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大卫·麦克莱伦 | 马克思的“需要”概念及其当代意义

文摘   2024-12-21 23:59   美国  


马克思的“需要”概念及其当代意义

文/[英]大卫·麦克莱伦 著,陈思静 译,凌菲霞 校


英国肯特大学、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大卫·麦克莱伦(David McLellan)教授



摘   要:需要概念是马克思的一个核心概念。在马克思那里,“人需要什么”的问题与他的共产主义人性观密切相关。需要是处于不断发展之中的,且为特定社会所特有。在近代阶级社会里,不同阶级之间的需要对立可转化为颠覆现有社会的主观力量。马克思对劳动是否为一种关键性需要这个问题持有矛盾态度。马克思的需要概念取代了平等、权利等概念,或者至少使这些概念相对化了,所以马克思的共产主义观没有给分配正义留下空间。面对环境危机等当代挑战,合作型的社会主义显然是最能应对挑战的社会和政治框架。

关键词:需要; 共产主义; 正义; 生态危机; 合作型社会主义 



本文将详细阐述马克思的需要(needs)理论及其对平等、权利等观念的影响,进而分析如何借助马克思的需要理论来有效地应对当代问题,包括最突出的气候危机问题。 

首先,马克思如何对待需要概念?这显然是他的一个核心概念。他说,共产主义社会的更高阶段将在其旗帜上写下这样的口号:“各尽所能,按需分配!”那么,我们如何才能知道人类可能需要什么呢?当然,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最终取决于他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人性的构想。因为如果现在人们表现出的许多反社会倾向能够最终消除,那么共产主义社会的组织自然会与目前容易想象的那些组织有很大差别。马克思在多大程度上认为人类的驱动力可以被社会状况所改变?他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用了相当大的篇幅讨论这一问题。在这里,马克思区分了固定欲望(constant desires)和相对欲望(relative desires),固定欲望“在一切关系中都存在、只是因各种不同的社会关系而在形式和方向上有所改变”,而相对欲望“只产生在……一定的生产和交往的条件下”。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前者只是发生了变化并获得正常发展的机会,而后者则会因为被剥夺了生存条件而被摧毁。马克思继续说道:“肯定哪些欲望在共产主义组织中只发生变化,哪些要消灭,——只能根据实践的道路、根据真实欲望的改变,而不是依据与以往历史关系的比较来决定。”他接着提到了几种欲望(其中包括进食的欲望)作为固定欲望的例子,并继续说道:“共产主义者就没有想过要消灭自己的愿望和需要的这种僵硬性……共产主义者所追求的只是这样一种生产和交往的组织,那里他们可以实现正常的,也就是仅限于需要本身的一切需要的满足。”马克思认为,人的社会性质和欲望调节的这些变化,可以通过人恢复他在早期著作中所说的人的本质来实现。这种本质就是共同的创造性、人类控制自我创造过程的事实以及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所有这些都是马克思的工作概念的一部分。 

因此,在一个充分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中,欲望和需要是紧密相连的。这与建立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基础上的社会形成对比,在资本主义社会,欲望优先于需要,交换价值比使用价值更重要。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特点之一是将大量的资源用于广告宣传,而这与需要几乎没有关系。如果人们真的需要某样东西,就没有必要做广告。但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目标是产生越来越多的欲望,人们愈发被说服去购买他们以前并不想要的东西,尽管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对增长的无限制的驱动,以及工具理性在历史和社会层面的彰显,也是迄今为止大多数已被尝试的社会主义模式的特点。 

▲卡尔·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1818—1883)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欲望是无限的。然而,需要是有限的。我通常想要我需要的东西,而并不总是需要那些想要的东西。资本主义社会背后的动力正是推动着不断扩张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欲望。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解释的那样,资本主义不仅在一波又一波的技术创新中生产出新的事物,它还生产出似乎在量上无穷无尽的新的欲望和愿望。由此产生的命令是:要么扩张,要么消亡。但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共产主义社会在其旗帜上写下的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显而易见的是,一个基于需要的社会与一个基于欲望的社会是截然不同的。再次强调,需要是有限的——欲望不是。如果我需要某样东西,这总是为了别的什么。例如,我需要一块表来显示时间。而如果我想要一块金表,只是因为它是金的所以我才想要。显然,在任何特定的社会中,人们的需要都是有限的。之所以说“在任何特定的社会中”,是因为需要是发展的。事实上,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甚至说:“如果说人以其需要的无限性和广泛性区别于其他一切动物,那么另一方面就可以说,没有任何一种动物能够把自己的需要缩小到这样不可想象的程度和把自己的生活条件限制到这样的最低限度。”因此,一个以需要为基础的社会在经济增长方面可以非常灵活。这一点我稍后将在讨论需要与气候危机的相关性时再谈。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需要的无限性和我之前所说的“需要是有限的”之间没有矛盾。我想说的是,需要受到我们生活其中的社会的类型的限制。马克思告诉我们的是,我们可以想象的社会类型和其中有限的需要是无限的。同样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与卢梭之间的差异,卢梭以新的形式重提对无限制奋斗和无止境积累的古老批判。卢梭在由柏拉图启发的视野中,驳斥了启蒙运动的功利主义主流观点。对他来说,美好生活的本质是节俭,是对需要的限制;需要的不断扩大会导致他治,还会淹没自然的声音。 

那么问题就产生了:如果一个特定社会的需要是该社会所特有的,又怎能产生颠覆这个特定社会的主观力量呢?回答是:所有近代社会都是建立在分工基础上的阶级社会。被剥削的单个或多个阶级意识到,他们的需要与占主导地位的阶级的需要是对立的。他们试图摆脱一切阻碍其需要的满足的因素,使自己的需要体系具有普遍性,并使统治阶级需要体系的某些方面对他们而言也是可实现的。例如,资产阶级夺取政权的需要并不是一种新的需要;这只是要求满足一种他人已有的需要,并消除阻碍其得以满足的因素。然而,资本主义创造的工人阶级的激进需要(radical needs)从定义上来说便是不同的。其性质决定了,无论资产阶级还是无产阶级都不能在既定的社会中使这一需要先得到满足。 

我们还可以注意到,马克思关于劳动本身是否是一种关键性需要的矛盾态度。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生产活动中的劳动降低到最低限度,甚至不复存在。在《哥达纲领批判》中,劳动被认为是“生活的第一需要”,而《资本论》中的一段著名论述似乎表达了不同的观点:“自由王国只是在必要性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才开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它存在于真正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劳动属于必然王国。“在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挥,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但是,这个自由王国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繁荣起来。工作日的缩短是根本条件。”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关于自动化(automation)对劳动在社会中的地位之影响的观点——尤其是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的观点——是多么具有先见之明。人工智能的发展及其所有的承诺和风险,最近成为人们迫切想要评论和反思的一个焦点。在这方面,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赶上马克思。 
▲马克思手稿

我的讨论将需要置于马克思思想的中心位置。它取代了平等、权利等概念,或者至少使这些概念相对化了。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写道,平等权利的概念“不承认任何阶级差别,因为每个人都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劳动者;但是它默认,劳动者的不同等的个人天赋,从而不同等的工作能力,是天然特权。所以就它的内容来讲,它像一切权利一样是一种不平等的权利。权利,就它的本性来讲,只在于使用同一尺度;但是不同等的个人(而如果他们不是不同等的,他们就不成其为不同的个人)要用同一尺度去计量,就只有从同一个角度去看待他们,从一个特定的方面去对待他们,例如在现在所讲的这个场合,把他们只当做劳动者,再不把他们看做别的什么,把其他一切都撇开了”。在需要占主导地位的地方——“按需分配”——不存在可通约性。如果我是一名非常有天赋的小提琴手,为了发挥我的潜力,我需要一把昂贵的小提琴——甚至可能是斯特拉迪瓦里(Stradivarius)小提琴。但如果我是一名非常有天赋的小说家,我只需要一支笔和大量纸张。因此蛋糕不是均匀分配的。但这块蛋糕可以足够大,以致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所需的份额,因为正如马克思所说:“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 

平等概念的边缘化解释了为什么在马克思的共产主义观念中,没有分配正义的位置。关于西方社会民主理论中典型的分配正义争论——即一些群体比其他群体应该分得更多,其中的分配标准是贡献的差异:脑外科医生比清洁工应该得到更多,因为他们对社会福祉的贡献更大。但是,一个以需求为基础的社会不会允许这种做法。 

现在,我们来谈谈这些思考在当代的意义。首先,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的思想有时被视为是无关紧要的,理由是它是乌托邦式的并且无法实现。这是一种错误的解释。马克思的思想不是乌托邦式的,除非是曼海姆(Mannheimian)意义上的乌托邦,后者指从已经存在的特定社会秩序的角度来看才似乎是无法实现的状态。乌托邦——柏拉图的《理想国》和托马斯·摩尔的《乌托邦》——通常是静态的。而马克思的观点是动态的:“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 

而“现实的运动”(real movement)究竟是什么呢?在这里重要的是,应注意到,随着马克思思想的发展,他有关“现实的运动”思想经历了更迭。从1845年到十几年后他开始写《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他基本上认为历史发展是单线的(unilinear)。正如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所说,“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希腊罗马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做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马克思后来修改了他的观点,提供了一个多线性(multilinear)的解释。一个例子是他对两次中国鸦片战争的讨论。从他对历史的单线性叙述可以看出,在1839/1840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中,他站在英国一边。在1860年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他绝对站在中国一边。这可以从《资本论》的后续版本,特别是他对1872至1875年的法语版所作的修改中得到更清楚的说明。一个很好的例子是,马克思的德语原文为:“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法语版对这句话的含义作了实质性修改,将这句话修改为:“工业最发达的国家向那些就工业规模来说跟在后面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这种多线性的观点在马克思生命的最后十年关于俄罗斯的著作中凸显出来。例如,马克思对他的批评者之一、俄罗斯民粹主义者米哈伊洛夫斯基(Mikhailovsky)的回复是:“他(米哈伊洛夫斯基)一定要把我关于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概述彻底变成一般发展道路的历史哲学理论,一切民族,不管它们所处的历史环境如何,都注定要走这条道路。”马克思在他的最后一份出版物,即1882年俄文版《共产党宣言》序言中也作了清楚的说明。在这里,他问道,俄国农村公社是否可以直接过渡到更高形式的共产主义公有制。他的回答是:“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 
▲《资本论》第1卷(Meissner 1867年初版)

还要补充一点。马克思有关农村公社的说法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对无休止经济增长的日益关注相契合。这里受到质疑的只是经济增长带来的过度拥挤、非个人关系(impersonal relations)和公共责任丧失等罪恶。这种罪恶还包括旧社区和长期关系的破裂等。在一个由欲望统治的世界里,只有未来才是重要的。任何能够影响我的幸福的东西——无论是满足感还是挫折感——都只存在于未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人只有终其一生找到某种统一性才能了解自己,这意味着要将人的过去与未来相结合。 

我对此的观点是,在农村公社中人们的需要会非常不同。在这样一个社会的社会想象中,没有平等、权利这些概念的空间,它们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需要的概念肯定不是如此。最后,这引出了与上述讨论相关的、我们的世界可能面临的最大问题——环境危机。显然,这场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资本主义在过去两个多世纪里对全球社会产生的巨大影响所带来的,《共产党宣言》很好地描述了这种影响。直到最近人们才注意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和经济衰退之间的联系的认识之深刻程度。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的工作就是这种新认识的一个例子。最近,日本学者斋藤幸平(Kohei Saito)写道:“对马克思的摘录和笔记的系统研究使我们能够理解生态学在他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中的核心作用。他的社会主义愿景显然包括以下项目,即恢复在资本主义中被严重扭曲的社会和自然的新陈代谢。”在今天,否认气候危机的人正是原教旨主义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的拥护者,这并非偶然。 

于是问题就产生了:什么样的社会和政治框架能够应对环境危机的挑战?一种合作型的社会主义显然是最好的。无法应对环境危机的一种政治安排是目前在西方占主导地位的基于利益集团的自由议会民主,其对环境问题的典型应对方案是,通过碳汇交易(carbon trading)这样的市场机制来解决问题。这样的方法收效甚微,因其缺乏可应对危机问题的社会凝聚力和长期规划。议会制政府的视角必然是短期的。当权者的目标是在两到四年后再次当选,如果他们提出不受欢迎的政策,当选目标就会落空。气候危机的长期解决方案在短期内势必很不受欢迎,人们往往想要今天的果酱,而不是在明天才得到。正如弗雷德里克·詹姆逊(Fredric Jameson)所说:“需要肯定的是,生态政治目标(ecological political aims)依赖于社会主义政府的存在: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论证,并且与东方的共产主义政府对自然和生态的滥用不相干,这些政府在追求快速现代化的过程中是那么无情和迫切。相反,我们可以先验地确定,生态改造是如此昂贵、需要如此大规模的技术、需要如此彻底的执法和监管,以至于只有一个强大而坚定的政府(可能是一个世界政府)才能做到。”斋藤幸平的政治观点与詹姆逊的截然不同,斋藤幸平的著作——尤其是他在2023年出版的《人类世的马克思》(Marx in the Anthropocene)和《减速:去增长何以拯救地球》(Slow Down:How Degrowth Can Save the Earth)——试图将福斯特关于马克思环境保护主义(environmentalism)的研究、佩里·安德森(Perry Anderson)对马克思关于非西方社会观点的考察以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中马克思的笔记进行一种综合。斋藤幸平声称:“马克思在其生命的最后阶段,正朝着被描述为去增长共产主义的立场前进。他不仅为我们提供了对资本主义动态的分析,而且提供了解决方案。”这一解决方案不包括官僚或政客的决策。“因此,我们需要一种更加民主的方式来决定我们需要什么,即需要增加什么,以及我们不需要什么和必须减少什么。” 
▲马克思纪念邮票(1953)

一些思想家认为,这些问题将不会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出现。例如,阿格妮丝·赫勒 (Agnes Heller)写道:“马克思甚至一次也没有提出过‘每个人如何参与决策’的问题,这绝非偶然……在未来的社会中,不会有群体利益,也不会有利益冲突。无论是通过全民投票还是通过轮流代表来制定决策,每个人都表达了所有其他人的需要,而且不可能有其他情况。在‘社会化的人’中,人类(human species)和个体代表着一种实现了的统一。每个个体都代表着类,类也在每个个体中得到代表……人类自己做出决策。”对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来说,这似乎是一种强烈意义上的乌托邦。这是赫勒最具有卢卡奇色彩的一面。 

在这里,我们可以回到需要这个概念上来。詹姆逊的“强大而坚定的(社会主义)政府”可以改变人们可能想要的东西。需要不那么容易改变。正如我早些时候所说,它们不是固定的,但它们是由人们所生活其中的社会的类型决定的。我想我已经表明,马克思在其后来的著作中认为,在前资本主义的经济社会形态中包含着被资本主义日益摧毁的、有价值的要素。显而易见,对马克思来说,解决当前危机的路径不仅在于财富再分配,更在于形成使人们过上充实的、非异化生活的社会。在这里,马克思回到了他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首次提出的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的观点。马克思向我们表达了将人与自然的伦理、美学和认知关系置于中心地位的共产主义观点,而这些关系是与真正的人类实现密不可分的。马克思关于人的整体观点表明,应该关注新社会的可能性,这一点甚至比政治的和经济的维度更加重要。在非异化的社会中,人们的非物质需要将变得更加重要,可以通过再分配来满足对衣食和居住的需要,而满足友谊、社会关系和意义感等非物质需要的手段显然很难获得具体说明。政治安排、经济政策、技术进步都是有益的,但是上述条件必须服务于而不是主宰社会进步,马克思的需要理论能够激励人们实现这一目标。 


载《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6期

“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

责任编辑:仝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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