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自然笔记》-555《寻鸟记》60

文摘   文化   2024-12-04 07:33   山西  





寻鸟记

三江源



连续几天寻鸟三江源,留宿海拔4200米的夜晚总是难以有一个好的睡眠,身体状态也出现了疲惫的信号。这是一种正常的情况,我毕竟没有短时间进化的能力,无法适应高原的特殊性。鸟儿们显然比我有更强适应环境的能力,他们为了适应高原环境,进化出了更完美基因序列,保证他们有更强的血红蛋白氧亲合力等,甚至是体型与羽色都有所改变。这是生命的颂歌,是自然的奇迹,是地球多样性的见证。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生命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唱响着属于自己的生命之歌。



在我将要走出三江源的路上,鸲岩鹨用歌声为我送行。我沿着河岸游走,一种简单而甜美的颤鸣游离在河水的叮咚声中。我仔细聆听并不急于靠近,一只耳朵听着河流的乐章,一只听着他怯怯的颤音。试图从这些音符中听懂河流的欢畅与悲哀,试图听出鸲岩鹨的喜悦与忧伤。



我静静的坐下来,闭上眼睛。很快便听出了河流在述说着亘古的故事。那时他们每日都在喜悦的吟唱,仿佛悠扬的排箫与竖笛,轻松而欢畅。而现在杂入了过度放牧和猎枪的混响、杂入了鸟类和哺乳类动物因为陷阱和毒药而产生的呻吟,轻松的旋律便有了埙的哀怨不再愉悦。



一阵尖细的啧啧声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听出这是一种告警的声音,它出自鸲岩鹨。我寻着声音看去,他不知何时已然落在离我5米左右的木桩上,应该是我的举止让他困惑,所以发出了警示的尖利声。

我尝试着迎向他的目光,尽可能使目光变得平静祥和。我知道与野生鸟类对视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大多数的鸟儿会因此而逃离。但这次我成功了,我们就这样关注着对方,直到他的叫声又转化为斯蒂斯蒂的悦耳颤音。



他就站在那里歌唱,我仔细用镜头打量。他大约有16厘米长,羽色偏灰,胸羽是显眼的大块栗褐色,灰色的喉与栗褐色的胸之间有狭窄的黑色领环加以分割。

由于下雪的缘故,他的冬羽厚实而茂密,比我在春天见到时显得高大了一些。他有时会安静一会,歪着头去聆听河流的歌唱,有时也会忧郁地望着我,仿佛在表达着他的困惑。等到恰当的音节,他会准确地将歌声插入河流的乐章,借助河流的主旋律,倾诉着和谐而美好。



三江源是中国乃至亚洲的重要水源地,素有“江河源”、“亚洲水塔”之称。世界著名的三条江河集中发源于一个较小区域内在世界上绝无仅有。历史上,三江源曾是水草丰美、湖泊星罗密布、野生动植物种群繁多的高原草甸区,被称为生态和生命的“净土”。但现实情况却不容乐观、令人惊醒。



近几十年来,由于天灾人祸等许多自然和人为的因素,整个青藏高原的生态环境已在明显恶化,形势日益严峻。位于高原腹地的“三江源”随着全球气候的变暖,冰川、雪山逐年萎缩,众多江河、湖泊和湿地缩小、干涸;沙化、水土流失的面积仍在不断扩大;荒漠化和草地退化问题日益突出;长期的滥垦乱伐使大面积的草地和近一半的森林遭到严重破坏;虫鼠害肆虐;珍稀野生动物盗猎严重;无序的黄金开采及冬虫夏草的采挖屡禁不止;受威胁的生物物种占总类的20%以上,远高于世界10%-15%的平均水平。



这些无疑都是人类短浅的目光所致,也正是河流之歌中的悲哀,鸲岩鹨歌声中的忧伤。我走在回去的路上,阳光洒满了河流,鸲岩鹨与我一同沐浴在暖阳之中。我此时却听到了埙的低音在河流与鸲岩鹨的配合中满是离殇,但我知道这不是与我别离的伤,那是他们在为这块净土哀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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