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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读生唐尚珺，决定今年上大学

文摘   2024-08-15 16:20   陕西  
高考考了16年，唐尚珺终于要上大学了。
前天下午，唐尚珺突然发布了一条短视频，言辞恳切地宣布了自己接下来的大学计划。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狼来了”听了太多，很多网友表示怀疑。毕竟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考上名校，中途反悔的前科。
结果如何？或未可知。又或许，结果已不重要。纷纷扰扰中，回头去看唐尚珺这一路，我忽然被他身上的13件小事吸引。也忽然读懂了他说的那句：“有第二个唐尚珺，是可悲的。”
01
2009年至今，唐尚珺一共参加了16次高考：
2009年，372分；
2010年，405分；
2011年，475分；
2012年，505分；
2013年，530分；
2014年，573分；
2015年，587分；
2016年，625分；
2017年，570分；
2018年，619分；
2019年，646分；
2020年，619分；
2021年，591分；
2022年，597分；
2023年，594分；
2024年，601分。
其中网络热度最高的有3次：2016年，他被中国政法大学录取。开学后，他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就走了。
然后是去年，他填报了四个学校，有学校分数达标了，但专业分不够，他又不服从调剂，最终全部退档。
再就是今年他要上大学去了。
02
唐尚珺在很多场合都提到过一个执念。
九几年，他在读小学，邻村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当官的，衣锦还乡，给村里修了一条路。四里八乡提起那人，都离不开一个关键词：“清华大学”。原来那人当年考上清华，早就成了四里八乡的大名人，“光宗耀祖”过一次了。
之后每年清明节祭祖，大人就跟小孩说：“让老祖宗保佑你考上清华大学”。这句话，就这样烙印在了唐尚珺的心中。
03
农村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尤其是穷乡僻壤。
唐尚珺的老家广西防城港市公安村，向西几十公里就是越南，可到县城却要70多公里。
前几年村里还是土路，每天早上也只有一辆去县城的班车。
唐尚珺的父亲曾是小学老师，由于种种原因，丢掉了工作。唐尚珺的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家里有5个孩子，唐尚珺是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
全家的收入，也不过几亩薄田，种点甘蔗。兄弟姐妹中，除了唐尚珺，都没上高中。
04
唐尚珺的学习底子挺好的。
以乡第一名考进县里最好的初中，后来又上了重点高中。
当时当地，谁都要说句：“能上清华北大的好苗子”。
但是入学后，唐尚珺做的事情挺荒唐：“打球一整天、溜冰一整晚，在校园里放小音箱，跑桥上看火车，骑自行车逛钦州……”“没有认真听过一节课”。
按他的意思说就是：新的世界，太多诱惑。然后，高中三年一晃而过，高考考了372。说实话，不冤。
05
关于高考失败的原因，唐尚珺有自己的解释。
贪玩是一个，另外一个他说自己得了一种“怪病”。最早发现是中考前，“感觉很晕，像在做梦，听不进去东西，刚做过的事情也会忘记，跟家里人说过的话，下一秒会又说一遍”。
之后，每临大考都会出现，一次持续十来天。直到2015年，症状才渐渐变好，之后便是他复读生涯的高光时刻。
06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唐尚珺复读的生活费，要靠自己打工补贴。
2014年暑假，26岁的唐尚珺为了向家里隐瞒复读生的身份，去了东莞一家制作手机屏幕的电子厂。勉强工作了一个月，他就匆匆离去了。让他迫切想要逃离的不是枯燥乏味的任务，刺鼻难闻的环境，而是源自一场训斥。
一次，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给两个部门送货，明明是对方没沟通好，但是主管却把气全撒在了大叔身上，“骂人跟骂狗一样”。那种没有尊严的日子，想想都让人害怕。
07
也就是在那一年，全广西，乃至全国的新闻媒体都在传播着一个名字：吴善柳。
高考10次，被清华大学录取。要知道，吴善柳不仅是唐尚珺的同乡，还是一起复读的同窗。身边有这么好的榜样，唐尚珺内心考上清华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08
唐尚珺距离大学最近的一次，是2016年收到中国政法大学的那张录取通知书。
那年，他终于不用再撒谎了。
得知儿子复读7年，即将去北京上大学，父母有震惊，有激动，有骄傲，唯独没有责备。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再次左右了唐尚珺的决定。父亲入院，肺癌晚期。
就在这时候，他得到一则消息：“某校招收复读尖子生，高考600分以上的学生来该校复读，可享受一次性10万元的奖励，学费住宿费全免。”
结果我们也看到了，唐尚珺的高十一开始了。
面对外界的议论纷纷，他只留下一句：“其实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即使重复选择一百次，我也会选择给父亲治病。”
09
随着唐尚珺复读的年头越来越多，渐渐地，一个现象出现了：唐尚珺频繁地更换复读学校，而且是哪里奖励多就去哪里。
澎湃新闻的一篇报道里写道：“平果三中后来奖励变少，唐尚珺读两年后，换去柳铁一中，之后又到百色鸿顺中学读了两年这所学校奖励十分诱人：600分以上的复读，奖5万，学费生活费全免；第二年考进排名前十的大学，奖励10万。”
于是，人们对唐尚珺产生了怀疑，说他是“职业高考人”。
可唐尚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每次高考都会登上热搜，而且每次的答记者问都是那句：我要上清华。
10
为唐尚珺拍下纪录片《高十》的导演何汉立，爆料过一件“趣事”。
初中，周末，他和同学兼好友的唐尚珺去逛街。在集市上看到一个游戏：顾客在纸上从1写到500，不准遗漏或写错任何一个数字，大奖是一台胶卷相机，玩一次要20元。
唐尚珺兴致勃勃，一连玩了3次。结果输掉了自己半个月的生活费，只换来几瓶洗发水。
何汉立也玩了一局，在即将写错的时候，往回拉了一笔，最后赢得了奖励。
唐尚珺不服气：“其实写数字本身不难，但是老板一直在我耳边打扰我，扰乱我的思绪，让我分心，所以我才写错了。”
何汉立反问：“那你写错一次花了20可以不再去写了啊，你怎么还写？”
唐尚珺沉默不语。
多年以后，何汉立给出了一个答案：“他投入的赌注太大了，根本脱不了身。”
那时，何汉立已经给唐尚珺拍完了纪录片。他们最初定下的名字是《高八》，最后变成了《高十》。
11
《高十》里有一幕场景：唐尚珺的一个女同学，在老家的集市摆摊卖香火。她高考后读了几年专科，毕业后去广州打工，前几年回了老家，相亲、结婚、生子。唐尚珺和她相遇时寒暄了几句，女同学忙着照顾生意，聊到孩子，眼里有光：
“现在就希望小孩，帮我圆那个大学梦吧。”
试想一下，如果那年唐尚珺没有复读，去上了大专，他的人生会比现在更好吗？
就像他在酒醉后说的那样：“农村人都很讨厌待在这里，但是很多人挣扎了一辈子都挣脱不出这个圈子。”
12
《九派新闻》的专访里，唐尚珺说了两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回到当初，让我重走一遍的话，我肯定是知道做一个什么样的选择比较好。”
“如果有下一个唐尚珺，那是很可悲的。”
2016年以前，唐尚珺不知道考研到底是什么。
身边没有大学生，父母也没有太高的文化，老师也只是在传授一些课本上的知识，除了知道分数高点能上更好的大学，他对人生没有任何规划。
其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痛，这是很多寒门子弟的痛点。
没有人扶持，一点简简单单的信息差，就能让你走上一条长长的弯路。有些人遍体鳞伤走出来了，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这何尝不是另一个「圈子」？困住了太多像唐尚珺这样的人。
13
唐尚珺和何汉立有一段酒桌上的对话。
唐尚珺：“我想过和大家一样的生活。我就很羡慕你，你看你有工作，有老婆，还有两个娃，生活得很正常。”
何汉立：“我就没有我的苦吗？我两个娃都要上学，还要换学区房，上有老下有小，单位还有很多的加班要应对，头发越来越少了。我应该羡慕你才对，年年高考不用接触这些。”
生活就是这样：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
无论好坏，只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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