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崖山村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村庄,数十年后,当我再一次追忆故乡,发觉这个村庄里,已经有许多人离开了人间,他们也许会像大坡河坝里的水一样,一直流向远方,直至消逝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红崖山村位于甘肃省礼县白关镇,S208经过它的南面,在它的正南方是榆树村,老院村在它的东北方向。一村分三组,一组称为杜家那下,二组称为韩家那下,三组称为小年下。那下可以理解成那里,杜家那下即为杜家那里。
村东北面和西南面较为陡峭,两面陡峭的山势中间就是红崖村村民赖以生存的风水宝地。村民们耕种的梯田犹如万花筒平铺在山上,随着山势逐渐铺开。夏天时,百亩良田生长的农作物就像一件绿色的衣裳铺在红崖山上。
红崖村
韩斌
韩斌是我们红崖山村二组村民,也就是前文提到的韩家那下人(那下可以理解成那里),我们的交流甚少,以至于我不知道他的奋斗历史,从我认识他时,他已经是甘肃省礼县第一中学的教师了。
我在礼县一中读书那三年,我与他也没有过多交集。直到高考结束那年,我久久没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为此我才和他有了联系。他帮我核实了录取通知书的事情,让我顺利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我在苏州读书时,想出自己的诗集,他看完我的诗稿后,建议我做分辑处理。同时,他还自费购买十余本表示支持。
2019年夏天,我从苏州回到甘肃礼县,在他的支持下,我得以在甘肃省礼县一中做分享会。那时,他推来遮阳伞为我遮挡炎热,找来几张椅子放置图书,等简单的现场摆放完成后,他说:“现在你就可以在这里坐着了,我还有课,先去上课,下课了我再过来”。
他走进教学楼后不久,校园大屏上就显示了“热烈祝贺我校2017届校友杜天佑诗集《精神游牧》出版发行”的字样。
2023年春,我奔赴杭州创业,在国美南侧租了房子暂居。礼县一中的门卫王叔发微信给我说,韩斌去世了。那一刻,我大惊,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敢相信一个年级轻轻的人,怎么会突然离世?何况他还有妻儿在家,幸福的家庭没有他将如何走接下来的路?
韩斌和妻子也许是在2007年相识,他们的校园恋爱最终走向婚姻,2011年11月11日,他们结了婚,婚后生有两个小孩。夫妻二人努力工作,堪称模范夫妻。在韩斌制作的视频里,他许诺妻子:要带她走遍祖国大地!可惜这份美好的诺言,休止于2023年春。
2023年中秋与国庆离得近,我也在杭州与南疆短暂停留后,再一次重新回到重庆。当我再一次回到故乡,看着熟悉的村庄,不禁感叹,这些年里,村里有一些人正在逝去,就像很多记忆,不回到故乡,我竟然也想不起来了。秋风吹凉我,中秋之夜,听见几声布谷鸟叫,我和父亲坐在杜天时家,围在火盆前饮酒,天时和我爸同辈分,我应称呼其为叔叔。他的父亲在这一年离开了人间。
村庄新增了一些路灯,晚上发出白光,村民多外出打工,只有年迈的老人驻守在村里,他们像一堵堵摇摇欲坠的土墙,不知何时会被风吹到。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真希望有朝一日,能陪在父母身边,可生活艰难,我们这一代人,已然变成了城市里的他乡人,回不去农村,无根地漂浮在城市里。
如果故乡真的是一片净土,为什么我们还要一次次离开?
从红崖山回到重庆那天,父母送我出村。现如今班车可以来村口接送,村民去礼县县城里方便了许多。薄雾把父亲头发打湿,母亲在父亲身后看着我,直到我上车,他们还久久站在原地。
我的一生,只要想起父母送别的场景,就比朱自清目送父亲买橘子爬月台时还要悲伤许多。而这些年里,我正一次又一次复刻这种情景,却依然无能为力地归乡,继而万分不舍地再出发。
每一次出村,我就会用一首诗来自勉: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精神游牧》
萧长风 著
《给R的一千零一封情书》
萧长风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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