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
原文发表于Gale Review Blog
Masaki Morisawa，Gale高级产品经理
1991年二月期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发表了一张香港奇怪建筑物的航空照片。第一眼看去像一座巨大的末日堡垒，仔细观察会发现它是一组很小的建筑物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看似是一个整体。
这就是九龙城寨，港英时期声名狼藉的一片地区，存在了近一个世纪，直至30年前的1994年被拆除。这座建筑挥之不去的视觉形象以及其中密不透风、无序混乱的生活仍然激发着今天很多人的想象，最近大获成功、以这个传奇地点为背景的电影就是最好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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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约问题
1898年《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中的地图，中文“九龙”标注出九龙城寨的位置。Various. Treaty. 1898. FO 17/1367. The National Archives (Kew, United Kingdom). China and the Modern World.
https://link.gale.com/apps/doc/HSKUTM300514301/CFER?u=asiademo&sid=bookmark-CFER&xid=85d2f06f&pg=129
九龙城寨是1898年清政府与英国签订《展拓香港界址专条》的副产品，该条约将“新界”的大片土地租借给英国。新的土地将原有的殖民地区域扩大了六倍以上，但有两个重要的条款。首先，新界是租借，而非割让，租借期限是99年。其次，“九龙城寨”，由石头城墙环绕、建有中国堡垒的一小片区域，仍由中方管辖。
Various. Treaty. 1898. MS FO 17 Foreign Office: Political and Other Departments: General Correspondence, China FO 17/1367. The National Archives (Kew, United Kingdom). China and the Modern World.
https://link.gale.com/apps/doc/HSKUTM300514301/CFER?u=asiademo&sid=bookmark-CFER&xid=85d2f06f&pg=130
该条约签订后不到一年，在一次小规模的冲突之后，英方强迫迁出了所有驻扎在这里的中方人员，在1899年12月单方面宣布九龙城归属英方。《伦敦新闻画报》上一篇洋洋得意的文章吹嘘了“我们从天朝大国那里最新得到的地方”，并罕见地展现出这一时期九龙城寨内部的样貌。
"Scenes in Kowloon City." Illustrated London News, 1 July 1899, p. 946.“Scenes in Kowloon City.” Illustrated London News, 1 July 1899, p. 946. The Illustrated London News Historical Archive, 1842-2003.
https://link.gale.com/apps/doc/HN3100472336/ILN?u=asiademo&sid=bookmark-ILN&xid=f576faf0
然而，问题在于中方从未承认过英国单方面的公告。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如同香港恐怖电影里跳动的僵尸一般，九龙城寨一次又一次从将死的局面中复活，不断为英国人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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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语检索频率上的两次峰值
用术语检索频率（Term Frequency）对九龙城寨（Kowloon Walled City）在Gale原始档案（Gale Primary Sources）文献中出现频率的分析表明，在1948年和1963年存在两次峰值。
检索词kowloon n5 “walled city”在1901年到2000年的术语检索频率分析。Gale原始档案平台。
我决定对1948年的检索结果做一次话题查找器（Topic Finder）分析，找出那一年发生了什么，最终发现了Forces（武装力量）、Army（军队）等词以及词组Kowloon evictions（九龙驱逐）。
检索词kowloon n5 “walled city”在1948年的主题查找分析结果。Gale原始档案平台。
显然在这一年，香港政府试图强制驱逐因战乱逃离内陆躲进九龙城寨的中国人。
Hong Kong. Future Policy: Kowloon Walled City. 1947. MS Records of the British Colonial Office CO 537/2190. The National Archives (Kew, United Kingdom). State Papers Online Colonial.
https://link.gale.com/apps/doc/HGAMIP469796780/SPOC?u=asiademo&sid=bookmark-SPOC&xid=838eb7d5
国民党政府抓住此次驱逐事件作为宣传的机会，点燃民众的爱国热情。他们宣称九龙城归属中国，不仅仅想要抬高自己反殖民主义的姿态，而且企图暂时转移人们对他们在国共内战中失望表现的注意力。
对于当时的国民政府而言，九龙城寨已经成为反对西方殖民主义的不倒标志。维护对城寨的主权成为了“保全面子”的问题，即便他们对这个地区已经没有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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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地中的飞地
因为香港本身是新中国的一小块资本主义地区，所以九龙城寨是飞地中的飞地。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的香港努力实现经济腾飞的同时，九龙城寨吸收了很多因经济、战争和政治问题而来到香港的难民。香港人实际上享受到了它带来的一些好处，因为他们可以买到由城寨中不受保护的劳动力制造的廉价商品。
Norman, Philip. “The Forgotten City.” The Sunday Times Magazine. Sunday Times, 9 June 1974, pp. 20[S]-21[S]+. The Sunday Times Historical Archive.
https://link.gale.com/apps/doc/FP1800597666/STHA?u=asiademo&sid=bookmark-STHA&xid=4b1d57fb
到20世纪70年代，九龙城寨在其范围内发展的如此巨大，超高的建筑物对附近启德机场（本身就因为过于靠近城市中心而成为世界上最可怕的机场）的航空安全造成了威胁。英国人对这个区域进行了详细的勘测，制作了全面的报告，包括多张详细标注的地图、图表、表格、历史概述和对当前投资兴趣的调查等，但没有采取任何实际的行动。
左图：九龙城寨照片，右图：用颜色标出可能威胁启德机场航空安全的超高建筑的图纸。
Kowloon Walled City and aircraft safety in Hong Kong. FCO 40/790. The National Archives (Kew, United Kingdom). China and the Modern World.
https://link.gale.com/apps/doc/WTDLVZ200172361/CFER?u=asiademo&sid=bookmark-CFER&xid=80900abc&pg=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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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城寨的终结
但所有这一切都终将结束。随着二十世纪接近尾声，99年的租借期将在1997年6月30日结束，英国人不得不意识到这个现实。在20世纪80年代，中英双方已经开始就香港的未来举行谈判。1984年12月中英联合声明签署之后，英方提议清理和重新开发九龙城寨区域。
左图：九龙城寨居民补偿及安置事宜，右图：中文版
Future of Hong Kong: Kowloon Walled City. January-December 31, 1987. FCO 40/2253. The National Archives (Kew, United Kingdom). China and the Modern World.
https://link.gale.com/apps/doc/WQGJMF753797963/CFER?u=asiademo&sid=bookmark-CFER&xid=74a50d11&pg=4
港英政府为居民起草了补偿方案，对于仍然抵制搬迁的人，1991年开始了强制搬离。一些居民斗争到了最后，因为他们认为港英政府没有权力让他们离开。最终，所有的前居民都被强制搬离，1993年开始拆除，1994年4月完成拆除。
Braude, Jonathan. “Last squatters evicted in Kowloon.” Times, 3 July 1992, p. 13. The Times Digital Archive. https://link.gale.com/apps/doc/IF0503327275/TTDA?u=asiademo&sid=bookmark-TTDA&xid=f53be0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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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寨到公园
第二年，城寨原址变成了公园，今天的游客们可以在中式园林中散步并参观城市历史展览。这座公园是许多无名之人生活的纪念，他们尽管在比他们强大得多的力量的支配下，但仍在九龙城寨最大限度的利用周边的环境勇敢求生，这也正是香港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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