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的发展脉络到底是什么?什么是“人道”思维,什么是“天道”思维?而在天道贵弱,人道慕强中,为什么“人”之社会,最终都是死胡同?
这篇文章总结了近期的读书和学习心得,算是“抛砖引玉”,相信至少可以从不一样的视角带你“曲径通幽”,看清文化背后的“人道脉络”和个人在不同时代下的最 优解。
一,人间道:阴阳之法
这里先说一个结论:所谓“人道”,就是为“人”找一片可以遮风挡雨的“天”。
于是,西方找来了上帝,中东找来了真主;所以西方的“国王们”需要教皇的加冕,而中东成为了“政教合一”的国家。
而我们找来了两个:
第 一是周公(先秦儒-法)找来了“天”,通过《易经》又垄断了“天意”的解释权。要知道“天”本来是凌驾于“人”之上的,直到董仲舒“天人合一,君权神授”,让神权和政权合一,从此“皇帝”成为“天子”,而再也不是“人皇”。毕竟“子”在“父”之下,在封建王朝的社会文化体系下,“父”就是家中的“天”。(天在古代的含义演变:自然界的天-国家的天-超自然的义理之天)
于是就有了“以孝治天下”,汉武帝成为了“孝武皇帝”。这个理论的不断发展,到宋明理学时,把伦理也提升到了“天”的高度,“存天理,灭人欲”。从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既食君禄,君即尔父”。
第 二是老子(先秦道家)找来了“道”,即“道生万物”,万事万物均为“道之显化”,而“道”藏于万事万物之中。
但“道”和“天”以及“上帝-真主”等造物主们不同,“道”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所谓“道常无名,惟恍惟惚。”
这就是人道之“法”,人道之“信仰”;最直白的讲法就是“人总需要信点东西”。而人之所信的,也必定成为一种桎梏。包括道德,法律,宗教,制度等等,是为“文化”。
而我们常说的人性,其实是文化的产物,是人的“社会属性和文化属性”。以此,也就有了两种“构建社会”的思想:一种阳刚的太阳之法,一种阴柔的太阴之法。
阳刚之法讲:民为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阴柔之法讲上行下效,明君圣主。
阳刚之法告诉底层“民为贵”,人民才是主人。阳刚之法的对象是“民”,是告诉你自强不息,山高人为峰。
这里一定区别“民为本”,后世腐儒把孟子的“民贵君轻”讲成“民本思想”,这才是纯属扯淡,高以下为基,这才是民本。
代表人物马列,孟子,教员
阴柔之法是告诉统治者,如何“御民”,告诉你民难“治”,所以你应该“怀柔”,甚至“愚民”。
阴柔之法的对象是帝王,这种“治民事天”,最终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顺应其愚,要么使其畏其威(以法-刑使其畏)。
代表宋明理学,法家,西方的法治社会。
可以这么说,绝大多数时候,作为统治者,都是以阴柔之法“代天牧民”的。
要知道社会作为“人之社会”的作用,归根结底只有两个:稳定和发展。而在绝大多数时候,无论是对上还是对下,稳定才是最大的共同需求。对下: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对上:四海升平,江山永固。
阴柔之法有利于稳定,因为会彰显共性(社会性),也就意味着统一和坏柔;而阳刚之法有利于发展,因为需要彰显个性(人性),意味着有冲突和打破。
但统治者不敢用阳刚之法,原因只有一个:怕失控。因为,让民觉得其“民为贵”,也就意味着真正的“众生平等”。
那么,对于上位者而言也就失去了话语权,继而失去了财富,失去了地位权利。但是众生是“无明”的,是“生而不同且有差别”的,是“民多智而易乱”的。若非自悟而一味以“阳刚之法”,那么结果就是一个字“乱”。
不要觉得真是站在了统治者的角度了,本文没有统治者,只有天道和人道,只有文化和非文化,讲的也不是“制度和阶级”。
想想曾经有过那么十年,自上而下以阳刚之法,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所以阳刚之法的前提是什么?正如前文所讲,阳刚之法对对“普通人”而言的,那么也就需要其能够了断“无明”。也就是让自己成为那个“天”,而不是换一个能够“倾向于”自己的“天”,是为“自悟”。明白这两者的区别,前者是向内,后者是由外。
退而求其次,就是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要真正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天”,为什么可以“六亿神州尽舜尧”。而这需要时间来沉淀文化,而绝非一蹴而就的热情。
想想人人“自悟”的还是“人道”吗?那是“天道”。正如人人都是觉悟者,那是佛国净土,而非人间。
所以,有位"L姓”学者在研究“GC主义”的起源时,讲过这样一句话:GC主义是基于宗教式的理想,而且其起源也确实来自于宗教。
但这种“理想”注定是理想,因为人生而是不同的,也就决定了对于“人之社会”,这两者(阴阳之法)的结合,双管齐下才会才可能出现“最终答案”。
就像“胖东来”,对于普通员工都羡慕可以进入这样的公司,而对于老板们也羡慕可以拥有这样的企业。但是我在之前的文章讲过很多次,胖东来的模式是无法复制的。
因为“文化”是某个特定时期,特定区域内的“共识”和“共业”;胖东来换个地方,只会成为羊毛党的福利,最终以破产收场。
就像“营商环境”也不是喊出来的,隔空喊话的人都没有服务精神,哪里有好的营商环境?
为什么会讲“人之 社会”的“阴阳之法”?首先这两种不作高下之分,就算你想分也请不光只从动机上,还要从结果上去看。
但,阳刚之法是培育出“强势文化”的土壤,阴柔之法容易培育出“弱势文化”;这才是本文的第 一个观点。
这里说的是培育出强势或弱势文化,而不是直接造就。因为阴阳之法终归是“人道”之法,无论是强势还是弱势,都是基于人“不变之本性”的,而这才是“种子”。
二,不变之人性:抬头望天
那么对人而言,什么是永恒的,人性中是否有“不变”的东西?或者说是超越“社会性”中「高低贵贱胖瘦美丑性别」之不同的东西。
1-人,生而不同,死而不同,活着也不同。
人的先天禀赋,后天造化,随身之业力注定是不同的;而这“不同”是永远存在的。
2-人,可以没有人性,但不能没有性。
所谓人性,是社会道德之“共性”,而非人生而之“人性”。相反,“性”才是人生之“人性”,这是其身体构造和器官决定的。
而这些器官,包括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即“有欲”。这“有欲”是永远存在的。
3-人秉天地中之阳气而生,婴儿是为纯阳之体,亦即注定了人会“向阳而生”。
这种向阳而生包括对生的渴求,对未知的渴望,对美好的渴盼。所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一定会有反抗,只是反抗的形式不同而已。
这才是人之“自然”,人之“本来”。任何“制度”,如果不是建立在这三者之上,必有“余殃”,或者说“代价”。而任何建立在这三者之上的“制度”必然能够激发出最大的“活力与潜力”。
这三者才是“不变之人性”,而非道德之“人性”。
想想,无处不标榜的“道德”和“价值观”;有些人和单位崇尚的“人情世故”;那些路边招牌的“整齐划一”;包括的学校教育。
是建立在这三者上,还是恰恰相反?
以束缚“不变之人性”为基础的“制度和政策,道德和法律”怎么会激发“人”的“活力和潜力”?
这也就是《遥远的救世主》中丁元英在和韩楚风前往五台山的路上所讲的:
所以这事(王庙村扶贫)得拆分成发烧友的公司和农户生产两部分,允许几个股东扒井沿的,能不能爬上来,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对于农民,从基础设置,就不给他们期待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我救不了他们。我能做的就是通过一种方式让他们接受市场经济的生存观念,能救他们的只是他们自己。
其实,这句话关键有三点:
其一是我救不了他们,任何人都不可能救得了他们;其二是能救他们的只是他们自己;其三是他们要想在市场经济下生存,就必 须接受市场经济的生存观念。
同样,在任何环境下生存,都必 须接受和掌握该环境下的生存观念。
这三点可以说《天道》一以贯之的思想,也是这部电视剧和小说的“核心”。也是作者想告诉所有人的。
作者是借丁元英之口讲出了一个“天道”而非“人道”的东西: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老百姓所期望的那个“天”也从来不存在。或者说那些“人道”设定设计出来的“神,造物主,天,玉皇大帝,上帝”,这些“凌驾于人”之上的东西都是本不存在的。
《天道》这部电视剧本身就是一种阳刚之法下的“强势文化”。因为他不是在告诫“上位者”要悲天悯人,成为救世主,成为明君圣主。而是在开悟“众生”:想要改命,一定要幻想和欲望中走出来,向阳而生,自己做主。
想想鲁迅当年说的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再想想伟人的诗词中“常常呼唤孙大圣”?因为悟空在灵台方寸山修行时讲的是: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打坐参禅,不如弄棒打拳。
这就是强势文化!
而“人道”的那些东西,被设计出来目的只有一个:控制!控制的目的是稳定,稳定的目的是维系旧的制度,维系的目的是既得利益!
所以《天道》中,作者借丁元英之口还讲了这样一段话:我们进窄门,窄门后面没有人,我们只有发现我们自己,恍然大悟,原来救世主就是自己,救世主不是人,是觉悟。
这让我想起了一则故事:
春秋战国时代,做了将军的父亲带着还是士兵的儿子出征打仗。
进攻的号角吹响,战鼓雷鸣,父亲郑重地托起一个箭囊、里面插着一支箭,他对儿子说:
“这是我们的家传神箭,打仗时配带身边,会给你增添力量,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抽出来。”
这是一个极其精美的箭囊,用厚牛皮打制、镶着幽幽泛光的铜边儿,而露出来的箭尾一看就知道是用上等的孔雀羽毛创作。
儿子喜上眉梢,推想着箭杆、箭头的模样,甚至幻想着自己用这支神箭射中敌方的主帅时的情形。
果然,配带了神箭的儿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而当鸣金收兵的号角吹响的时候,儿子被得胜的豪气所驱使,忘记了父亲临行前不让他追赶敌兵的叮嘱。他在追逐敌兵时突然想起了神箭,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拔出了神箭。然而,骤然间他惊呆了。这竟然是一支断箭,箭囊里装的是一支折断的箭。
“原来我一直带着一支断箭打仗!”
儿子吓出了一身冷汗,顿刻间失去了勇气,意志好像失去支柱的房子一样坍塌了。
结果不言而喻,儿子惨死于乱军之中。面对儿子的尸体,父亲拣起断箭,沉重地说道:
“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其实和这个儿子一样,众生所想的就是这个能够无往不胜的“神箭”,一个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天”。
以此作为修行的话至少有四个次第(以上述丁元英所讲的窄门为例,想象以下画面):
第 一层,你从未想过走进那个窄门,但是包括你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告诉你,窄门里有一位上帝,于是你深信不疑,并从中获得勇气和力量。这是迷信。
第 二层,当你走进窄门时,发现真的有一个上帝就坐在那里,于是你匍匐叩拜,希望能够得到上帝的庇佑。这是宗教。
第 三层,当你走进窄门时,看到却有一位“上帝”坐在中央,但是背对着你,当你走过去才看清,原来这个人是你自己。这是自悟。
第 四层,当你走进窄门时,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你若有所思;而当你退出来时,回首才发现,从来都是空空如也,也从来都是花团锦簇。这是觉悟。
由此,“天人合一”这句话,从来不是什么“最 高境界”,不过是第三层境地而已。我在之前的文章中《那些误导了你千年的“古话”,悟透了才真的醍醐灌顶!》也聊过其真实含义,绝非后世儒家所讲的“君权神授”,也更非和“大自然”合二为一。
因为那个“天”只要还在,就会一直压着你,你只是和它“合一”了,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哪怕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过是换了一个“天”而已。
这就是“弱势文化”的核心,永远需要有一个“天”的存在。或是道德,或是宗教,或是皇帝,或是老天爷;甚至可以是资本,是一切可以用来依附的东西。
我记得在《走向共和》这部电视剧中有这样的桥段。袁世凯问梁启超:这皇帝没有天大,所以叫天子,那宪法就比天大吗?这民国要是没有个天,那可怎么得了啊?
记得当年看这段时总觉得袁是强词夺理,后来才明白其内涵。在袁世凯的眼里,这世界最大的是“天”,这社会最大的就是“皇帝”(天子),而梁启超讲的是“国家宪法就是民国的天”。
套用《金刚经》就是:佛说天,即非天,是名天,这就是“众生所需”。
只不过袁觉得百姓需要的是“皇帝”这个天,梁觉得百姓需要的是“法”这个天。当然,法比皇帝更进步,至少法下平等比皇帝之下平等要更容易让人接受。
但在“人道”的社会中,谁来“执法”?是皇帝还是百姓?执法者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天”?但这个“天”是“包青天,海青天”呢,还是老百姓的“奈何天”?
而对于“觉悟者”的个体来说,禅宗讲“非心即心、非物即物”;也就是我在《鹿氏道》中道出的究竟法门:实有非有,无非实无。即先秦道家所讲的“太一生水”。
正如“张牧之”讲“没有你(天)很重要”!
可以这么说所有的“思想解放运动”和“文艺复兴”,做的都是这件事:改天换路;而所有的修行做的也是这件事:非法无天。
本章以宝光寺的楹联结尾:
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三,儒道:人才和天才,也谈东西方文化
儒家讲的“天”,“理”和“天人合一”是立在人之上的;我相信一定有人会发现,道家所讲的“道”,不也是在人的头顶上立了一个吗?“道”不也是万物的主宰吗,毕竟“道生万物”。
确实是的,但是“道”是什么?
道是“无”,如果你想把它“实有”时,也就没有了这个“道”。
举个例子你就豁然了:你高中时作几何题目,有的题目需要“辅助线”。
没有这个辅助线,这个题目你是解不开的,但是有了这辅助线后就迎刃而解,解题后这个辅助线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在高等数学中,你引入一个“虚数”,它没有实际意义,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辅助解题,解题之后,这个虚数也就没有了意义。
能明白了吗?这个“辅助线和虚数”其实就是“道”。“实有非有,无非实无”。
所以老子在《道德经》中讲的“道”是:复众人之所过,辅万物之自然;是“无为”。
而这才是那个究竟,才是“非文化”,而你所接触的一切道德(以孝治天下),宗教(政教合一),制度,伦理(宋明理学)都不过是“人道”之下的“有为”。
再举个例子:一群智商很高,而且学习自觉性很强的学生,老师越是过多干预,这群人成绩反而不好,我相信有多高三班主任经验老师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这个时候老师要能够认识到,这群孩子靠自己都能考很好的学校,自己要做的就是创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和环境,给孩子以基础的学习规划和方向。这就是“无为”。
而一群普通智商,而且自学性比较差的孩子,作为班主任你要做的不是“无为”,而是“有为”。如果你想他们考上好的学校,那就要帮助他们制定学习计划,高考的考点要帮他们一遍遍梳理,并督促他们学习,防止他们玩手机谈恋爱等等。这就是“有为”,也就是所谓的“衡水模式”。
如果你对这群孩子“放养”,可以这么说,学习时间跟不上,复习跟不上,课外补课无,学习能力弱,自律性差,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
也正是《不变之人性:抬头望天》所讲的,这个“天”是众生所需的,那么老师的“有为”也是“普通学生”所需。因为“人生而不同,死而不同,活着也不同”。大多数人是“下下根器”而非“上上根器”,那么就一定需要“修”,“修”就需要“戒”,而“戒”就一定需要“律”。
这个“律”可以是伦理道德的律,可以是法律的律,也可以是宗教中的律,也可以是班级的纪律。
所以佛陀讲“以戒为师”,孔子讲“三省吾身”,基督也有《摩西十诫》。
上文讲到“没有你对我很重要”,为什么还需要有个“律”来制约众生?因为这就是所有的觉悟者都看到:虽然人人都有“觉性”,但不代表人人都能够“觉悟”。
就像对于普通学生而言,需要有一位严格的班主任制定各种纪律,学习计划,复习计划;并且严格监督执行。而对于众生来说,最 好的方法就是“天和律”,一个供其依附,一个助其循蹈。所以“人道”中的教育培养出来的都是适应社会的“人才”而非打破桎梏的“天才”。
天才是老子口中的“大器免成”,而人才则是常人的“大器晚成”。
为什么西方近代发展强于东亚文化?
西方的“天”是宗教,是上帝,是每个人与上帝定下契约,无论是君王还是平民,上帝之下人人平等;于是上帝之下的公平正义得以伸展,人性自然得以解放。
而神职人员掌握了知识,那么“知识”在神权体系下,既因教会而传播发展,也必定受到神权压制,所以“哥白尼”的日心说会被认为是邪说,那些不符合教会利益的科学家会被认为是“异类”而遭到火刑,这还不包括打着教会名义而被处刑的“巫婆”。
而疾病来临时(黑死病),疾病面前自然也是众生平等,那些神父甚至教皇都无法幸免,于是人看到了自称“上帝使者”的神父并非“神躯”时,只是披着“华服”的普通人时,那么被压抑压迫的“人性”自然就会觉醒。
于是开始眼见为实,相信自己所能看到的东西。这其实就是西方科学的本质:观察结果=实际结果。能看到分子时分子就是构成物质最小的单位,能看到原子时,原子就是最小的单位;然后就是电子,直到量子纠缠。所以西方的科学本质是科技的科学。
当然这也构成了东西方的思维和文化差别,西方是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东方是越看不到什么,越是什么。(哈哈)
于是西方的“科学和理性”得以发展。而科学和理性是“唯物”的,以此为基础的科技的发展,自然能够提升生产力,自然走向富强。
但是,西方于文化下也有其天花板,那就是“上帝”和宗教。
而东方儒家文化下的“天”是“天人合一”是“伦理道德”,于国家中是“皇帝”,于家庭中是“父亲”,其本质都是“人”。所以儒家文化下的发展天花板和地板就是“人”道德的“上限和下限”。
如果说神对人的压制是不容冒犯神权,而人对人的压制是不容冒犯地位和权威,甚至其自尊。
所以我们的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和法家,其实是一体的)的最大作用是什么?是构造了社会伦理和法律秩序。这也是儒家文化为什么能够“久盛不衰”的根本原因,因为这是封建王朝维系社会稳定之所必需。
而无论是“天人合一”还是“存天理”,最大的作用就是告诉你,你的头上有一片天,你们要遵守这个天的“意志”。这个天包括道德,伦理,也包括皇帝,父亲。这种文化必然带来的就是保守和传统,必然抑制“不变之人性”,必然不利于“现代科学发展”。
人尚且出于“压迫和压抑”中,又谈什么“发展和创新”呢?
但,也正如“不变人性”的第三条“向阳而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防抗,于是从理学到心学,再到马列,从外在的“天理”到内在的“心即理”,再到唯物主义,包括近代伟人也是心学大师(谭嗣同-杨(岳父)-毛),其实也是解放“人性”的过程。(参考文章《鹿山玄谈:人人都有神性,你的神性是怎么消失的》)
但唯物主义的天中,并不是让人性重归神性,而是为人性找了一个继父:物性。那么,当“不变之人性”沿着这条路前进时,那么也就失去了安放其灵魂的地方,也否定了“人生而不同,死而不同,活着也不同”,毕竟都是一堆碳水化合物了,还有什么不同?
以我们历史的经验来看:任何一个生长在继父家中的孩子,最后都是要成家的,都是要归宗的。
回到佛家那句话:人人都有“佛性”,不代表人人都可以成佛。那么人人都有神性,不代表人人可以成神。
这也是“佛教”是最“科学和前卫”之宗教的原因。因为在无论是原始佛教还是禅宗,都有这样一个理念:佛性本自具足。
所以,于“人道”社会中,对比三条“不变之人性”。你觉得是人人觉悟容易,还是“将以愚之”容易?
如老子所讲: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
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这就是老子两千多年前就已经看透的“稽式”。但善为道者“治民事天”乃至大顺不是被动的“愚之”,而是看清了“明民”的不可行性后的主动“愚之”。
看似无为,实则有为。而这就是老子的“天道”实践。那么,天道是什么?是有序的无为;而人道多无序的有为。
举个例子方便理解:
在五六十七十年代,在农村实行的是“大锅饭”,这种方式在当时能不能促进生产?一定能,因为只有通过“集体”的力量才能够修建“水利工程”;才能够防止复辟,才能够守住胜利果实。
而当时间来到八十年代,一切设施逐渐齐全,复辟的力量也被物理消灭,而老百姓对于美好生活的需求与日俱增时,自然对大锅饭不会再认可,那么包产到户更能发挥积极性。
所以对于适合老百姓的,就放任他们去做,他们也会认可;对于不在适合老百姓的制度,那就放任他们自己去发挥聪明才智,去探索,自然就能够走出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路。而这,就是“自悟”的第 一步。
其实,这就是“有序的无为”,是顺应民之所需,而不是告诉老百姓你应该怎么去做,这是符合“天道”的。
相反什么事“无序的有为”?你去看看有的地方大街上整齐化一的广告牌就明白了。看似有为,实则无序,或者说那是表面看上去“有序”。
另外,老子想讲的是“大爱不爱,大情绝情”,老百姓的民智无需你来开解。你若是“善为道”自然民之朴朴;你若是以“机巧”治国,那么自然“民难治”。比如你孝治天下,那么自然多愚孝之人;你以道德治天下,自然多伪君子。而这恰恰是违背“天道”的,是“人道”的有为。
所以老子讲常知稽式,是谓玄德。
那么这就要求统治者至少是“觉悟”之状态,即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但是,这何其难也!!!那年终的各种总结报告,都是“政绩功劳”啊。
说句题外话,在真正觉悟者眼中,民能救吗?答案是救不了,唯有自救。既然无法“救”,那么只能“愚”之,而非“使民有欲”。
所以设置“站着累,但跪着更舒服”的门槛;那些“娱乐至死”的直播和影视剧,抗日神剧。这些和漂亮国的“零元购”没有本质区别。
否则这些“反智”和“扰乱社会”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和传播?因为作为众生而言,乐在其中,这也是众生所需,若没有这些,可能会有更大的乱子;而这些不过是排泄其负面情绪的出口。
再举一个例子,你就知道为什么无法“救”了?
如果你和你的三个邻居被土匪绑架了,绑在一起。土匪出门了告诉你们如果谁想跑,对方三个人没有大声报告而导致有人跑了,那么所有人都会被处死。
我相信,包括你在内的四个人,谁也跑不了?因为你想跑,别人反而会觉得你是在害他。这就是“连坐制”。
都是受害者尚且不能“万众一心”,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呢?还记得上文讲的“不变人性”中的第 一条吗?人生而不同,死而不同,活着亦不同。
强势文化如何顺应着第 一条?很简单,两千年前就有答案了:和而不同,是为大同。这里的“和”不是和平,不是我和你的“和”,而是“应和”。
就像跟着刘邦的人感受到的是他的“真性情”,如韩信感受到的刘邦是“游侠”;曹参樊哙纪信感受到的刘邦是“大哥”,萧何王陵感受到的刘邦是“长者”;英布彭越感受到的刘邦是“哥们”;陈平郦食其感受到的刘邦是“王者”;只有如项羽这样有“道德洁癖”的人才会觉得刘邦是“流氓”。
这就是“和”的真正含义,古人称之为“内圣外王”;刘邦可以“和而不同”,自然也就能够成其“大同”。
明白了以上,你就会知道“将以愚之”,既是上位者的需要,也是众生的需求。
正如九年义务教育的责任是扫盲;初高中教育的目的是应试,是固化思维;大学教育是培养有用的“牛马”。这是作为社会的需要,也是普通人的需要。而真正的天才也会自己“露出来”的。
所以此“人道”下的教育目的就成了筛选,而不是“育人”。或者说教育的目的就该是让本来就不同的人,进入不同的道中,人尽其材而人乐其才;而不是让所有的人都挤进一条独木桥,那样只会无休止的内卷。
当然至少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其他配套(尤其是经济上)没有跟上,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是,在单一的社会评价中,这很难,至少目前看来两边都还没做好。
那么,在现有的教育体制下,睁眼看世界而率先致富者早已看明白了,所以他们更倾向于读私立,或者国际学校,因为他们太知道思维固化的后果了,不是“一根筋”就是“两头堵”。
另外,其实至今我们其实还是以“道德”治天下,法律其实是道德的一部分,毕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法律,本身就是一种“道德”。
所以你可以看到很多媒体文章的题目和家庭伦理道德相关,比如强调“家风“,比如“XX一家亲“,比如“人类大家庭“等等等等。
问题在于“道德”并不是一个全人类的“共业”,而是一群人的“文化”,而文化于各地区和民族之间并不是“相通”的。
但“不变之人性”中的“向阳而生”是相通的,对于国家而言就是“斗争和发展”。所以我们对外宣传的不应该是宋明以来的腐儒孔子和孔子学院,而应该是教员及其思想。
这样才能“和而不同,是为大同”。这点另一位伟人就高明的多,他讲“求同存异”。
因其大而能容,因其容故能成其大;大而不同是为和,和而不同是为大同。
还记得《道德经》第25章老子是怎么讲的吗?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日道,强为之名曰大。现在明白“道”的另个一名“大”的含义了吗?
大者,达也,通达能疏,而无遗漏。这也是符合“天道”的。
四,文化是土壤,那么开什么花
我们这片土地地大物博,也就形成了不同文化属性的各个区域。所谓开花,最简单的就是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城市未来的发展方向。
经济关系到每个人生活得怎么样,则城市的选择决定了以后你的发展方向。当然,这不光是主动的选择,也是某种被动的选择。
就像如果你没有背景,但是想做外贸生意,你会怎么选?是北上还是南下?
相信,不用我讲,你深有体会,这就是文化的土壤。这里千万不要觉得“文化”是个好词,其实他只是一种结果。有好就有坏,有好的文化,也有不好的文化。而能适应当下的必然会被发扬光大,而不适合当下的也必然会被人所抛弃。
就像酒桌文化,你在北方不懂,那么做生意就寸步难行,除非你能一个人走。但是在南方则不然,或者说不必然。
你说酒桌文化不好,是糟粕,需要被抛弃;但是在有些地方,却是必 须的。
但,什么样的文化土壤,就会开什么花。那这和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和“阳刚和阴柔”之法,和社会发展有什么关系?
一切“治民事天”的有为法,都是建立在“不变之人性”之上的,于是有了道德;而对于芸芸众生而言,“天”是其在社会中的“必需”,于是有了社会。
而基于社会发展和稳定的不同目标和目的,就有了阳刚之法和阴柔之法。
阳刚之法是孕育强势文化的土壤,强调个性和斗争;阴柔之法却顺应弱者的需求,强调共性和保守。
前者是帮你去掉那个天,后者是帮你完善那个天。由此,自然会孕育出两种不同的文化来:强势和弱势文化。而不同的文化。接着会开出不同的经济之花和社会发展之花,但不同的花自然有不同的颜色和味道。
而落红不是无情物,这落红也会对这土壤形成反作用,如马克思所讲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也会反作用于经济基础。
文化影响了你的思维和言行,你的思维和言行也会反过来加固这种文化。
如政治威权依附是注定很难孕育出“强势文化”的,因为它需要的是上位者来作为那个“天”,这个“天”还有个不同的名字:官僚。在某个特定的体系内,这就是别人的“天”,而你为了能够在这个体系下生存,反过来就需要维系这个体系,就要承认这个天的权威。
这也是为什么我国北方经济落后于南方的原因,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趋势,背后是文化属性。而文化不是一天两天形成,那么其转变绝 非一年两年,十年八年能完成的,可能需要的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这里不是说个例情况,就像北京的经济排名全国第 二,而北京位于北方,你就说北方经济就好于南方。这不光逻辑有问题,更和现实不符。
以下以北上广深举例:
上海是“买办经济”:
买办经济下的人是没有道德的“天”,也没有家族这个“天”,也谈不上“国家”这个天。如果说他们的天是什么,那就是“资本”。也就注定了这是一个讲利益的地方,甚至是只讲利益的地方。如果不理解,就想想三年特殊时期他们的尿性就知道了。
所以上海一定会很繁荣,因为他们依附的东西很繁荣,它自然不会差。但是这个地方注定不会给人以归属感,而且因为他的天是“资本”,那么人居其中也必会为资本所异化,于普通人而言表面的繁华背后即是精神上的虚无。
同时因为其经济和文化上的属性,那么其未来的定位一定是门面和展现平台。那么,基于这种属性,也就需要为上面所掌控,于是这两种力量必然会形成“角力”。
所以,从GJ层面,这就是一个需要维系稳定的地方,也是需要掌控舆论的地方。所以但凡重大决策,带头表态度的都是这个地方。
浙闽粤是“民(间)营经济”:
民营经济下的“天”,是“个人和家族”的天,所以这个地方祠堂最多,民营企业最多,到处闯荡的包括海外闯荡的人最多。
同时这也是全国“三堂教育”最浓厚的地方。所谓三堂:庙堂,祠堂,学堂。
学堂,学的是先贤先哲;祠堂,尊的是祖宗祖先;庙堂,拜的是圣人神明。故:无学堂,无以修身;无祠堂,无以齐家;无庙堂,无以平天下。
庙堂教育是敬天,举头三尺有神明,于是存心有天知,便起敬畏之心。祠堂教育是敬地,看到来处与归宿,自然无畏亦无惧,多生进取之志。学堂教育是敬人,踏过前人走过的路,方思来之不易,平息傲慢之气。
所以这一地区的最 高成就是“修祠堂”,是家族认可。
这就是“三堂教育”所带来的文化。但是在现代以“民族主义”主导的国家形态下。其家族的发展,也就意味着可能与国族对立。
现代的民族国家,是主张先有国,而春秋战国时期的士大夫是先有“家”,即家族封地。所以这种文化下的群体其实是最“传统”的,这种传统甚至追溯到隋唐以前。于是,甚至会出现“族谱单开”而对抗“地方政.府”的情况发生。(这里有兴趣的可以了解当年叶帅在广东土改的事情,就更明白了)
不要觉得这是坏事,相反,这是去掉了那个皇帝的“天”,而树立了祖先信仰或者神明信仰的“天”。人的思想也会更加务实而非务虚,更加追求开拓而非保守。
北方是政治中心,依靠政治资源就能赚钱,干嘛还要务实?直白讲就是赚国家的钱。包括贪腐和垄断,这本质是一种弱势文化,即通过非正常手段,不在同一规则下的竞争,是为破格获取,所以天道里讲这是强盗文化,也是弱势文化。
而南方远离政治中心,加上地理上缺乏耕地只能向外求生存,于是只能务实。所以需要靠自己去拼搏去闯去拼,尤其是温州,潮汕,广府为代表。可以说这是强势文化的代表。
可以这么讲如果以文化论,我国至少可分为数个区域文化,而“闽浙粤”一定是最有前景的地区,由此也就决定了普通人的幸福指数会比较高。
但对于国家而言,如何处理好其“个人-家族与国”的关系也就至关重要。这里以楚国春申君为例,申地是他的封地,是他的家;楚国是他的国,周王朝是他眼里的天下。
当天下存亡时,自然可以凝聚一切力量,但是当是国和家的利益受到损害时,那么必然就会存在博弈和斗争。
北方是“国有经济”:
国有经济的“天”是国家,非道德,更非资本,所以更讲究关系。如上文所言,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必然务虚,因为务虚就能够得到一切,何必务实?
这本质并非是一种先进的,有力的“强势文化”,而是弱势文化下的破格获取。而这种文化成为主流,也就意味着不会也不可能诞生文化上的强者,注定都是“权力”下的侏儒。
于是“考公”会成为最 高荣耀,而非南方的“盖祠堂”。而“人情世故”成为彼此间的润滑剂;“服从性测试”成为上位者对下位者提携的前提;于是营商环境和宜居性会越来越差。
当然国有企业承担的任务不同,其存也是以进步者的姿态,但是其维系的成本会越来越高。
因为虽然国有经济的“天”是国家,但是在企业内部的“天”是领导,是官僚。也就是最开始所讲的“人”,那么其上限和下限也就完全取决于“其人道德的上限和下限”。
而这个“人”来自于上,也就注定了普通人会失去绝大多数的话语权,成为服从者。
而国有经济在现有的制度和文化下,结果一定是“大而不能倒,死而不会僵”。
苏南(江南)地区是个例外,虽然也是“民营经济”,但江南是“小农经济”为代表的农业文明的巅 峰和正统。
其传承来自士绅的“耕读传家”,而浙闽粤有海洋文明的基因和先决条件。(这里做个简单区分,浙南和浙北是属于不同的文化区的)
这里的耕读传家并不是读书耕作,那你太小看江南地主士绅了。士绅是通过以商养官,以官促商。在古代有功名的读书人具有政治和经济特权,即不用徭役,不要纳粮,于是便可以不断土地兼并,购买商铺房产,以此形成更大的经济优势,同时通过经济优势反哺科举。
无论是明朝的东林党还是清朝的江南士绅,都在朝廷上有着极高的话语权。这里你不要去参考高考情况,而是参考“两院院士”,苏州无锡宁波绍兴等地的院士数量可以说是冠绝全国。
而这就是话语权,就是影响力,所以江南多儒商。
在不同的文化下,江南商人透着地主般的精明,又有着读书人的儒雅和伪善;而粤商闽商,有开拓者的坚韧,又透着殖民者的狠辣。
放眼当下,你可以看到海外的浙闽粤商人也最多,而且都是地方上的巨富。
以上四种文化,也代表着四种不同的利益。可以大致简要分为:资-民-国-文。所以当“资文化”上台时,必然发展对外贸易,友好外资,想想江时代下是不是对外资最友好的时代?而当“民文化”走上前台是,必然对内友好,发展民营企业,想想胡时代下是不是民营资本发展最快的时代?而当下则是“国文化”,国进民退,搞精神文明建设。如果“文时代”,那必然会发展文化建设。
当然,并不是谁走上台前,谁就发展什么。而是当历史需要发展什么时,谁就会走上台前,不要把方向搞错了。
当然,资源和力量是有限的,有先就有后,有轻就有重。
所以,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你拥有什么,你就朝哪里去!而谁走上台前,也就意味着博弈的结果是什么,也就决定了你做什么更能顺势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