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老三,你在大连还好吗(上) / 作者:唐剑雨

文化   文化   2024-10-29 00:33   陕西  

刊头题字:著名书法家姚景林   第2495期




老三,你在大连还好吗

(上)

□ 唐剑雨


把酒叹平生

把往事熬成药

一秋风雨敬桑田

从此无年少

——作者题记《人间半途》

1

我是老三的铁粉儿。

我和他相识的那一年,我上高一,他上高三,就读的就是三岔河一中。从情感上来讲,老三是我师兄。

让我和他有幸结缘,还要感谢《黑土》文学社。我是这个文学社团的新兵,老三和社长东子相识较早,加上创作成果颇丰,可以称为元老,至少是资深级别的会员。后来我才知道,老三在初中时代,在《红色社员报》上就开始发表作品。

说实话,乍一接触,就被老三的口才震撼到了。他从那个年代的文学各种流派,讲到小镇的文化现象,从英国作家威廉·萨默塞特·毛姆的《人性的枷锁》,讲到台湾的三毛,大陆的汪国真等等。在讲话的间隙,他还时不时往上推推自己黑框的眼镜。在眼镜的后面,闪烁着一双睿智的眼睛。我和同学晓雨,都被他的才华整的有点懵圈。老三类似于演讲的语言,等同于给我们补了一堂生动的文学课。那时候在心中就想,在我们一中校园,还有这样才华横溢的人,真是藏龙卧虎。
讲这些话的时候,是在三岔河一中食堂边上的大坑附近。那个大坑被我私下里称为“思过崖”。静坐常思己过,闲谈勿论人非。有了解不开的执念,我常常面壁在“思过崖”寻找答案。那时花开,那时月色,〝思过涯〞边留下我孤独的背影和惆怅。旧梦依稀,恍若昨日,转眼30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个大坑被填上没有?不知道老三还记不记得和我们侃过的文学梦?

高中阶段,我就和老三接触过一次,他忙于应付高考,我忙于奋发向前。我们都埋首于题山文海当中,高考像一根紧绷的绳索,紧紧拽着我们的梦想和神经。

后来听三岔河一中“寸草斋〞宿管陈姓老师讲起过老三,说老三能喝酒,曾经醉倒在“寸草斋”门前寒冷的冬夜,被他救起等等。李白斗酒诗百篇,在我看来,才华超群的人好点酒属于正常。

两个人若是没有缘分,在茫茫人海中也就是擦肩而过。这种蜻蜓点水般的交情,如同一片雪花落入了溪流,也会转瞬即逝。

成长的路上风很大,会吹散许多同行的人。

谁能想到还会有后来呢?

2

还没有来得及和老三说声再见,他已汇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滚滚洪流,离开了三岔河一中的校园。不知是硝烟弥漫,还是战歌嘹亮,一直没有老三的消息。

我只是在吃完饭,一个人站在食堂边上的“思过崖〞发呆,偶尔会想起老三。

“1992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这首《春天的故事》唱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它歌颂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对推动我国改革开放迈出新的步伐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是邓小平在1992年年初南巡视察,史称“南巡讲话”。讲话内容所阐释的思想,犹如一座明亮的灯塔,驱散了人们思想上的重重迷雾。

“东方风来满眼春”。赶海的,淘金的,在原单位不甘心的,投亲的,靠友的,自认为有两把刷子的,都一路向南,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当年的《黑土》文学社社长东子,借着改革开放的这股春风,孤身闯海南,高奏凯歌还。东子在椰风和海韵之间写下了《蓝色的诱惑》,一时成为传奇般的人物。我一直和东子有着通讯往来,在他的鼓励下,我也有一些小诗和散文接连发表。


▲《黑土》文学社期刊刊登老三的文章《那些年,我们很文学的日子》
因为对文学的热爱和痴迷,我的创作热情从未熄灭。1992年9月份,我写的一篇新闻通讯《又是桃李飘香时》在秦皇岛市一家报纸发表。当报纸寄到我手中的时候,从头版到最后一版,我几乎一口气一字未落的看完。令我惊讶的是,在报纸上竟然看到了老三的名字。这或许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报纸上有一篇新闻通讯就是老三写的,而且是以该报驻海口记者的身份刊登。老三的名字迅速吸引了我的眼球。

老三也在海南?

我刚开始怀疑是不是重名?当天就写了一封信,直接寄给秦皇岛这家报社。请报社转给海口的老三收。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寻找老三的历程。

那时候虽然和老三不是好友,但有三岔河一中校友的这层关系,还有《黑土》文学社的情感链接。不是好友,已是老友。我给老三的书信写得情深意切,也很坦诚,也谈了自己有朝一日出来闯一闯的想法。

大约过了将近半个月,老三的书信从“椰林缀斜阳,白浪逐沙滩”的海口飞来,书信中还夹着两张散发着墨香的报纸。老三的第一句话就说:“兄弟好,来信收悉。你发表的文章我也看了,很有功底,继续努力。〞还有很多鼓励的话,我已记不太清。并在信的末尾说如果高考完毕,想出来闯闯,他可以帮忙。

“帮忙”这两个字,或许在一般人眼里,就是一句客套话。但对我而言,在温暖之余,又赋予了这两个字不同的意义。

东子能孤身闯海南成功。

老三也能单枪匹马闯秦皇岛胜利。

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要出去试一试?前路茫茫,似沧海,似浮云,我甚至多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任何一个卑微的灵魂,都渴望着鲜花和掌声,都期待着踏上成功的路。我不一定是生活中的智者,但我一定要做生活中的勇者。

心中向往的那片海,常常在我年轻的梦里洪波涌起,惊涛拍岸。

3

不必纠结于当下,也不必忧虑于未来。山海只有归期,风雨只有相逢。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成为高考战场上的〝逃兵〞。离高考还有半个学期,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在三岔河一中校长林树阁先生的举荐下,我如一叶孤帆,在烟花三月的一个黄昏,踏上了去往秦皇岛的绿皮火车。

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曾经热烈向往的“中文系之梦〞,已经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曾经的豪言壮语,曾经的年少轻狂,亦如载着希望的〝孔明灯”,飞得那么高,那么远,但转瞬之间就不见了。

未经风雨,已入江湖。

到达秦皇岛,在报社入职的当天就见到了老三。一直以为老三还在海口,没想到他刚从海南分部调回了秦皇岛。老三给我的惊喜让我有些意外。

老三帮我安顿好。我找个机会硬拉着老三喝两杯。还记得老三说,兄弟也没啥钱,来一盘花生米,再来一个海米油菜。我好说歹说又加了一个青椒土豆丝。半瓶啤酒下肚,把我喝的栽栽愣愣,老三笑晕。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

老三看了林校长写的推荐信,说校长对你真不赖。这封信值得珍藏。后来这封信被我夹在哪本书里就忘记了,天南海北的跑已经三十多年。但信的内容已然刻骨铭心,像郭靖认真背诵了《九阴真经》那样扎实。去年教师节,我在写《天涯思君不可忘》这篇文章时,还在书房翻箱倒柜找了好久。

秦皇岛,是我梦开始的地方。

在报社工作的第一次采访,就是跟在老三的后面。老三侃侃而谈,在谈笑风生中取得了素材,稿子完成后他署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有了老三这样的领路人,我奋斗起来至少不会如想象那般艰难。

老三在报社本身就是骨干。报社时期的他是把“快枪手”,文字干净、快捷,角度新颖而又不失厚重,到编辑手里几乎不用改动,就可以发表。一些外出采访都是他的活儿。他经常出差去南京,上海,广州等大都市,可谓见多识广。

老三谈吐不凡,而且能在适当的场合用恰当的语言,迅速抓住对方想要知道的“点”。尤其是邂逅了美女之后,特别是爱好文学的美女,老三舌绽莲花,几个段子下来,能让美女笑靥如花,暗翘大指,芳心欲动。


老三在海南工作就几个月,邂逅了一个湖北籍美女加才女L琼,据说不长的时间,两人就有了实质性的进展。L琼就愿意跟着老三北上,回他的东北老家见老三的父母。后来也到了报社工作,成了我的同事。

那时候在报社工资并不高,每个月除了交伙食费,再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几乎所剩无几。想攒点钱,似乎很难。想买车买房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都不敢想。后来我的总结就两句话:糊口尚可将就,养家纯属扯淡。

老三的女友L琼,不久就递交了辞呈,单位派了一位高管出面挽留。尽管画了很大的饼,L琼很精明,谢绝领导的好意后还是离开了报社。

L琼走的时候是我和老三送她去的车站。我记不清我为什么会去当“电灯泡”,好像是受了老三或是L琼的邀请。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老三还是有点伤感的。多情自古伤离别,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已结束。并不是每一次离别,都有重逢的那一天。我也不知该如何出言相慰,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一段感情的结束,匆匆的不带走一丝云彩。

在火车站广场,看到了一个河南的耍猴人,用他特有的伎俩,耍戏着他的两只猴子。周围围了一群人,都是看热闹的。只有老三,看完之后,把兜里仅有的十几块钱,潇洒的全放进了耍猴人“收款〞的铜锣。

和老三在一起工作三个月,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例如,他说要想把新闻写好,就要多看报纸,跟上形势,在学习中形成自己的风格。他还叮嘱我,单位朝鲜族人比较多,不要在他们面前提关于民族的事情,免得在无意中惹出事非。出来混,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在当年6月份的一个夜晚,已经快到入睡的时候。老三到宿舍找到了我,说他刚接到通知,从报社急调到了销售部。马上连夜回吉林松原,接任松原办事处主任。

有令即行,是我们单位铁打的规矩。

和老三工作之余聊天的时候,他也曾说过要想办法搞钱。搞钱的办法只有一个,从报社的纸上谈兵转为销售实战。据说有的销售名将,到年底的时候都用麻袋装钱。我想过了他肯定要走,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老三告诉我好好干,他先去商海试试水。其实报社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叮嘱他,如果感觉不行就回来。

自古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看着老三匆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只有默默的祝福他:“好运相伴,早传佳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和老三就这样分开了。

我真的希望老三有一天也能用麻袋装钱。

4

多年以后,有朋友问我:“没有上大学,你后悔吗?”我坚定的告诉他:“不后悔。”就我的人生历程而言,上大学和不上大学的区别并不是很大。没有大学那道光环罩着,我肯定是不会放弃学习的。因为自己和别人总是差着那么一道门槛。上过大学的人在门里,我始终在门外徘徊。

低头学习,抬头看路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我也和老三探讨过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事实上,老三当年也收到了大中专院校的一纸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和刀郎唱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一样,只是比以往来的稍晚一些。那时候老三已经找到工作,正好如鱼得水。他父母年事已高,兄弟姐妹多,土地少,家境贫寒。如果供他读完大学,轻则求爷爷告奶奶,重则砸锅卖铁。老三一咬牙,一跺脚,心一横,就没有去曾经渴求的象牙塔报到。等我在秦皇岛见到老三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城市户口。

有的人在稳定中追求自由,有的人在自由中向往稳定。我和老三都应该属于后者。

自从我们离开故园,就有了漂泊的意味,有了淡淡的忧伤,有了再也挥不去的乡愁。

对我而言,这种天涯孤旅的愁,在老三离开报社后愈发浓厚。然而,人生的必修课是必须学会独行。因为有对未来的向往,再加之单位的快节奏、高效率,工作的辛苦很快就淹没了我的离愁别绪。

老三是1993年6月11日下海,7月8日第一份购货合同带着喜悦带着热度飞回秦皇岛总部。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两个多月,变频供水,无压锅炉,定压设备等连续签了14份,销售额高达150多万。“老三发了”的消息在报社内外不胫而走。

财从才来。

在报社内部对老三是交口称赞,就连发行科的“阿玛尼们”都说:“那个小伙子一看就是那个,能说会道,能文能武”。老三成为了报社的骄傲和谈资。

等再次见到老三的时候,看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力量,意气风发。


▲老三在自己公司年会上致辞
采访老三的时候,都是报社编辑部主任亲自出马。专访文章很快在二版经济版头条刊登。

老三还请报社的兄弟们在大酒店搓了一顿。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东坡肘子,什么叫扎啤。老三依然很低调,回报社做客,还是第一个拿起拖布去拖地。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是一个人的能力。而这种关系的建立,不能忽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的完成,就组成了个人的素质。老三身上这些闪光的地方,都是我们值得学习的。

我和老三散步,路过一片桃园。姹紫嫣红的果实缀满枝头。路边有很多卖桃的人,花一块钱就能买一堆桃子。

花开三月想桃园。我说,我刚来时,你陪我看桃花,那时桃花灿若云霞,转瞬之间就硕果累累。这样的季节和你的成功也算是有些应景。

老三说,真不知道这几个月是咋熬过来的。眼看着一百元的票子一张一张花出去,说不焦虑不着急那是假的。

我说,还记得你在桃园为一个长发女孩写过的那首诗:

昨夜风雨

梦里花落

因了这份湿润润的牵挂

年轻的瞳孔

早已落英缤纷

我随口背给老三听。老三笑着说,难得你还记得。一切都过去了。

回来时,走在秦皇岛的海边。我说,如果L琼在的时候,你要是这么成功,或许她也不会离开。

老三感慨地说,这就是缘分。人活的现实一些,没什么错。

人生就是一场马不停蹄的相遇和离别。有了花开就一定有花落(未完待续)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朋友张鸿举先生,让我们为三十五年的友谊干杯!

写于2024年深秋 江南剑雨斋

作家小档案


唐剑雨,原名唐立刚,曾用笔名扬帆。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于吉林扶余。现定居安徽铜陵。爱好文学与写作,早年做过报社记者,大型民企文案策划,驻外办事处经理。有10余万文字作品散见于报刊。现安徽铜陵德瑞尔机电设备工程公司执行董事。“醉里拈花,剑气凝从倾酒外;闲时试墨,雨声听在品茗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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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2月11日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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