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枫叶飘零的晚秋,提笔写下回忆,那画面美好、温暖、友爱,至今萦绕脑海,难以忘怀。8月22日,儿子拽着拉杆箱,背着沉重的行囊踏上去北京的列车,开启了崭新的大学生活。当房门关上那一刻,我的泪水喷涌而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思念时时刻刻缠绕心头,看到孩子的房间空荡荡的,我的心也空落落的。当收拾他的被褥和衣服时,禁不住泪湿眼眶……这样的情绪持续几日,我在内心告诉自己: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我的身体会垮掉。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27号我接到一位朋友打来的电话,他了解到我情绪低落的原因后,劝我要把身体调理一下,以后才有好的状态享受孩子给我创造的幸福生活。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答应去他工作的吉林省残疾人康复中心去做康复。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啥事说做就做,绝不拖拖拉拉。我立马按朋友提供的电话号码给康复中心负责人打电话约好时间,又在铁路app上购买了一张车票。随后又收拾衣服、洗漱等用品,一切准备就绪。
8月29日清晨,爱人送我到了火车站,小小的我开着轮椅载着大大的背包踏上了开往长春的列车。列车驶进长春站,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我通过无障碍电梯一路绿灯走出车站出口,与朋友派来接站的人汇合,他一路护航,把我顺利送到吉林省残疾人康复中心。来到康复中心我找到联系好的负责人牛主任,她非常热情的接待我,并亲自陪我乘电梯来到六楼,找到责任医生,办理好入住手续。保洁阿姨帮我换上干净的被褥后,我又开着轮椅到一楼一号窗口办了一张饭卡,然后急匆匆赶回六楼打饭(周一到周五中午在病房楼层走廊打饭)。
午饭后,小睡片刻,醒来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一楼电诊室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开了需要做的康复项目单子,4楼和12楼是做康复项目的地方,我又按医生的嘱咐开着电动轮椅去做康复。在12楼康复项目大厅看到来做康复的患者不少,有腿残疾的、有脊髓损伤的(大多是车祸导致)、有心脑血管病后遗症的、还有脑瘫的等等。来此康复的患者都有陪护,有的甚至是两个人,唯独我自己是单枪匹马来的,所以他们看我独来独往,都夸我好样的!听了大家的夸赞,我笑而不语。
得知我来到康复中心做康复,吉林省残疾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黄宏主席在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饭店盛情款待我。我一边品尝美味佳肴,一边聆听黄主席与我讲为人处世之道。用餐后天色已晚,黄主席亲自把我送回康复中心门口后才放心的坐车回家。
康复期间,恰巧赶上全省脊髓损伤者自助互助康复培训班暨首届脊髓损伤生活重建培训班开课,做完康复后我便去培训班听课,了解一些久坐轮椅者自我护理常识和锻炼技巧。听课的同时也结识了来自全省各地参加培训的学员,虽然他们和我同样坐着轮椅,但通过接触我了解到他们大多是因车祸导致颈椎、胸椎、脊椎不同部分不同程度受到损伤,导致大小二便不能正常排泄,这给他们的生活特别是出行带来极大的困扰,损伤严重者从床上往轮椅上移动都非常困难,看着很是揪心。
在培训班里我结识几位残友,他们的经历对我触动很大。王小刚是这次培训班的带队,也是授课老师队伍中的一位。我第一次去听课,正好讲课的是王小刚老师,他的讲课没有华丽的词藻,话语朴实得就像唠家常一样。在他的讲述中得知他受伤之前是干建筑的,一次意外从八楼摔下致残,刚受伤时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多次想轻生,甚至写过多封遗书。那时,他妻子才23岁,女儿几个月大,他的老妈妈怕他想不开做傻事日夜看护他,甚至都不敢睡觉。后来他顿悟了:他的伤残最痛苦的不只是他一人,还有自己最亲的家人。他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下决心让自己活出个样子来,负起一个当儿子、当丈夫、当父亲的责任。通过十二年的拼搏奋斗,他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他富裕起来后不忘扶持鼓励比自己困难的残疾人,鼓励伤友勇敢走出家门,找到人生的方向,重拾信心。听到动情处,我和在场的学员禁不住泪湿眼眶……提起培训班里的成员,每人都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但篇幅所限,就不在这里赘述了,我会在今后的作品里为读者详细讲述。每次听脊髓损伤培训班的课都是一次心灵的洗礼。没想到有一天王小刚老师竟然提出要请我去给培训班的学员讲一节文学课,他说我是有光的人,相信我的经历会给大家带来信心和力量。
9月10日下午一点,我准时来到七楼培训班的教室,小刚老师让我的轮椅挨着他的轮椅坐着,然后他向学员们简单介绍了我的经历,随后我点头微笑和大家打招呼。我说很荣幸与大家有缘相识,讲课我不敢当,就是和大家讲讲我的经历。我因小儿麻痹后遗症致残,没有上过学。小时很自卑,也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平,后来在张海迪精神的感召下,在父亲的辅导下走上了自学的道路。多年来在文学创作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绩,现在是省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平台的编辑。最让我感到骄傲的是2019年在中国残疾人首届诗歌大赛中获得优秀奖,记得当时参赛作品有两千多篇,选手有一千多名,最终获奖者只有23名,吉林省仅有两名,我是其中一名。当我坐着轮椅置身颁奖舞台时,当所有镜头为我拍照时,当我手捧红彤彤的荣誉证书时,我在心里说我是父母的骄傲,我是爱人的骄傲,我是儿子的骄傲!
接下来我又给在场的学员们诵读了我的一首小诗《出发》,读罢他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最后我说:虽然我们的身体是残缺的。但希望梦想能赐予我们一双翅膀,祝大家都能用残缺的生命创造出精彩的生活。从8月29日到9月28日在近一个月的康复期间,遇到的人,经历的事,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回忆,那一串串名字都铭刻在心:王晶、杨惠军、杨济萌、张丽娟、宋子豪、刘小波、谢秋杰、齐冬雪、石磊、廉达、吴颖、闫伟……
忘不了,残友张晓彦姐姐从松原坐长途大巴来到长春看我,迈着蹒跚的步履带我出去吃饭;忘不了,文友侯秀坤大姐四次探望,给我送来亲手烹饪的美食,还有在降温时为我拿来一套又一套厚衣服,在我回吉林那天还特意陪我坐地铁,送我到火车站;
忘不了,文友静波哥哥,身为警察的他尽管工作繁忙,还不忘中秋节前夕带着月饼和水果来看我;忘不了,残友张继平大哥,晚上从很远的二道区在护工陪护下打车前来看我,还给我带来了礼物;忘不了,好友的爱人王嫂坐地铁横跨长春来看我,还带我去吃饺子;
忘不了,在康复中心结识的网红主播子豪弟弟和爱人雯雯,开车带我去欧亚卖场,请我吃美味牛肉面,喝奶茶;忘不了,609的苏大哥每个黄昏时分坐着轮椅,在康复中心门口陪我一起看夕阳西下,云卷云舒,和我共同探讨人生的得与失;忘不了,康复中心的医护人员、康复师对我们的精心治疗和家人般的呵护;
忘不了保安大哥、保洁大姐,那亲切的笑脸,那温馨的问候……春城的相遇是美好的,春城的回忆是甜蜜的。有人说:相遇是缘,相识是分,难得的缘分如同星光般耀眼,带给我们深深的温暖与感动。珍惜难得的缘分,珍藏美好的回忆。期待明年春暖花开,我们有缘再相见!
赫亚静,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新诗学会会员、吉林市作家协会会员、吉林市残疾人文化艺术联合会作家协会理事、吉林市残疾人文联民间艺术家协会宣传部长、《咱们村》文学平台责任编辑。作品连续七年入选《吉林省农民作家作品选》,2019年诗歌获“五月花杯”首届全国残疾人诗歌大赛优秀奖。作品曾在《中国作家》《自强文苑》《吉林日报》《江城日报》《江城晚报》《松花湖》发表。2014年2月11日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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