规模占绿色城投债总规模的比例为38.4%。从募集资金用途来看，2024年绿色城投债募投项目主要投向两大类。一是基础设施绿色升级，主要涉及城乡公共交通系统建设和运营（地铁），污水处理、再生利用及污泥处理处置设施建设运营，绿色建筑（地铁配套地下空间项目）；二是清洁能源产业，主要涉及太阳能利用设施建设和运营（光伏发电项目）。
图14：2024年绿色产业债发行主体行业分布（单位：亿元，只数）
注：该部分将样本中的绿色信用债中除城投债之外的债券归类为绿色产业债
资料来源：Wind资讯，远东资整理
图15：2024年绿色城投债发行主体区域分布（单位：亿元，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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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经第三方评估认证的绿色债券占比小幅下降，但仍有超七成绿色债券进行了第三方认证。我国经第三方评估认证的绿色债券的规模及只数随着绿色债券整体发行规模的大爆发，在2021年也实现了阶梯式跃升，并在随后一直保持较高规模。根据Wind数据统计，2024年市场发行的651只绿色债券中，有462只绿色债券进行了第三方绿色评估认证，信用评级相关机构、第三方咨询机构、会计师事务所分别认证238只、219只、5只，认证规模分别为1896.1亿元、2795.8亿元、200.0亿元，已认证的绿色债券规模和数量占比虽较2023年小幅下降，但仍较高，分别为71.5%、71.0%。
从债券类型来看，绿色金融债和绿色债务融资工具认证程度较高。以2016-2024年累计发行的，各类型债券的已认证绿色债券占各类绿色债券总规模的比例来衡量认证程度，绿色金融债、绿色债务融资工具、绿色资产支持证券、绿色公司债、绿色企业债认证程度分别为90.0%、77.9%、64.1%、43.5%、4.2%。从边际变化来看，2024年除绿色企业债的已认证规模占比由2023年的3.1%大幅提升至36.3%外，其余类型债券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从第三方认证机构来看，绿色债券评估认证服务的业务集中度较高。2024年共11家第三方认证机构提供了绿色债券评估认证服务，其中联合赤道和中诚信绿金认证业务量远高于其他机构，认证只数分别为209只、173只，规模分别为2608.8亿元、1591.5亿元，二者合计认证只数和规模占所有认证绿色债券的比例分别为82.7%、85.9%。
注1：2016、2017、2019、2021年合计有13只绿色债券（规模153.5亿元），存在两个评估认证机构共同认证一只绿色债券的情况，该类债券由于数量不多、规模较小，采用重复计算方式统计；
注2：信用评级相关机构指信用评级机构和有信用评级背景的评估认证机构；第三方咨询机构包含环境咨询机构、社会责任咨询机构等第三方机构。
三、2025年绿色债券市场展望
2024年，我国绿色债券市场相关监管部门围绕绿色金融顶层设计、基础设施建设、国际化发展等多个维度引导绿色金融市场建设，深入推进我国绿色债券市场健康规范发展。展望2025年，我国将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和全面绿色转型纳入进一步深化改革的总目标，坚定不移走绿色发展道路。金融支持绿色发展将继续深化，绿色债券市场规范进程稳步推进，绿色债券市场有望持续高质量扩容，并进一步与国际市场融合。
一是我国仍将坚定不移走绿色发展道路，监管政策将进一步深化绿色金融“大文章”。党的二十大和三中全会提出了“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的目标，2024年相继发布《关于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银行业保险业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的指导意见》，绿色金融顶层设计逐步完善。未来，“十五五”期间将是我国由碳达峰向碳中和目标迈进的关键过渡时期，转型金融或将为经济绿色转型发展注入新动力，成为我国下一阶段关注重点，与绿色金融协同推进，进一步做好绿色金融“大文章”。
二是我国绿色债券市场相关制度体系将不断完善。一方面，在《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导下，绿色金融标准体系将持续完善，不断优化我国绿色债券标准，统一绿色债券募集资金用途、信息披露和监管要求，完善绿色债券评估认证标准等。值得注意的是，我国绿色债券相关政策体系已较完善，但转型金融方面仍较薄弱。2024年10月《关于进一步优化绿色及转型债券相关机制的通知》的发布，及时完善了绿色及转型债券相关工作机制，为后续转型金融发展奠定基础。未来在转型标准、转型披露要求等方面或会有更细化的规定，以指导企业转型发展，提供如碳账户服务等便利服务。另一方面，碳足迹标准体系建设相关顶层设计方案出台后，我国将加速自身规则标准的制定和实施，未来将步入重点产品领域碳足迹核算规则标准加速建设期。且随着碳足迹等“新基建”的完善，在提升金融资源认绿识绿能力的同时，也更有利于“碳中和债”不断扩容。
三是随着与国际市场不断融合和“双碳”目标的深入推进，我国绿色债券市场有望持续高质量扩容。一方面，2024年《多边可持续金融共同分类目录》发布，实现中欧绿色金融标准互认，叠加粤港澳大湾区绿色金融发展持续推进，这些积极因素将极大地促进跨境绿色资本的流动，我国绿色债券市场流动性有望进一步提升。未来，我国将更加积极地参与全球绿色金融标准的制定和推广，促进我国绿色债券产品与国际接轨，如更有利于中国发行的国际绿债的贴标和对中国存量绿色债券的再贴标，进一步提高国内企业发行绿债的国际竞争力。另一方面，2024年我国绿色债券发行规模虽有所放缓，但蓝色债券等创新品种仍表现亮眼。随着转型金融、碳市场逐步扩容、生物多样性保护等的进一步的推进，未来在绿色债券市场稳步推进的过程中，或会出现更多的创新品种，为绿色债券市场注入新的活力。
【作者简介】
王娜，远东资信研究与发展部研究员，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金融硕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