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鸟记
扎尕那
第二次遇到是在一处山坡,蓝天白云之间有放牧人的毡房。一条小溪隔断了我与牧人的距离,当我沿着小溪寻觅靠近的道路时,一条通体漆黑的藏犬狂吠着,呼啸而来。我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恐惧,心里明白那条仅2米多的小溪不会阻隔藏犬的愤怒。忽然,山坡山有悠悠的吆喝声传来,那藏犬的尾巴开始左摇右摆。虽然还警惕着我的举动,但眼中却没有初见的戾气。
一位身着青色藏袍的少女飘然而至,乌黑的眼睛询问着我的来意。我弯腰曲背问好,一句“扎西德勒”过后,少女含笑询问:“你是谁?要干嘛?”我惊喜她的汉语问话,忙说明了我是过客,想去毡房拜访。她没有丝毫的戒心,只是仰头向着山坡吹起一声口哨,然后指引我找到了几块木板搭建的小桥。迈步过桥,那藏犬却躲去了很远,慵懒地躺在草地上。
三顶毡房依次搭建在山洼里。大大小小共有十三口人生活这里。我的到来显然突兀,他们少许慌乱后便集中到了较大的毡房内。一个帅气的少年明显懂得更多的汉语,在他的翻译下,我很快便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也明白了这是一个祖孙三代的游牧家族,这里是他们的冬季牧场。
在酥油茶的香气中,我简单说明了我的寻鸟行程。那少年、少女给爷奶翻译后便带我走出了毡房。兄妹二人不知从哪里拎出了一只死羊,拖拽向对面的山坡。我亦步亦趋,看似不大的山包却走出了一身大汗。他们将死羊抛至一旁,然后与我一起躺在50米外的草地上。少年曾经远足迭部县、兰州,三年多的城市生活没有留住他好奇的探索,终究还是回到无拘无束的草原。我无聊地问:“城市的便捷与灯红酒绿不好吗?”他静静地答:“城市人太多,地方太小,呼吸都不畅快,憋的慌。”我非常理解他的感受,这是生命向往自由的具象体现,他们从小生长于自由空间,一旦失去广袤无际的天地,无论再有更多的物质或便利也很难快乐。
几只喜鹊很快便落在了死羊身上,随后旋转向上飞起。他们飞的很高,并伴随着刺耳的啼鸣。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天际出现了一片黑点,然后便是高山兀鹫的巨大翅膀。他们呼啸而下,就在我的近距离注视下开始肢解那只死羊。喜鹊们游走期间,满意地啄食着需要的肉食。
我们前文有述,高山兀鹫的进食有哨兵警戒其他生物的靠近,有严格的进食顺序。但喜鹊却是一个特例,他们可以穿梭在高山兀鹫的之间从容进食。
其实,这是一种鸟类互助觅食的案例。喜鹊数量庞大且善于低飞,他们更容易发现动物尸体。但是,他们没有锋利的脚爪、强有力的嘴,无法分割坚韧的动物皮革。于是,他们飞上高空,向远方发送特殊的信号,召唤来高山兀鹫。高山兀鹫也感恩着这样的召唤,他们用有力的嘴刨开动物的皮革,与喜鹊一起分享着动物的尸体。
高山兀鹫感激着喜鹊的呼唤,我感激着藏族少年的善解人意。白云飞过的天际之下,我享受着近距离观察高山兀鹫的快乐。
我的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