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木自然读书会 | 第357期 | 苔藓植物——探索自然、荒野和文明的一条神奇线索

乐活   2024-09-17 11:1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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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入

值日生-马贝贝:

城市角落里的苔藓你注意到了吗?它是繁盛还是荒芜的象征?是不起眼的存在还是令人炫目的艺术?我们更为熟悉的艺术形式可能是诗歌、绘画,那么吹制玻璃又有哪些独特的艺术表达形式?今晚八点孟舒博士做为自然爱好者、艺术家和思考者,将在腾讯会议为我们分享《苔藓植物——探索自然、荒野和文明的一条神奇线索》,

(中國澳門)孟 舒 博士

藝術家

澳門雕塑學會顧問/

澳門鏡湖護理學院兼職客座副教授/自然荒野與文明研究中心(NWC)會員/

上海科學與藝術學會 會員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83pWeAE3m/


分享正文


孟舒博士:

先推荐几本关于苔藓的书



還有這本張力老師翻譯的《苔蘚森林》(書封去掉更美好)








刚才,我有放两个视频。第一个是我今年4月底去了东欧和巴尔干半岛。沿途的风景触动了我的一些艺术创作的想法,所以这个视频表达出了我创作以苔藓作为线索的一个构思的过程。在后面的部分就是结合我的一部分的作品,我自己写了一些较短的文字。我认为目前我还没有能力写诗,但是我希望能以比较简洁的语言来以诗意的方式呈现我的一些这个关于意象性的表达。




那么刚才第二个视频,大家看到的是我用苔藓的意象做了一个类似于笔洗。有喜欢写书法的朋友会了解到比如说我们有墨、有砚,使用它的目的是帮助我们将我们的水墨和毛笔调试到最好的状态,然后我们可以自由地透过身体来进行书写的行为。那么这个笔洗大家不知道能不能猜一猜我想表达的是什么?其实我想表达的是苔藓于我而言,当我开始对它情有独钟的时候,不是视觉而是触觉(touching)。当然是视觉先看到了它之后,就是情不自禁地用触觉去感知它。所以触觉记忆是我今年玻璃创作的另一个思考的方向,就是视觉经验对于我们人类认知的感官经验上太强大了;触觉经验有时候是被忽视的,或者放在了偏后的位置。但是当我们对一个东西有真正的体验性认知的时候,有的时候触觉、嗅觉、听觉和视觉是同时进行的,甚至触觉是有可能超越视觉的。比如说我们在夜行的时候去感受我们和自然的关系。如果我们是一只昆虫或者爬行生物,那当我们去感受在深山里岩石上面的苔藓的时候,我们在其间的那种乐趣,那是不是类似于我在掭笔时候的这支毛笔在岩石上充满着各种真菌、苔藓的植物表面这样一种欢愉的行为方式呢?书写,我认为它是跟身体有关的行动带来的一种过程和结果。所以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比拟和象征我对深山中岩石上的苔藓(的感受)之乐趣。就刚才贝贝讲到的,苔藓植物对于我们人或对于直立行走的动物这个群体而言,它是微小的,直接的视觉观察并是不那么直接的。但是假如感受主体不是人的话,那我们是否又能感受到这样的一种乐趣和关系呢?这就是我这个作品尝试表达这个部分。


今天的分享由于网速的原因放不了PPT,这样低端技术的bug其实从我的角度而言呢,反而去印证了为什么我们在探讨跟自然的关系里面,我们的“具身性”(或者亲身性),“现场”、我们所在的包括“地方”,“场所”是如此重要。技术带来的隔阂让人们渴望一种无障碍的、无限的、自由的情感连接和交流。那么一旦有了技术的壁垒,有了不能够双向回应的话,有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中断了。我觉得这是现在非常不好的一个情境,另一方面也验证了为什么我们要“在”自然里:我们跟自然的关系是在不断调整,不断互相感知。一方面我们是用人的视角来把握我们跟自然的关系,还有一方面我们也要换个角度来去理解我们共生共存的这个环境。好,那由于没有PPT,我想一些理论部分,我可以跨越式地选择放在后面来讲。今天我演讲的题目,内容有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跟大家分享一下NWC(Nature Wilderness and Civilization)自然荒野与文明研究中心2024年的年会,主题是“自然、荒野与地方:跨学科与文化的对话”。这个会议上几乎全部是做自然哲学、美学的理论学者,包括生态伦理、自然保育等;为数不多像我这样的身份---我以艺术家的角色参与这个哲学学术会议。这体现了跨学科以及跨领域真正的对话。现在的学术研究不一定只是纯粹做理论研究的学者才可以对它有贡献,对学术有启发。我们所有人都有自己在这个星球上和社会中独特的角色。这个角色,比如说你可能是保护区志愿者,可能是刚才讲到的艺术家、或者耕作的农人、猎手、教育者,甚至是从事其他职业的人,我觉得都可以有非常独特的有价值的学术贡献。今天的科学探索和人文精神追求,能够把所有的人连接在一起,是非常开明的,这种情境是非常好的。所以我也感觉到可能读书会的所有成员,以后都会成为这样的角色,这是来自于我们内心的快乐自信和对自己个人价值的认定。


第二部分呢,是我明天就要启程到江苏淮安,把名为“祈望之花”(Hope Blooms)系列玻璃作品捐赠给淮安的张纯如纪念馆。这件作品跟植物有关。我这个构思、我的情感生发来源是一个十字花科的植物,叫“诸葛菜”,也叫“二月兰”。它的贱生性,它种子的传播方式(自力传播)、生长形态让它成为象征着顽强生命力的“和平之花”。我用这花的意象,向那些非常勇敢执着的、拥有纯粹的伟大心灵的人士致敬,用这花的主题纪念我非常尊敬的女性张纯如(Iris Chang),这是第二部分。这个视频是我在苏州展览最后一天在现场给观众做导赏,没有彩排,表达不是特别流畅,但是比较真诚的,讲解比较朴素。希望跟大家分享。中国古代一直对各种各类植物人格化,道德象征和隐喻。我们的人文精神到了今天,在大众层面的科学认知,包括对自然的探索,都会找到这种连接。这朵花对我而言,就成了象征着一种纯美精神之物。


第三部分 我依然想留下15分钟时间跟大家交流和互动。我非常珍惜壹木读书会,这是第二次来做分享。我并不知道这个平台上有多少神奇的大咖人物存在,但是我相信这个平台非常神奇,因为大家心之向往的一些在本质上非常接近的东西,恰是来自于不同的领域,我们能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互动。


刚才有一位博士讲到的问题,我都觉得是今天这个在线交流最重要的,我PPT的题目叫“游目骋怀”,我非常喜欢这个词。中国古代的山水精神里谈到的“游目”就是眼睛,包含着我们所见,以及我们心灵之眼的想象;“骋怀”更是一种通向自由的心灵之路。用斯宾诺莎的哲学概念,中国的游目骋怀这种意向,就类似于在他的哲学里面表达的,通过积极的情绪通向自由之路。我们今天要特别追求身心康宁和自由,一定基于我们今天的社会、整个的世界的环境和我们社会的一些特殊情境,所以我想在这样的情境下---包括为什么对荒野的审美、伦理和自然以及文明,可以成为在学术上的共同体。我想肯定也是有非常当下性的部分,那这种感受和体验在美学领域叫“日常生活美学”,英文是everyday esthetics。everyday就是日常每一天,对日常生活审美的实践和我们自己的日常反思。我认为艺术作为一种媒介,是不断地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practice of everyday aesthetics and reflection processing through art(通过艺术实践日常审美和反思)。art或arts是媒介,它一定不是目的,也不是tool,不是任何工具,它只是一种媒介,它可能是一种方法,思维方法、思考方式和行动的方法。其目的一定是让我们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实践。日常生活很多朋友会觉得是衣食住行,但是请你不要忘了,日常生活包含着从生到死。前天我刚去参加了一位我非常尊重的长者的追悼会。这样一些仪式事件,也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所以我们的审美、自然审美的体验,是蕴含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的。所以我认为审美教育应该是跟---生命教育又包含着生死教育,是整个完整体系。


刚才贝贝有说到,为什么我不喜欢那些招蜂引蝶、那些什么观花植物或观叶植物,我选择微不足道的苔藓,或者我更关心什么样的site,这种现场遗址,它可能经历了什么,之后经历了什么过程,会形成一种废墟。这种废墟的意象是不是就意味着死亡?不毛之地和荒芜?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场所,我们还可以看到一种蓬勃的生机,甚至是一种缤纷的野趣。大家看视频里面,很多废墟长满了丰富的植物的自然系统,它恰恰提供了非常丰富的蓬勃,自由生长的野趣。


所以,废墟包括对人类行为或者说自然演进过程中间的更迭。废墟的思考包含着城市和其他的空间。苔藓成为了一条非常有意思的线索,让我关注到了这个点。同时对废墟意象的这种审美经验或者思维,也让我重新思考苔藓植物它们的生存环境,以及它们带来的超出我们日常经验和感受的部分。这个部分对接到刚才贝贝有说到,尽管我15年都从事面对艺术设计专业高等教育的教学工作,但是我从四年前离开了大学,转向澳门镜湖护理学院,现在我更多的教学对象是医学院、护理学院的学生,以及医护从业者,甚至包括护工、社区护工,甚至宠物照护人士,甚至临终关怀人士,以后可能还有殡葬从业者。对自然的探索、对植物世界的观察和思考都会让我面对人,更多地讨论人在社会性中的伦理性思考的时候,对死亡有更加丰富、更加开明、更加可以让情感舒展的、可以用更普遍及朴素的美感去来理解和沟通的方式。我可能表面上看起来是用植物元素或者说用自然的一些形式来做艺术创作。但艺术创作刚才我讲到了,这只是through arts通过艺术作为媒介。“生命为本、艺术为媒”这是我给我课程提出的slogan,生命的processing of life是根本性的。艺术是一个灵媒,来帮助我们实现这个部分。当我面对我的生死困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该如何表达的时候,自然给了我很多启发,这是我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PPT里面有很多非常有意思的、非常精彩的佐证。


大家会看到那个视频,整个画面不是那么快乐明朗的,仔细看呢,我想表达的是有一些创伤的这样的一种情境的。

我经常发现一些研究环境或者自然生态的科学人士好像对他们的研究对象,要把这种人为性要素降到最低,可能是科学研究的方法或态度。但是我经常发现,比如说自然中间大量存在着这种荒野形态或地貌。首先,地球上这种荒野的、无生命感的或者生物种群特别少的地方,它不会因为这种“少”而没有价值或价值很低?那是看由谁来对这个价值进行评判;第二个就是为什么土地为什么它会荒而不耕作(而没有价值)?中国人不喜欢荒野,是因为中国人希望把荒地都开荒为可耕作的农田(当然不至于是“金山银山”)。不能耕作而没有价值也许还有很多原因。


这时候我就对接到一个主题,也是我在不断翻找苔藓废墟的过程中找到一个关于地雷跟战争的主题。地雷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武器,造价低廉、大规模的制造,至今在地球上还存在着无数地雷。所以联合国也好,很多国家还在排雷,但是排雷成本极高,很多地方觉得不值得去做,所以地雷依然留在我们的地表之下。那么,贫困的国家即便需要开荒,这些地方(有地雷的土地)也无法耕作(而具有价值)。所以,我的作品里,荒野究竟是一个过程?还是一个结果?还是一个原因?在这样观看自然里面,人为的因素参与其中,我们又怎样去理解它、观察它和表达它?






所以,我的作品中有这样的印象,大家可能会看到我用玻璃做出了非常不像玻璃的一块块的砖,你对比这上面晶莹剔透的、饱含着水分的苔藓和苔藓非常可爱的孢子体之类的这些部分,会产生一种质感对比。所以玻璃如果做成bling bling的、很透明的,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工艺。但是反向去制作它呢,在工艺上是更有难度的。




在朱丹琼老师的引荐下,非常有幸认识了深圳仙湖植物园张力老师的团队。(PPT里有他们的照片)。他们团队一位核心成员在无意中跟我交流的时候,说到其实苔藓是大地的眼泪,它蓄含着水分。这个对我构思是有启发的:苔藓作为大地的眼泪,一方面是植物学上的认知,它这种调节水分的机制;但对我来说,这眼泪也可能意味着无法表达的战争创伤。所以我要把这种晶莹剔透和已经可能被各种污染了无法使用的地表土地做出来。大家会看到我的砖上面做出了这样一些模拟可能各种原因带来的,日后我们星球或者我们未来的一些可能性,所以这些作品是我为未来的想象而做的。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也是在逻辑上很荒诞的。我们每一件艺术作品,都称之为人造物---它不是自然物,是我们人造出来的。那么人造物可能不像造物主所谓的这个自然、这个生物,它可以演进、更迭、退化。如果假想我的作品在日后,它在天然环境中间,我们人早就肉身离开了之后它会怎样?所以我的作品设计了它未来的样貌。之后就是我设计未来爬满弹痕的这件玻璃罐子上面又会长满什么,之后可能会有一种非常有意思的想象,我觉得这种人生的想象,是非常重要的一种表达吧。



所以,这个就是刚才几个视频里大家看到的我的作品,比如说看起来有一些红红绿绿的,红色的罐子。9月6号之前我还和贝贝一样,认为苔藓是微小的,是我们根本看不到什么细节的,怎么可能去创作的。但是9月6号,我从新加坡植物园的cool house就是那个冷室出来之后一切都改变了。首先苔藓的尺度不是微小的,第二个,它的形态极其丰富。它的质感是极其有厚度的。然后,因为它从来不独立存在于一个环境中间,它色彩缤纷,比如说它跟大量的兰科植物生长在一起,还有很多的真菌生长在一起,真的就是五颜六色的。非常有意思的是,我在做这些作品的时候,我只看过张力老师出版的几本关于苔藓的书,刚才那位博士讲得特别好,好像苔藓植物不用放大镜根本看不到,以至于我没有亲自看到过来自于不同地貌中的苔藓植物。当我看这些高清的书的时候,我也非常没有感受,我觉得放大了100倍,看到的样子跟我肉眼裸眼看到的根本毫无关系。对,但是没想到就是这个苔藓植物,肉眼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它作为高等植物所有叶花的部分,非常缤纷的,它真的配得上一个高级植物。


当然它是高级植物里最低级的那种,但确实不是低等植物,所以我在想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体验。我先相信了专业学者,他们来自于权威---张力老师他们是仙湖植物园里苔藓植物科研做得最好的。这样的空间,他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相信他,然后我也看到了他们的科普出版物。唯一的就是我没有亲身的,就自己用手去触摸,用鼻子去嗅、去感受,用眼睛去看这苔藓植物。一切都是假定的、假设的,但是充满着我的想象,也包含着一定科学认知给我带来的想象。9月6号,我从新加坡植物园回来---我是跟西双版纳植物园一位研究阴生植物---专门研究兰花的年轻女孩子,我们整整八个小时就在植物园兰园里,她在不停地拍兰花,兰花的一种很健康的环境中间居然有如此丰富的苔藓。对,所以一切又改变了;眼见为实这个事情。当然不止是眼见为实,还有触觉、嗅觉、体觉和所有的部分。大家以后如果有机会去新加坡,一定去它的动物园和植物园,还有野生动物园。我那位朋友说,孟老师你不要去野生动物园,小红书上说了野生动物园看不到什么。我说难道看不到什么就没有体验的价值。我们那天去动物园的时候就是非常大的雨---新加坡几乎每天一场骤雨。当雨大到已经看不清眼前景象的时候,我闭起眼睛,那种气味是我真正体验动物园最重要的部分。可能就是我们做艺术的人呢,是透过非常严苛的这种感官训练,来让我们去更多地产生体验价值。


这个也是我希望跟大家分享的,不要太依赖于某种思辨的经验,某种科普带来的结论,以及我们眼见为实的或者透过科学仪器所看到这些视觉经验部分。我们还有很多统觉来帮助我们跟自然交流,走进这个外部世界,目的是来认定我们是什么东西,我们有多重,我们的身体占据了多少大气的部分,我们自己身上有怎样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会怎样和周围环境呼应?这是我在艺术创作和日常生活这种不断的训练中去强化的部分。我经常跟科学家----真正的科学家交流的时候,我们大家是互相都非常有启发的,因为可能我们感兴趣的是同一个对象,但是去探求认知这个对象的路径方法包括使用的工具是不一样的。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很有价值和不可替代的。我想可能科学不一定更多讨论价值意义,但是人文学科对价值这部分的认定是非常重要的。壹木读书会的所有朋友,其实都具有比任何从事专业领域的,或者说相对单一的这种研究工作的人,我们可能会有更加全面的这种体验。这种体验日后可以连接到日常生活经验意义的那些方面,我觉得对于我们个人价值的认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我非常希望跟大家分享关于当代艺术里面非常不那么主流的艺术,叫原生艺术,原来的原,生活的生。它来自于法文的一个词叫art brute,就是创造出来的概念。英文翻译成outsider art,一个在常规艺术以外的部分。简单讲来呢,这些艺术家没有经过专业的艺术训练,更多靠自己的一种内在本能完成艺术性的表达。它更具有一种精神性。原生艺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表达的一种方法。它跟我们的技术没有关系,但是呢,它跟我们的精神世界---需要我们原始的,这种神经需要被一种形式所触动,然后我们有表达的意愿是有关系的。艺术所谓的疗愈和照护的过程中间,发现很多的不太良好的心理状态,导致不太良好的精神状态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的表达和沟通的渠道被阻塞了。这样的问题会带来非常多的,最浅层的就是在身体躯体上的问题。所以要去自由地表达,选择自己适合的方式表达。


就像我最后放了一张图片,有点搞笑,我放了四个字“请勿模仿”。当我在这个冷室里面第一次看到这么鲜活、新鲜、个体巨大的苔藓,我实在忍不住用我的脸贴上去,那一刻尽管我知道不应该在植物园里去触碰它们,但是我忍不住的时候,我觉得在那一刻是非常合理的。因为你的喜爱已经表达成了一种你希望通过touching-Love is touching,通过触觉,因为我真的只想用面庞去贴贴它,感觉一下它是凉的,是热的,是湿的,是干的,是轻的,是重的,它会怎样回应我?就像我用手轻轻拨一拨它的那些微小结构部分,我没有破坏它,我只是感觉它到底是坚韧的还是非常脆弱的。对,所以我想包括我们今天观察成年人的世界,我们老年人,我们的孩子,一旦出现身心健康的问题,都是这种自由表达被各种理由所阻断;我们的肢体是非常麻木的,我们的心灵是完全压抑的,都在我们的头脑里面的。这时候在头脑里面想的东西越多,无从表达的时候越会出问题。所以我觉得包括小丸子,我看你们做得非常好的每日观察一棵树,写观察日记。像写观察日记这样的,在艺术疗愈里面,我们叫expressive writing(表达性写作),因为这是我们的人生,不光是不断经历,我们也要不断回味。我今天没有分享我在新加坡植物园的部分,因为9月6号我刚刚回来,我还没有深深地回味它。但是前面部分我经历了情感回味,这样我才可以跟大家去交流。我相信如果还有下次,在内地网络通畅的情况下,我会再把我这次在新加坡的一些观感体验,跟大家再做交流和分享。






比如说我那天去张力老师的办公室(我经常厚着脸皮去“滋扰”科学家)。由于他们非常非常忙,特别是做植物分类的科学家,但是我又实在太想向他们讨教和学习,就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刚从什么地方野外采集标本回来。办公室里全部都是用那种黄褐色的信封,一个个贴好的样本,我做了什么呢?就把我自己在烧玻璃时候的一些残片---那些颗粒掉下来的,放在一个培养皿里面带给他。我说,“张老师你采集回来的是你的样本,我这个是一件艺术作品、我的样本。”我把它放在他真实的苔藓样本旁边,张老师笑着说:“唉,真的看起来很像”。我还用苔藓做了个长颈烧瓶。大家知道长颈烧瓶这个造型,我在做玻璃的时候才知道它是非常不自然的形状,它热胀、冷缩,非常不容易做。我想,玻璃用在实验器皿中间,它恰恰是要确保绝对无菌环境下的,它永远不可能是正常(自然)状态,是无必要让一个科学用的烧瓶长满苔藓或者真菌类的。


所以呢,我做的东西基于我的很有趣的、很有意思的想象。这样的想象,它就是独一无二的。要说它有什么价值,对于其他人来说,我不认为它有什么价值;但对于我来说,这个我的想象是独一无二的,我的感受是独一无二的,我自己感受到的是创造的快乐。当我把这个过程分享给其他人,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我用我的艺术展览。大家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交流,我想这肯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事情。所以我为这个作品写了一个很短的阐释,就是每个人都是自然母亲(mother nature)的孩子;我是一个从小在都市长大的人。很可怜,我没有任何亲戚还在乡村,没有任何退回乡村的可能性!我是一个在城市长大的80后。我去植物园都以为到了真正的自然中间;去了动物园,我都以为看到了自然。我可以摸到狐猴,我可以跟长颈鹿互动,可是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实验室!比如说这次去新加坡动物园,一位做动物行为的科普专家跟我讲到一个关键词叫“enrichment” ,丰富的“丰”,容易的“容”,就是在野生动物园,为了让圈养在狭小空间内的动物远离了自然环境,不产生刻板印象、刻板行为,要不断用一些特殊方式来丰富它的行为,这叫“丰容”(enrichment)。


我转身一想,特别在澳门、新加坡这样的密度极高、空间很小的富裕都市,每个人跟走来走去的那只猎豹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刻板行为是我们浑然不知的!我们每天斗志昂扬地去上班,拿着高收入,不停地进行着各种文化消费和物质消费。这样的丰容行为怎样存在?我们去看一棵树,每天让自己逃逸到相对荒凉的荒野---非人工干扰的空间里面。当一个社会没有像动物园设计者那样帮助我们去有效丰容的话,我们自己可能也要创造这样的机会!所以有可能,哪里还不是人类进行科学实验的对象?哪里不是被精心设计的实验室?不在实验室中的我们身在何处?!唯一能够让我们觉得不在一个被精心设计、可以被人观察的实验室中的,我们必须要到真正的自然中间去感受我们自己是谁,我们身在何处?


马贝贝|远志:

之前孟博士给我发那个玻璃砖照片的时候,我正在南非山里面,信号特别差,我看了一眼,也没看懂,但是我听她讲完了以后,她发的作品里面有这么多思考,比方说创伤的思考、关于荒野的思考,她甚至想到了未来这个砖会是什么样子?我想到了一个场景,前两天去商务印书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过---肯定没有去商务印书馆,在北京最繁华的那条街王府井大街,那个商务印书馆的楼上,我有机会从楼上看王府井的大部分,它是一个很繁华的状态;但是特别凑巧,就在商务印书馆楼边上有一个棚户,类似于棚户区,就是老四合院,它屋顶上长了特别多的草、荒草。那时我觉得荒草是一种特别生机勃勃的状态---6、7月份可能说北京最绿意盎然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底什么是荒野?孟博士在分享就是关于荒野这个概念。我想,如果没有人类,可能也不存在所谓的荒野,整个地球可能就都是荒野。我们凭什么去定义它是荒野呢?其实人家特别有生机。同时呢,我也给大家分享一张我在北京前年11月份的时候跟着北京苔藓植物分类团队去北京的山里,那是我第一次在11月份进北京的山里,整个山已经完全荒掉了。它除了个别松柏,大部分的都枯死了,你唯一能看到的一点点绿,就是苔藓泛出来的一点绿色。那个时候你就会觉得苔藓的生命力很旺盛,就真的会特别想摸,当时带着我去的那个博士,他为了让我感受那个神奇,他带着我玩了一个游戏,他给已经干掉的苔藓喷了点水,它本身是黄黄的,已经干瘪了,你如果摸它的话,就是一个干枯的状态,甚至会呈灰白色,它长期休眠。但是他喷了一点水以后,他说你用手机都可以拍出慢慢变绿,恢复生机的状态。因为有了那次跟他们前年一起去科考的经历,我后来去很多地方都会有刻意地关注苔藓。今年5、6月份,我去了一趟川西,在森林里密林下面有特别多的苔藓,厚到你一脚踩下去,它是软的,整个人会陷下去。我没有做跟孟博士一模一样的行为---没有用脸去贴,但是我一直在用手不停地按,不停地摸它,把手贴在厚厚的苔藓上面,一点点按下去,然后再弹起来,感受苔藓跟你的对抗力,它在顶着你的手指,又特别的温润。我那天正好受伤了,也没有办法去看别的,我就一直在那个苔藓边上,可能得玩了十来分钟吧----就在那感受苔藓给我的那个触感。我觉得太妙了,就是今天孟博士她分享的时候,让我想到了很多,就是我自己跟苔藓的这种经历和交互的小故事。



孟舒:

苔藓,它居然在冰川、在各种极寒条件下都能很好地生活,因为厚厚的雪帮它抵御了寒冷,就像我们小时候吃的冰棍,上面盖的棉被又给它积蓄了水分。所以当你拨开这些冰雪的时候,哇,它在里面可爱极了,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状态,这是其一。第二个是苔藓机制的四亿年演替,它在陆地上是最广泛的存在,你怎么能不相信它是高级植物等等,它的种群规模极大、这些都是结论。


刚才有一位博士讲到的非常有意思。中国画有花鸟画,里面有各种花卉作为描绘对象,如梅兰竹菊的题材。但为什么苔藓在中国画的题材上是缺席的呢?中国画的绘画技法上,有一个无人不知的绘画技法叫“点苔”!就是画山,山形勾勒出来之后,你如果用笔不“点苔”(当然它可能是山尺度上的苔点,有可能是等于山上的植被),那这个山就没有了结构。


“点苔”这种绘画技法,让一个只是平面意义上的东西有了结构。所以我说难道是中国古人的科学观念和观测手段的局限吗?会不会是智慧的中国古人对这般自然现象背后的自然之道,早就有着超越植物学的洞见?今天的人如何去通过感应、感触到古人所处的真实环境下的这种感觉呢?我想是很有意思的。为什么在中国画里面的一种技法叫“点苔”,为什么这个点苔的笔意不点在山上,就不会拥有结构?我想,中国古人早就看到了苔藓这种普遍存在的现象,不把它纯粹的只当成一种具体的植物来去认定。跟它这个东西小不小,好不好,画画出来好不好看,我认为是没有关系的。当然这是我自己非常主观的臆测。


还有,我觉得今天的现代应用科学,它是非常注重结果主义的,强调结果,追求具体的目的。今天可能有很多的价值认定,包括我们探讨也不是非人类中心主义,也不是人类中心主义,可能会探讨一些生态伦理和“必要性的人类中心主义”;就是在当下的情境转换下,它是可变的,就像苔藓,它在条件适度的时候,它是活着的状态,但是一旦条件不适合,它会非常智慧地变形,变成一种半休眠和长期休眠的状态。那我自己也在想,今天我们的青少年、很多成人,为了保存更好的生命,选择躺平、拒绝内卷,我们难道不可以在苔藓这个植物种类身上找到一些智慧?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我们也会像古人一样有的时候去调节,让自己隐逸起来,而寻找一种自己内心的欢喜。如果这样,就可能在当下真的有一种生命哲学所带来的探索生命精神的张扬。透过苔藓这样非常了不起的植物类型,让我们来反思自己现在和未来的状态,谢谢!


马贝贝|远志:

苔藓植物就好像三体文明里的三体人一样,他们在没有水的情况下,会把自己卷起来,那个时候它可以抵御所有干旱的状态,等到环境合适了以后,它又会赋水,又活过来。这种会赋水就是我们知道它会蓄水的这种状态,随着植物演化,其实是慢慢消失了的。我们都知道九死还魂草,它是蕨类对吧?广义的蕨类。但是再到后面越往高等了,它的这种适应能力就好像没有那么强了。我之前跟小朋友讲,就是刚才孟博士说到那个4万亿年的演化,我说你看苔藓多了不起。就是特别冷的时候,人家熬过来了,特别干的时候,人家熬过来了,地球发大水熬过来了,地球什么山洪爆发,人家也熬过来了。就是这个类群,它熬过了地球所带赋予它的一切,它都经历过了。它现在依然生活在荒野里面,生活在我们城市的各个角落,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我们很多惊喜的生命体验,真的是很有意思的植物,是非常值得尊重的植物。


孟舒:

我不太欣赏你说的“熬”这个词,它没有熬!举个例子,如果我们今天要过苦日子了,我们的审美能力就成为我们的instinct(本能)了。所有伟大心灵的人物在艰苦岁月里面是靠他们的审美力支撑下来的。在特殊时期农场劳改的时候,黄永玉他们说去观察大雁什么时候在天空掉下一颗大雁粪,就不断地猜想下一颗什么时候掉下来。我们没有熬,是我们的审美会让我们在不同情境下自主调节。这种调节是我们伟大生命力的一个体现。如果用熬的话,我们永远会觉得现在很难;但如果有了美,相信自己的调节机制,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最适合我们勃发的这样的时机,这会不会是更加光明、积极的一种态度?


卯卯·张: 

今天听了您的讲座,非常有感触。我也是一个艺术工作者,也是非常喜欢苔藓,也比较关注死亡命题。我特别喜欢苔藓,经常在旅行途中或者行走的时候都去看到路边的苔藓,会把它捡起来拿回家养。但是我发现它的生长方式,不是刚刚我们单一地讲给点水它就灿烂,其实不是的。玻璃有一种封存的意象在里边。请问您当时是怎么想到用玻璃跟苔藓或者跟植物做结合的呢?


孟舒:

好,谢谢。首先,刚才我特别讲到这个艺术为媒“through”的概念,就透过一个东西,成为你去表达、认知、感受的媒介。那对于我们选择一种材料做艺术来说呢,我们叫“材料语言”,就是一种媒介。比如说我用陶瓷做苔藓也没有问题,我可以给它上玻璃釉对吗?那不在乎是不是用玻璃来做。用了这个媒介之后,我更关乎的是,这个材料,它是有一种材料的语言,就是精神性的东西。



从我家往前看是海景房,往右边看是下面一层前建起来的,就是他家露台的屋顶。在右边呢,是混凝土和一些砖块,在砖上面长满了苔藓。对,因为有了苔藓之后,有了浮土之后才会有其他植物慢慢地长出来。当我从张力老师团队回来之后,我才发现我竟从来没有关心过苔藓,真的没有。甚至我在做玻璃的时候,刚才贝贝讲得很好,我的玻璃原来非常漂亮,因为我只会用漂亮的颜色来让它看起来更漂亮,更展现出玻璃的光洁之美。并不是我们要对荒野感、要对苔藓感兴趣,只是我会不断地反思自己,为什么我在观察植物的时候忽略了它?为什么我不敢用脏的颜色?我不敢用是因为我的这个(审美情感)意识里面是缺乏的!我的审美体验没有那个部分!如果这部分缺乏的话,我们其实非常非常的狭隘。对,这是我关注到的一个点。所以关注到才行,我才敢用了,你们看它可能后来觉得好;其实是很脏的,颜色很脏,这个可是苔藓,真的很脏吗?它不是。对,这个是不是反过来就是这样很有意思的一种发现。


我不带专业相机,因为我拼命训练用裸眼去看。这就是手机拍的,是在大巴车上窗外,因为在欧洲一连几个钟都是这样的风景,随手抓拍下来的好。(感受在心中了)



这是德国一个非常有名的画家,他已经有70年的绘画经历,他叫里希特。对,里希特(Gerhard Richter )的绘画,他全部用大的排刷在画。


很多人说艺术无法懂,这种抽象的东西,根本搞不懂,什么鬼东西~对,也可以搞不懂。但是我们是做艺术的不一样,就是说原来我也不是能够完全理解,就是在这个车窗外我突然想到了里希特。



他的观点就是process as painting,他相信绘画,所以每天去画。他70年的绘画生涯实际上都是这样的,看起来非常抽象,然后你从中看到了万象世界吧。所以,当我在窗外看到这样的一个所谓抽象意象的时候,我才读懂了这个艺术家,他怎样用他的这种媒介去表达他对外界无限丰富的感知。




所以艺术是我们观看、观察获得这样的经验的一个灵媒,就很有意思。我只是希望这样跟大家分享。




我让大家看一下。这就是繁华无比的澳门,我的生活场景。对,原来我有虚荣心。我说我家窗外看去是这样的海景房;但右边是这样的状态。这是一个不去使用的空间。从张力老师那回来之后,我看向它的时候才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我真的不像你们对植物有这样长期的观察。但是,我一边观察对象,我更一边观察自己。为什么我对这些是排斥的,是视而不见的,是忽略的。是根本跟它无法共情的。我在反思我自己,然后更有意思的故事发生。


当我5月份离开家的时候呢,我把一个玻璃罐子(作品)放在这个地方,就做其他的创作旅行去了。回来之后想看看这个乐园变成什么样子。结果当我7月份回到澳门之后,我的这个玻璃罐子消失了!这上面的草全部被拔掉了!!


我疯了,我说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也有人会扰?我还叫来了警察!警察问我,“你损失了什么?”我说我损失了很多野草,还有一个玻璃罐。”我说“这个罐子很值钱,是我的艺术作品!”他说,“值钱,你为什么要放在外面?”怼得我哑口无言。说“草没了又怎么样?!你损失了什么?”很有意思。就是说,如果我把它当成一个欣赏的对象,我的“实验室”对于我的邻居来说(澳门经常刮台风的,大家要知道台风对生活影响很大,是有风险的。这个牵涉到我们讲的环境伦理或者审美伦理问题。对一个长期在潮湿环境的都市人来说,长期看到这些真菌和苔藓,他们认为是不健康的、是丑陋的,是对健康有影响的,是有危险的。所以,有没有可能我们对自然的理解和价值认定是完全因人而异的,很难用对错是非来进行判断。


对,就是这样。比如说今天你小区里面,他把你的绿植拔掉了,让我来种葱了。他认为这个土壤不要浪费种点葱,我还能用,是一种美好的实用主义。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要太多地用伦理把我们的观点和价值建立在别人上面。我在澳门也就十几年,可能35年前,他真的经历了一场自然灾难,您说对吗?还有,他看到杂草就觉得不健康、不高级、不干净,也许确实是滋生蚊虫的。我去新加坡植物园,一只蜜蜂也没有看到(更不要说蚊子)。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就跟大家做个分享吧。



我带着想象,还诗意地盼望着我这个缤纷乐园会长成蓬勃的样子,结果回来就成了这样。气急败坏之后我又放下心来。我向朱丹琼老师跨洋电话打了半个小时,向她从头到尾描述了一个很无聊的故事,还叫来了警察。后来我心平静气地想一想,人家也没错。<笑声>所以真的是最真实的故事。


在NWC的年会上,发布了一个视频,是北美洲有一个生态学家自述的故事。在西方每个人的花园要自己打理的,这是一个社区共同的自我约束的规范。那么那个老者呢,他就认为:我就不想打理成常规意义上的花园,我觉得让野草丛生开满了野花特别美。所以他的花园就是杂草丛生,比人还高,结果带来了整个社区投诉,强制要求他恢复到一个常规的花园景观。那么他在讲这个事情,当时我是没有感觉的。当我在生活中间,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唉,我觉得太有意思了。所以很多的哲学研究、学术研究,看起来可能跟我们的生活是无关的,但是他比我们确实是更深地去思考了;我们很多人只是在生活中间体验过,但他们是把它上升到了这样的理论层面,去探讨这样一些伦理问题的。


我觉得其实可能大家都在做同一件事情。但有些人呢,可能是自觉的,经过训练之后的自觉,有些人呢是不自觉的。比如说我们都热爱自然,去观察或使用,那我觉得我是自觉地将自己作为一名艺术践行者。我更多的或者让自己更安心的就是做一个忠诚的观察者和记录者。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发,就是我的眼睛往外界看的时候,我看到苔藓,这是澳门的白鸽巢公园岩壁上,这个光像爪子一样划过苔藓。这个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这是我第一次,就是我的眼睛排除掉了其他我看到它,那我就迫不及待地记录下来,就是记录下这个瞬间了。


最后,我想就是我们所有的人,不管我们的职业、阶级有什么不同,我们的生命追求都没有太大的差别。我觉得我们能够很自豪,很开心地活在这个星球上,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努力去留下属于你自己独特的印记,用你自己的方法找到你自己的媒介。


后记

昨日,将自己以「二月蘭」為象徵物的“祈望之花”(Hope Blooms)玻璃作品捐赠给了淮安市张纯如纪念馆。在紀念館參觀心靈又一次受到震撼。看到她兒時一張手稿,畫了百合花blooming」,和她心有戚戚焉…今年也是她逝世20周年。以这个新的短片和各位自然之友分享。感恩自然給予的啟示和美。「美,始于怀念」。祝各位中秋佳节阖家团圆,身心康宁🌕



End

海报制作:新    月

文字整理:汪远方

校        对:孟    舒、彭  灵

视频合成:汪远方

排        版:云    雀

发        送:一    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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