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川仡佬族民族文化博物馆收藏的两件文物——双鱼纹铜洗、单鱼纹铜洗,1990年征集于务川原镇南区青坪乡。两件铜洗都是出土于窖穴(1987年镇南区青坪乡红岩村村民杨兴舟、申修英夫妇在山上挖岩窝肥时,从岩缝里挖出),双鱼铜洗出土时腹部有两破洞,也修复,单鱼铜洗出土时腹部有一小洞。
“双鱼纹铜洗”,该铜洗为敞口、方唇、宽沿,弧腹较浅,浅圈足。外沿口径34.5厘米、口内径28.3厘米、腹径31厘米、底径20.5厘米、高16.5厘米。两鱼大小一样,左鱼体态瘦削,右鱼肥大,似有雌雄之分。双鱼头皆朝上,尾展开,身披鳞,张口吐气,两翼有水波,在水草中作游动状,腹部有对称的兽首形状铺首,寓意接福,铜洗无铭文标注。
▲双鱼纹铜洗
“单鱼纹铜洗”,该铜洗为敞口、方唇、宽沿,弧腹较浅,浅圈足。外沿口径30厘米、口内径24厘米、腹径28厘米、底径19厘米、高14.3厘米。鱼头朝上,尾展开,身披鳞,张口吐气,两翼有水波,在水草中作游动状,腹部有对称的兽首形状铺首,寓意接福,铜洗无铭文标注。
这两件铜洗的主要成分是纯铜、锡或铅的合金。青铜器是最早的合金,有着黄铜的光泽,颜色黄偏红,埋在土里后颜色因氧化而变成了青灰色。青铜的强度高,熔点低,铸造性相对较好,耐磨且化学性质稳定。两件铜洗都是采用铸范法铸造,两件铜洗的外底部有明显的范痕。就目前发现的铜洗资料来看,无论是出自墓葬、窖穴或是传世品,形制大小多较接近,实物资料反映,这类铜洗是实用器而非明器(注:明器即随葬品),这两件铜洗应该是活人使用的生活器物。鱼纹图案寓意吉祥,铜洗或为婚嫁器物,两件铜洗保存较好,可以说是铜洗中的精品,能够体现铜洗工艺水品和文化价值。
从考古资料中不难发现,以鱼纹图案作为器物装饰纹样的现象,始见于新石器时代文化早期,仰韶文化半坡类型出土的陶器中发现大量鱼纹图案。商周时期的墓葬中也常常发现不同质料的鱼形饰品,有的铜器上还发现有鱼纹图案或“鱼”字铭文铸刻。这些纹饰反映出当时人们的鱼猎生活,部分鱼纹装饰图案还与个别部族的族徽有关。
鱼纹图案在汉晋时期不仅是铜洗这类器物的主要纹饰,甚至可以说是铜洗的专用纹饰。南北朝偶见鱼纹铜洗,及唐宋以来流行于瓷洗、铜镜之上的双鱼纹,也是这类汉晋铜洗装饰纹样风习的流传或演变。
从秦汉至明清,鱼纹图案几乎出现在所有门类的艺术品上,而且形式多样、变化多端,其吉祥内涵之丰富,在传统纹样中是独一无二的。在古人的婚姻观里,传宗接代是婚姻的唯一目的,这在我国古代的礼俗中,表现得非常清楚。所以在古代,把一个人比作鱼,在某种意义上,差不多就等于恭维他是最好的人,而在青年男女间,若称对方为鱼,那就等于是在说“你是我最理想的配偶!”,鱼纹是古代传统吉祥寓意纹样《史记·周本记》上说周有鸟、鱼之瑞,说明鱼在古人的心目中,也是一种瑞。同时,鱼具有生殖繁盛,多子多孙的祝福含义,饰有鱼纹图案的铜洗,极有可能就是婚嫁用品。
汉晋时期的历史资料显示,这一时期婚嫁之风甚尚侈靡。《潜夫论·浮侈篇》云:“富贵嫁娶,车轶各十,骑奴侍憧,夹毅节引,富者竞欲相过,贫者耻不逮及”。关于铜洗可能为婚嫁用品的说法,除了寓意丰富的装饰纹样所反映的含义外,还可以从这类器物的形制演变、用途、铭文及民俗资料等方面加以佐证。
铜洗原为婚嫁器物,在民俗学资料中也有所反映。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在务川,在女子出嫁陪嫁品中,无论陪嫁品数量多寡,一件铜盆是必不可少的。因为鱼富有爱情与婚配之意,所以,鱼纹铜洗一类器物或许成为婚嫁专用物品,且一直延用到现在。
文物是人类在社会活动中遗留下来的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遗物和遗迹,它是人类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古代青铜器是中国最为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之一。中国在夏代就开始使用和制造铜器,青铜器用铜、锡两种金属进行烧制和锻造,在商周时期达到顶峰,在两汉时期青铜器处于衰退时期,但仍有许多精品出现。青铜器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文明的重要标志,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政治制度中的“礼制”同时也是对外交流的重要媒体。
在汉代,铜器仍然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简言之铜洗就是高档洗脸盆,为汉代上层社会人士专用,初见鱼纹铜洗,给你的感觉就是一个洗脸盆,但却不是普通的洗脸盆,只有极少数人使用。现代社会,不管有钱没钱,洗脸用的都是质地差不多的脸盆,可在汉代,不同等级的人,洗脸所使用的用具其材质却大不一样。
“以铜作镜,可以正衣冠。”在铜镜产生以前的岁月里,古人常在一种叫做“铜鉴”的盆子里盛上水用来照影,因而后世也把铜镜称为“铜鉴”。铜鉴盛行于春秋战国时期,发展到汉代时改名为“铜洗”,并有了新的用途。顾名思义,“洗”就是盛水用作盥洗的器具,从功能和外形上来看,和我们现在使用的洗脸盆差不多。
铜洗最早出现于战国晚期,在汉代最为流行。因为在汉代,铜器仍然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所以铜洗只能是汉代上流社会的人,才有资格使用,普通老百姓一般只用得起木洗、陶洗。铜洗一般为圆形、敞口、鼓腹、平底,腹部外壁有对称的铺首衔环一对,便于使用时提携。铜洗的内底部大多铸有花纹图案,花纹大多为鱼纹、鱼鹭纹或羊纹,有着富贵有余、洁白如鹭、吉祥如意的寓意。有的铜洗中央还铸有铭文,铭文的内容有吉祥语、铸造的年代等。
▲单鱼纹铜洗
鱼纹铜洗穿越千年,为我们展现了古人精湛的青铜器制作技艺。
我国的青铜文化形成于公元前二千年左右,经夏、商、西周和春秋,约达十五世纪之长。春秋进入铁器时代后,青铜铸造业亦有新的发展,主要由礼器、兵器和生产工具向日常生活用具发展。
据目前所知,务川发现的古代青铜器主要为两汉时期,出土青铜器的种类归结为兵器、宗教法器、礼器乐器、烹煮器、酒水器及其它生活用具和货币等。
据相关资料记载务川周边及三峡地区的重庆、涪陵、万州、湖北宜昌等地都出土了大量的铜洗:1982年武隆天子坟东汉墓出土铜洗1件,稍残。腹微鼓,平底,唇沿外撇,腹部饰4周凸弦纹,两侧饰对称小环耳。2002年,石柱瓦溪西汉墓出土铜洗4件,侈口,宽折沿,斜束颈,圈足,中腹部有二对称辅首衔环,腹饰宽凹凸弦纹,外底有十字铸缝。2013年在彭水郁山镇发掘的东汉墓中出土了2件铜洗,敞口,圈足平底,中腹部有二对称辅首衔环,外底有明显的范痕 。将务川出土的铜洗与周边出土的铜洗和三峡地区出土的铜洗相比较,在制造风格和形制上都很相似。鱼纹在西汉时期盛行,务川出土的两件铜洗,从其铸造工艺,并结合鱼纹图饰和辅首样式,可以推断为西汉时期的产物。
秦代务川也完全纳入中央政府管辖,务川在秦代发现朱砂,汉代时大量移民迁入务川开采朱砂,给务川带来了先进的峡江文化、巴蜀文化、荆楚文化、秦文化等。由于丹砂的大量开采经济得到很好的发展,大量的青铜生活用具随即出现,务川境内及周边没有铜矿,铜器是在外地铸造好后由外地移民带入务川,也有可能是务川当地人购买铜材料后在务川本地铸造。在务川境内出土的各类青铜器中,具有明显的地域特色,也有其它地方文化的特征,在出土的器物上能够看到明显的秦文化与巴蜀文化风格的遗存。
作者简介brief introduction
王久立:苗族,贵州务川人,经济师,审计师,现供职于务川自治县博物馆,长期致力于地域文化研究,有数篇地域文化研究文章在省级学术期刊发表,另有散文、诗歌作品发于《中国作家网》《首都文学》《文学贵州》《三秦文学》《作家》《当代文谈》《天府散文》《天府作家》《天津散文》《灌河文学》《中国财政》《洪渡河》《今日务川》等微刊、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