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外甥九个“贼”|闰土
常言道:十个外甥九个“贼”,不偷他舅再偷谁。这话一点不假。
我舅舅有四个外甥,我是最大的一个,自然而然就成了“大贼”了。当然谈不上盗,但我专偷我舅的好吃的,其次就是书,因为我爱看书,邻里、朋友和相好的都戏称我是“书虫”。我也听人讲过,偷书不算贼,何况偷的是我舅的书。
我外爷育有两男两女,按年龄大小依次是我大舅、母亲和娘姨,娘姨下面还有一个舅,我们几个外甥通常叫碎舅。
我外爷家原在一个平原居住,那里虽谈不上傍山依水,但地势平坦,一眼望不到边,有的地方几十亩地连在一起,连一个塄坎都没有。但那时不知为什么地里老打不下粮食,种的麦子发黄,长势不好,就连塄坎的野草也干巴巴的,路边的小草一年到头都是那个样子,人们的生活,真正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时糠菜带也混不饱肚子。
外爷见家里经常揭不开锅,面瓦瓮常常见底,就和碎舅上山了,用农村的话说:“上山做山庄,混口饭吃。”
舅家姓白,正巧碎舅托人找的那个山庄名叫白家塬,碎舅一高兴,托天地之福,扎根白家塬做山庄,混口饭吃。
外爷刚去山上一看,真是“老虎吃天——没法下爪子”。他就用一把镢头、一把锨,再借邻居不远处的两孔破窑洞暂住,又借邻居的面、锅、碗,铺天盖地地干开了。
你还别说,不知为什么,那时的人们特别爱帮助人,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你搭嘴,邻居有的就会借给你,有时正用着,也会先借给你用。
我加之还是个男娃,外爷疼爱有加,可以说是掌上明珠,简直就是“我要脚,外爷不敢给手;我指西,外爷不敢向东”,用母亲的话说,是舅家一家人把我宠坏了。
我和母亲第二年才上山,外爷已经在山上把窑洞打扫得一干二净,整理得井井有条。我那时才三四岁,只要一哭,全家都乱套了,外爷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过来抱我。外爷十分疼爱我,就是自己一天不吃,也要让外婆给我做些面糊糊,让我吃饱喝好。
外爷爱看书,有一次,不懂事的我把外爷的书面扯烂了,这可是别人的书呀,母亲因此打了我一下,外爷却气得把母亲狠狠地骂了一顿。
后来我长大一点了,常去两个舅家,一个是白家塬外爷、外婆和碎舅的家,一个是平原下大舅和娘姨生活的家。
上学后我也懂事多了,最爱去的就是白家塬舅爷的家。外爷家虽在山上,但我就喜欢上山,因为山上有我爱吃的好多东西,三四月有洋槐花,忙罢(麦子割完)有麦黄杏、野桃,秋季有野葡萄、崖背上鲜红鲜红的酸枣,还有山核桃和柿子等。最好笑的是我爱做“贼”,常常把山上的野果子摘下,偷偷藏起来一个人享用。
记得有一次,我上树打了好多山核桃,然后埋在一个柴堆里,好等绿皮脱了再吃,谁知过了一周上山来查看时,不知被什么东西拉得一干二净,一个都没有剩下。我把这事告诉了外爷,外爷说那是一种叫“松鼠”的小动物拉走的,它转移东西很快,一个晚上可移走半袋子核桃。
外爷家有山有水,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大山,那山还连着山,每到二三月,山花烂漫,野草丛生,各种动物也就出来活动了,有山羊、梅花鹿、野兔、野鸡等,偶尔还可以看到几头野猪在山林里奔跑着。
我越长越淘气了,也爱玩耍,这也许是男娃的本性吧。夏季在山上捉蚂蚱,上树拿知了、纺线虫,有时瞒着母亲偷偷把外爷家好玩的东西拿走,把好吃的藏起来。
外爷编了个蚂蚱笼笼,十分漂亮,花了两三天工夫才编好,我一看很高兴,在一次外爷下地劳动时,就偷偷地把笼笼装进一个大袋子,连里面的几只蚂蚱一块儿拿下了山。后来外爷摘了几片枣叶准备喂蚂蚱,找不见笼子就笑了,他老人家知道是我把蚂蚱笼笼偷走了。
我母亲常常骂我,说我脚长手短(偷拿舅家东西),外爷却笑着对我母亲和外婆说:“十个外甥九个贼,不偷舅家再偷谁。”
舅爷慢慢老了,在白家塬山庄度过了十多年,所打下的粮食经常接济老家我大舅他们一大家人。
后来山川联营,国家实施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哪里来回哪里去,并给盖好了房子。
此后我再也去不了那秀美的山庄白家塬了,再也吃不上那花果山上的水果了,也看不到那风景如画的大山深沟,住不上那冬暖夏凉的窑洞了。
我喜欢去舅家,虽然碎舅和我接触多,但我和大舅也有深厚的感情。因为大舅只上了五六年学,但他的知识渊博,继承了外爷的传统,最喜欢看书,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故事,三皇五帝夏商周,没有他不懂的。
大舅也爱唱戏,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物,一个人可以当两三个人的角色。我那时上中学,每逢星期天,我总要找个借口去大舅家,利用吃饭时间听大舅讲历史故事,听大舅唱秦腔戏。
大舅看的书多,床头箱子里摆满了各类古典名著、唐诗宋词、中外小说。但每次我找大舅要书,他都搪塞不给我,究其原因,大概是他老人家怕我把书弄丢了。
几次要书都被大舅搪塞挡了,但我又爱看书,只好打歪主意。不知谁曾经说过“三要不如一偷”,偷舅的书也不算做贼,于是我就隔三差五地去大舅家,趁大舅上工的时候,挑两本书偷回去看。
说实话,我真佩服大舅,他的记性好,如果让他讲书中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从《三国演义》到《水浒传》《红楼梦》《封神演义》等,讲起来口若悬河,一套一套的。有时肚子饿了,妗子还没有做饭,我就去厨房取个馍,用刀子切开,夹些油辣子,再撒些盐,就吃开了,渴了就用勺子在大瓮里打些凉水一喝,这一切比在我家还有理。
偷大舅这些书,他老人家一点都不知道,我挑选好后,又把书垒放整齐,让他看不出一点破绽。
有一次,我这个“贼”没有做好,偷了大舅的书看完后,又借给了一个朋友,谁知这朋友又传给了另外一个人,最终这本书不见了。
人常说“麻绳偏向细处断”,这话一点不假,大舅这本书是借的别人的,别人也是借的,当书的主人要书时,大舅翻遍了屋子就是找不见,大舅急了就问妗子,可妗子咋能知道呀,于是他突然怀疑起了我,忙来我家找我,我一看大舅焦急万分,才承认是我拿走了书,大舅便让我两天之内把书送到他家。谁知书传来传去,没有一点音讯,我只好到大舅家对他说明了情况。
大舅一听急了,因为借书给他那人跟他翻脸了,最终大舅只能赔了些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为此,母亲拿条帚在我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说要让我长长记性。
不知外爷的其他外甥咋样,反正我这个大外甥,只要去了舅家就翻箱倒柜,凡是我看上的东西就“无一幸免”,总要偷偷摸摸地拿回来,为此没有少挨母亲的打骂。
怪不得人常说:“十个外甥九个贼。”
wenxue
【编者按】社长写意深刻,真正写出了外甥偷舅的故事,令人哭笑不得,文章结构完整,叙述清晰,字字句句写出了外爷、碎舅、大舅的故事,更写出了儿时的天真可爱,特别是上树拿知了、捉蚂蚱,偷蚂蚱笼笼的可笑局面。“外爷编了个蚂蚱笼笼,十分漂亮,花了两三天工夫才编好,我一看十分高兴,在一次外爷下地劳动时,就偷偷地把笼笼装进一个大袋子,连里面的几只蚂蚱一块儿拿下了山。后来外爷摘了几片枣叶准备喂蚂蚱,找不见笼子就笑了,他老人家知道是我把蚂蚱笼笼偷走了。”还有“说实话,我真佩服大舅,他的记性好,如果让他讲书中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从《三国演义》到《水浒传》《红楼梦》《封神演义》等,讲起来口若悬河,一套一套的。有时肚子饿了,妗子还没有做饭,我就去厨房取个馍,用刀子切开,夹些油辣子,再撒些盐,就吃开了,渴了就用勺子在大瓮里打些凉水一喝,这一切比在我家还顺理成章。”写的头头是道,豇豆一项、茄子一行,令人感慨万千。社长语言功夫好,文章接地气,读起来有滋有味。文章最后收尾也好。“怪不得人常说:“十个外甥九个贼。””一语道破天机。好文欣赏,推荐精品。【丁香编辑 段引丽】
江山文学网
江山文学网是国内最大的综合文学网,是创作群体最为广泛的文学原创网站。
开设栏目有:长篇频道、短篇频道、情感小说、传奇小说、散文、杂文随笔、影视戏曲、电影剧本等。
其中江山“萌芽”是全国中小学生习作园地,专门选拔优秀编辑指导,以最快的速度提高孩子的写作能力。
江山社团
社团: 丁香文学
社长: 闰土
成立于:2015-04-07
副社长:张若俞 副社长:志存高远 社团总编:段引丽荣誉社长:娇娇 荣誉社长:凌雨涯 社团顾问:半川柚子 散文主编:张若俞 诗词主编:志存高远 督察组长:闰土
编辑:德年黄土地编辑: 闰土 为文学打工 三宵蟠桃园 扶风王宗合 志存高远 张若俞 段引丽 德年黄土地 小罗先生 金刚指
评论员: 闰土 柳絮依依 崔向泽 三宵蟠桃园 扶风王宗合 张若俞 志存高远 辛列奇 宏亮 白云山人 西南之南 段引丽 莲娃 为文学打工 吴雪儿 白衣居士 快乐的兔子 雪影 剡溪钓鳌 德年黄土地 小罗先生 一季阑珊 金刚指
宗旨: 【赏丁香花语,拥万千繁华!】知道您会来,所以我们一直在丁香文学社团、欢迎您的到来!
论坛: 【丁香文学社团,只接收原创首发稿件】可爱的小蜜蜂,丁香有您在,真好!期待您的精彩!
制作:依是幽兰
江山微信推广团队
长按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