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峰会上的美国总统拜登、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
北约维尔纽斯峰会于7月12日落幕。尽管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努力把这次峰会塑造成一次团结的大会，但是乌克兰加入北约的问题还是凸显了盟国之间的不少分歧，西方国家对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也表现得越来越不耐烦，“乌克兰疲劳症”成为北约成员国挥之不去的阴影。
俄乌战争已进行了五百多天，全世界对这场战争或多或少地感到厌倦。不仅是俄罗斯，而且大多数国家都曾预测这场战争会速战速决。但出人意料的是，去年4月正当乌克兰准备在谈判桌上草签停战协议的时候，美国及时制止了乌克兰的这一投降动作。前不久，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一次国际场合向非洲主要国家领导人展示了这份协议草案文本。
去年6月18日，时任英国首相约翰逊前往基辅，第一次警告“乌克兰疲劳症”很可能葬送这场北约支持的战争，他向西方国家喊话，一定不能让俄罗斯赢。一年后的7月12日，约翰逊接受CNN记者采访时再次警告，当前最大的危险是“乌克兰疲劳症”，他担心西方国家在确保西方战胜俄罗斯方面表现得不够耐心，甚至是自信心不足，“但胜利对于确保民主和自由至关重要”。英国国防大臣华莱士在此次峰会上向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发难就是一个例证。华莱士称，“乌克兰缺少感恩之心”。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乌克兰总统利用一切场合呼吁西方对乌克兰提供军事、人道以及道义方面的支持，泽连斯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带来长长的采购清单，希望西方国家能够满足。华莱士去年到访基辅时，乌克兰方面也曾拿出一长串清单，他当面向乌方表示，“我们这里不是亚马逊购物网站”，想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2022年北约马德里峰会只花了几分钟就批准了芬兰和瑞典的入约申请，这一次乌克兰方面也抱着一丝期待，希望北约向乌克兰发出正式入约邀请。不过乌克兰方面也十分清楚，美国不会轻易放弃入约这张牌。今年2月泽连斯基就曾表示，“乌克兰加入北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但出于策略考虑，泽连斯基还是要大声嚷嚷，让北约国家觉得理亏。泽连斯基在抵达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之前，通过推特严词谴责北约，“既不发邀请函，也没有路径和时间表的做法极其荒谬”。他的发飙引起了英国和美国的不满，英国国防大臣华莱士的这番话正是上述背景下说出的。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也表达了类似看法，认为“乌克兰应当对美国的支持表达一些感激之情”。
平心而论，俄乌冲突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乌克兰如果没有西方的支持，一个月都难支撑，更别说一年、二年了。俄前总统梅德韦杰夫说得更直白，没有西方的武器支持，这场战争可能早已结束；今后如果没有西方的武器支持，这场战争也会很快结束。从这个意义上说，乌克兰确实应当对北约心存感激。不过，乌克兰也有自己的怨气，泽连斯基毫不避讳地表示，这场战争是代理人之战，是乌克兰替西方国家打的一场硬仗，所以你们给予乌克兰的支持是理所应当的，而不是什么恩赐。基于此，泽连斯基在索要武器方面总是狮子大开口，以至英国国防大臣抱怨，这种索取架势“是要把北约国家的武器库存清空”。也许是双方的声音都收到了效果。一方面泽连斯在此次峰会记者会上，要求乌国防部长起身向英国等国表示感谢，引来记者们的笑声。另一方面，北约国家主动降低乌克兰入约门槛，将原先的“入约行动计划”直接废除，两步并作一步。换句话说，乌克兰未来的民主改革、打击贪腐等问题与加入北约不再挂钩，而是可以同步进行，不再是必要条件，从而为战后乌克兰加入北约彻底打开方便之门。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在泽连斯基身上又一次得到了验证。北约峰会之外，七国集团（G7）发表了三页纸的联合声明，同意通过双边形式对乌克兰提供安全保证及相应军援。泽连斯基对记者表示，“这次会议扫清了乌克兰加入北约的一切疑问”，算是满载而归。
回到基辅的泽连斯基不得不谋划战略反攻的下一步方案。美国援乌的第一批集束弹已经抵达乌克兰，俄罗斯方面警告，乌克兰一旦在战场上使用，俄罗斯将以牙还牙。这意味着不仅要让乌克兰变成战争的废墟，而且将在战后几十年仍会成为坟场，就像今天的老挝和柬埔寨经历的一样，数万名儿童还会把未爆炸集束弹当成玩具而命丧荒野。
俄乌战争不仅拼的是军事技术，后勤保障和武器供给同样重要。北约国家在供乌武器方面的能力捉襟见肘，让北约国家深刻认识到，加速“再工业化”进程是当务之急。自4月份以来，乌克兰的战略反攻一直不尽人意，每天向乌东和乌南地区的推进速度只有几十或几百米，拿着这样的成绩单向西方国家索要武器，也让泽连斯基脸上无光，但北约国家更是骑虎难下，只能不断升级向乌的供武水平。英国的“风暴之影”巡航导弹已经派上用场，法国的类似巡航导弹也接踵而来，德国的豹式坦克也发挥着威力，美国也答应将射程达200公里的巡航导弹送到乌克兰战场。与此同时，北约国家正为乌克兰加紧培养F16战斗机驾驶员，六个月之后，乌克兰的空中力量将会跃上一个新台阶。用美国人的话说，希望乌克兰利用战略反攻的机会，为其夺回更多的土地，为未来的谈判赢得更多筹码。但让俄罗斯吐出到嘴的果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次瓦格纳兵变事件，暴露了普京政权的脆弱性，但普京在国内仍拥有着高支持率。更何况，俄罗斯地大物博，有着巨大的战略纵深和回旋空间，俄罗斯耗下去的韧性要比许多人想象的强，恰恰是西方国家的“乌克兰疲劳症”对乌形成极大的困扰，增加了俄乌冲突的变数。
2023年的夏天如此酷热，让人格外难熬；如果年底迎来极寒天气，对欧洲老百姓也将是极大的考验，他们还能不能忍受昂贵油气都是巨大变数。美国10月份将进入新的预算周期，尽管《乌克兰租借法案》让拜登政府绕过了不少对乌援助的障碍，但共和党控制的国会不是省油的灯，更不会向乌克兰开出“空白支票”。随着美国大选的临近，围绕乌克兰战争的话题争执将直接影响乌克兰战场的士气。从这个意义上说，留给泽连斯基的时间已经不多，留给拜登政府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作者为大公报副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