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青年作家||【瞥见天光】■樊帆

文摘   文化   2025-01-27 10:50   山东  


作者简介

樊帆,长江师范学院大三学生,喜欢运用文字记录生活,热爱阅读。

瞥见天光

长街的尽头遥遥,石阶上空的树梢遮天。

寒风刺骨,无形,携着冰冷利剑划破冬衣厚实,分割皮肉紧致,前额的冰凉使人刺痛,清泠强风灌入头脑。枯败的梧桐于半空纷飞不停,时而上下翻转,时而猛扑向前,亦或倒退跌落,满是无常的反复。散落异乡的“游子”,枯叶梧桐遭逢强风裹挟,无力抗争,飘摇不止。扎根的树干孤立阴影处,层层光秃枝桠斜上重叠,闪烁寒芒,明晃晃的白,赤裸裸的黑。

纤细暗影拉长,一人停步石路街口。

林列两旁的商户店门紧闭,幽深甬道黑洞洞,温温白雾新生又消散,消散又新生,生命的一呼与一吸显得格外诱人。翻飞的枯叶仍不停,盘旋飘零在入口。深夜正是捕猎的好时机,漆黑掩藏凶兽蓄谋已久的埋伏,长街张开血盆大口只等施予猎物致命一击。

忽地,一叶径直跌落,直飞扑抬起的鞋底,上下相触,咔嚓声响,脚尖清凌凌的冰冷昭示着二者相同的体温。

寒风凛冽的冬日,我踽踽独行踏入街口,却恍若穿梭时空,如梦亦如幻。

“我”瞧见无数个我,笑着、闹着的,哭着、乐着的,他们都是“我”吗?是?不是!即便穿戴那副熟悉的皮囊,“我”仍是不能感知其虚无情感,强行如此“我”便囚于行尸走肉。“我”正遭受我的裹挟!

满足期待,则心喜;期待落空,便心悲,世人大抵如此。我们疾走奔流于悲欢之间,不得暂歇。但是这些期待缘何塑造?它们果真发自于“我”吗?这真是“我”的悲欢吗?看似情感自由释放的背后,其实掩藏着思想的深深禁锢。无人过问我的灵魂,就连我也没有,我的自由不是自由。

“我”好似飘摇的枯叶梧桐,于这凡尘没有存世的根!

“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历来为人们所大加争辩,其结论亦不甚分明。但其实,结果与过程乃是浑然不可分割的一体,我将以此辩题切入,寻找我的自由!

通常情况下,当个体不能从内心汲取稳定力量时,他将选择向外在的强大权威臣服,以求浅薄的安全感规避无能为力。

看重结果实则就是一种被动的无奈妥协。看似是他们对过程并不十分留恋,但同样这些过程也没有提供个体正向的生命能量,乃至他们少有独立、清醒抗争外部世界的勇气。认为结果重要的人只能将外界评价视为内心的标准,心境随着外界定义的祸福得失起伏流转。

在一个又一个生命过程中,他们迷茫,他们空虚,他们的内心没有坚定的立场,焦虑与恐慌不断累积,增大人体各方压力。此时,摆脱痛苦、释放情绪是唯一的迫切需求。他们用攥住救命稻草般的强力与莽气攀附周遭各种社会群体,企图从外部权威的庇护中寻求认同感与归属感,谁曾想这竟加剧了内心的荒芜与空洞。

看重结果的人渴求快速融入社会群体,这第一步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向所谓的外在权威证明价值。不加分辨地将各种杂糅散乱的标准强加于身,衷心地用其对一个个生命过程大加评判,个体的人生价值由此论断。他们自愿接受各种标准的圈禁,无形之间增加道道人生枷锁,往后余生再难挣脱。

倘使达到标准,欣喜若狂,洋洋自得,他人的艳羡与吹捧点燃内心的自卑与骄傲,深潜的不满尽数浮出水面,他们将携带不可抑制的欲望再次踏上穷途;如若未达标准,要么盲目贬损自我,尽显失意忘形,要么怨天尤人,愤世嫉俗。在内心的激进暴乱中退群又进群,惶惶然不知所措却又始终忙忙碌碌。长此以往,加重恶性循环,无论是否达到标准,他们的内心都只会更加脆弱。画地为牢的圆圈不断缩小,对一个个结果施予供奉神佛般“虔诚”的他们已然疯魔,此时,哪怕平常小事也可拿来沾沾自喜亦或妄自菲薄。他们越来越不耐,急于将一个个完整过程不断细化分割,试以任何标准强求短暂时间内的结果,全然失了持之以恒的等待。万事求结果只会将他们困于眼前,心胸狭窄,脾气狂躁,他们终将止步于混乱情绪的牵累,丧失慢走远道的恒心与毅力。

反而,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命过程都将增强你的生命能量,每一个当下即时收获的满足与安然浇灌内心的成长,源源活水般的强大勇气足以支撑你大胆前行去迎接一切未知,永不停息。此时,过程是结果,结果亦是过程,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分割。

那为何有些生命过程不能提供个体生命能量?于此,我们还需细致考察自身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思想是行为的先导,行为是思想的结果。生命本真的目的是生存本能的升华与延展,不可否认,我们全部行为的初始目的都应是为了造福个体自身,然最终我们为何制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窘境?这值得我们深思。我们比谁都更爱自己,但无疑我们似乎并不会爱。

我们总是奔走忙碌在诸多生命过程之中,满心希冀生活“充实”所携的宁静,到头来却只觉心中浮躁不减反增。情绪的骤变,身心的压抑,我哭着又笑着,我狂欢欣喜却又冷漠死静,活着的我,死了的我。

生命的过程并未给予我独立与自信,我恍恍惚惚过了一天又一天。

思想的初衷毕竟真心,它指向有益个体;但其相对客观的经验内容是否真心?它是否真的反映了你的生命意志?我们时常主观臆测他人的愉悦,并为此尝试邯郸学步式的模仿,然终究我只能无限向内探索寻求满足。倘使我的思想果真是出于灵魂的期待,那生命的每个过程都当是美好的践行,只因这每个当下你可成为真正的自己,而非经由他人期待塑造的傀儡假人。人生充斥诸多无序奔走劳碌的我们并未真正认识自己,我们践行的从来都是他人的意愿。

不能清晰认识自己的人,一生忙忙碌碌,心劳神伤,生命能量持续不正常耗损,一旦枯竭,则是死亡的来临。静寂的夜晚内心空虚,短暂的休憩无聊焦虑,年老的他们竟不堪忍受清福的安宁。

内部的“原住民”与外来的“入侵者”时时斗争,于此他们不惯倾听内心的求助,羞于接纳当下的自己,反而热衷于依据外界标准打造完美傀儡,傀儡则需过圆满人生。在这场贯穿人生始终的斗争中,缺乏勇气的他们选择向外部权威投降,他们自愿放弃成为自己的机会。

因为自知,所以自由;因为自由,所以自爱。没有谁不渴望解脱人生的负累,而每个人都拥有爱自己的强大能量,仅是由此生发的一念决心都具无可匹敌的强大勇气,足以让我们坦然面对当下的一切,哪怕只是片刻也让人神清气爽,自在昂扬。随着一念一念的坚定,不断增强自我力量,外部权威的威胁不断减弱,我们终能听见内心震耳欲聋的声音。

个体在清晰认识自己的基础上思考、决策、行动,他无限发挥自己的潜能,不断增强内心的力量,潜能的有效发展推动生命力量的增强,同时生命力量的增强又促进潜能的创造性发展,他将带着生命的真谛自由一生。

自我飘摇的人只得捡拾他人的生命碎片缝缝补补,手工制造伪自我,并为此奔走劳累,到头来,红尘一世,恍恍惚惚。

等一等你的灵魂,请倾听它的声音!

长街的尽头,我瞥见,皎洁的月华洒落不断攀升的石阶,我循着人间月踏上归途。

凛冽的冬日,我带着枯叶梧桐的向往,寻找灵魂的归途。

古词悠悠,“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少年人,年少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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