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一名满身伤痕的年轻人找到了红军队伍,说要加入红军,当红军首长问他为什么要加入红军时,他只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复仇”!
22年后的1952年,当年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为军区副司令,当他回到家乡时,发现家里跪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是他曾经的妻子,妻子见到这位已经成为副司令的丈夫后磕头如捣蒜,说道:“我对不起你,当年抢我的那个恶霸听说你要回来,自尽了,你原谅我吧。”
这位军区副司令叫做李文清,当初本地恶霸抢了他的妻子,为报夺妻之仇他选择参加了红军,并开启了自己的辉煌人生。
关于李文清和他妻子的这个故事,还要从1927年的那场大旱开始说起。
李文清
夺妻之恨
民国16年(公元1927年),湖北省荆宜道松滋县爆发了200年未有之大旱,大量土地颗粒无收,家住松滋县李家河的李文清家也因此陷入了困境,他们家刚在一年前租了当地地主李心仁家的7亩岩渣地,以图维持生计,结果一场大旱让这一切都化为泡影。
当时李文清17岁,刚娶表妹周幺妹为妻不久,为了维持生计,李文清只得将妻子送到了李家二少爷李学武家里当佣人,他自己则跑到距家百余里之外的公安县一户王姓地主家里当长工。
1930年的一天,李文清连早饭都没吃就开始帮着地主家去放牛,结果李文清刚把牛牵出去后不久,牛就像是疯了一样疯狂摇头,挣脱了鼻绳后迈开腿向前奔跑,李文清赶紧拼了命地去追,一直追到麦苗地旁边才追上那头牛。
就在李文清暗暗庆幸牛没事之时,突然间发现牛的肚子开始越涨越大,没过半天牛就突然死了,李文清找明白人看了看说牛是得了青草疯死的,结果王家地主却死活不肯听李文清解释,一口咬定是李文清害死了他家的牛,要李文清赔钱。
因为李文清没钱的缘故,王家地主扣了他一年的工钱,然后将他自带的铺盖给夺了去,并将李文清赶出了自己家。
旧社会地主剧照
当李文清赶回松滋县时路过了李学武家,他想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妻子周幺妹了,于是就敲了敲李学武家的门,想要将妻子接回家去,结果李家仆役开门听李文清说明来意后,赶紧呼喊了一大群仆役来,将李文清揍了一顿后扔出了门外。
不知为何挨了一顿打的李文清,就这样一头雾水地回了家,当他聊起自己在李学武家的遭遇后,父亲唉声叹气地对他说道:“幺妹被李学武给霸占了,咱还能怎么着呢?认命吧!”
知道妻子被李学武那个恶霸给强占后,李文清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跑到屋里提起一把刀,就想去找李学武拼命。
此时家里一位本家叔叔正在他家做客,见状赶紧一把夺下李文清手里的刀,吼道:“你想去找死吗?人家李家有钱有势的,你这么个小细胳膊能拧过人家粗壮的大腿吗?你以为拿个刀就能报仇?你知道他李家有多少‘狗腿子’吗?现在你妈在三少爷家里当帮工,不如给三少爷家送点礼,请他帮忙说个情,也许就能把你老婆给要回来了。”
旧社会地主
在家里人的劝说下,李文清恢复了冷静,因为天色已晚,所以他决定第2天再去找李家三少爷求情。
李文清结婚时,周围的亲戚朋友曾送过一点儿“茶水钱”,加起来差不多有几百个铜板,第2天一大早,李文清就从床底下摸出那几百个铜板,去县里买了一些点心后,向李三少爷家走去。
当李文清走到李三少爷家时,李家三少爷正躺在床上面吞云吐雾地抽着大烟,当他看到李文清后,不待李文清开口,抄起烟枪对着李文清的脑袋狠狠地打了几下,骂道:“你这个土匪,怎么?想杀我二哥不成,又要来杀我了?来人,把这个穷鬼给我打过去!”
李家的杂役们赶紧冲了进来,将李文清轰出了房间,然后对着李文清就是一顿暴打,将李文清打得皮开肉绽后扔出了大门,为首的一人将一口唾沫吐到了他手里的点心上,说道:“周幺妹现在已经是我们二少爷的人了,你个穷鬼打哪来回哪去,快滚!”
欺压良善的地主少爷
满身伤痕的李文清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越想越气,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以后一定找李家报这夺妻之恨。
巧合的是,当时贺龙领导的红军队伍正好在松滋县一带活动,李文清早就听说红军是专门为穷人出头的部队,但是因为他有家小,所以一直没有动过参军的念头。
这一天的遭遇,让李文清坚定了参加红军的决心,因为不确定红军什么时候会来,所以他每天都坐在村口的路边等红军,过了不到半个月,李文清听说隔壁村庄有红军队伍经过,他连家都没回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李文清到了隔壁村后,果然发现一支拿着大刀长矛、长枪短炮的军队正在准备过河,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下河去,跟着部队到了对岸。当部队开始休整后,他被叫去和部队首长见了面,当首长问他为何要参加红军时,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两个字:“复仇”。
就这样李文清成了红三军的一名红军战士。
红军战士
在复仇意志的驱动下,李文清参加红军后,不管多么艰苦的训练他都咬着牙坚持,把自己对李学武等地主恶霸的愤恨转移到了敌人的身上,打起仗来总是勇往无前,没过一年就升任为了排长。
1931年,红三军再次转战至松滋、长阳一带,李文清和部队执行任务时正好路过自己家乡附近,想到李学武等人还在家乡过着欺男霸女的日子,李文清心中复仇的火焰立马被点燃,叫了几名战士就朝李学武家赶去,在当地有些人脉的李学武一早听到风声,赶紧仓皇逃窜,扑了个空的李文清二话不说命令战士把李学武家的房子一把火给烧了。
当李文清回到部队后,老老实实向部队说明了情况,然后他就被关了禁闭。
当连队指导员问他为什么私自带人回家报仇时,李文清回答道:“我犯纪律了,领导你怎么批评都对,但是我参加红军就是为了找那姓李的报仇,要不然我这辈子也没有这口气。”
指导员见李文清不服,耐心地对他说道:“在咱们部队里,哪个没被乡绅恶霸欺负过?李家的恶霸抢你的老婆,你去讲理,他还反过来把你打了一顿,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乡绅恶霸手里有权、有钱!我们为什么要闹革命,就是为了推翻这个吃人的政权,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报这个阶级仇。”
教导员的话让李文清豁然开朗,“阶级仇”三个字开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对李学武的仇恨逐渐转移到了对地主阶级的仇恨上,以后作战越发英勇。
危险长征路
1931年4月,李文清跟随贺龙参加攻打鄂西秭归县城时,右腿被敌军炸弹炸伤,四散的弹片有的嵌入了李文清的大腿胫骨内,有的洞穿了他的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
为了保命李文清拿出一个破碗扣在自己的腹部,之后他躺在路边等待战友的救援,结果一直等到当天傍晚他都没等到一个活人,就在李文清逐渐绝望时,红三军的军部正好打此地路过,贺龙第1个看到李文清,不过他以为李文清已经牺牲了,于是叫人将李文清抬下去掩埋。
直到李文清呻吟了一声才发现他还活着,贺龙见状,赶紧命人将李文清送到了巴东万仙洞一户农民家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这次经历让李文清对贺龙十分敬重,发誓一定要报答贺龙对自己的恩德,在之后的战斗中更加拼命,立下了更多战功,红二方面军开始长征后,李文清被任命为红二军团5师15团团长。
在红军开始过草地时,他和5师师长贺炳炎一起带着敢死队端着冲锋枪向敌人发起冲击,帮助主力部队杀出了一条血路,然而和敌人作战容易,过草地却困难。
当部队从甘孜出发时,每个人只领到了5斤青稞面,即便是最省吃俭用的战士,也只能靠这点青稞面维持半个多月的生计,然而部队走了20多天,还没能走出这处荒无人烟的草地,战士们饿得前胸贴后背,路都快走不动了。
当部队走到阿坝地区时,原想找当地老乡弄点粮食,结果当地的藏民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欺瞒,早就带着食物离开了。
红军过草地
就在李文清开始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间接到一营的报告:发现粮食了!
原来一营的一位战士在敌人扔下的帐篷里找到了一大袋青稞,战士将青稞交公后,有人表示这袋青稞应该分给全营,结果一营营长张树芝却表示全团都没吃的,应该把这袋青稞分给全团吃。
一大袋青稞虽然多,但是分给全团的战士,每个人也只分到了一小碗,李文清等战士就靠着这一小碗青稞坚持了整整5天,因为草地上的野草几乎被前面的兄弟部队吃光了,战士们只得挖剩下的草根充饥,有些战士不小心吃到了毒草,不幸送掉了生命。
有一天露营时,一位通信班的战士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将自己的皮带放在火上烤,然后一块一块切着吃。
战士将皮带吃完后发现自己有些饱了,于是赶紧向上面做了报告,李文清知道这一“伟大发现”后十分高兴,赶紧号召全团战士一起吃皮带,很快枪皮带、腰皮带、皮挎包等凡是跟皮沾边的物品,全都进了战士们的肚子,当皮带等物品吃完后,战士们距离走出草原的日子也不远了。
红军吃过的皮带
当作为断后部队的李文清部队即将走出草原时,原本1000多人的部队只剩下了400人左右,而且战士们又饥又饿,部队行进速度极为缓慢,眼见曙光就在前方,他们却突然听到了激烈的枪声。按照规定,李文清应该率领部队战斗,但是因为他的部队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缘故,因此没有去增援友军。
战事过后,贺龙迅速召集团以上干部开会,当着全体干部的面命令战士们将李文清给绑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李文清这才知道,原来在之前那场战斗中,红军总部的骑兵排遭到了敌军骑兵营的进攻,这支骑兵排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增援的缘故,已经全部壮烈牺牲了。
而这个排是刘伯承亲自训练的,贺龙对之宝贵得很,因此贺龙一气之下表示要把李文清给毙了,李文清没对自己做任何辩解,而是吼了一嗓子:“让老子在抗日战场上死!”
恰巧此时刘伯承就在不远处,他听到李文清的声音后、赶紧站出来表示枪下留人,李文清这才逃过一劫,不过他的团长职位被怒极的贺龙撤掉了,被派到前线背弹药。
刘伯承
当红军部队抵达哈达铺时,李文清和代替他担任团长的唐金龙等4人跑到当地藏民开的巴扎(集市)买了20只鸡,两个5斤重的锅盔,饱餐了一顿,结果当天半夜他们就因为吃的太多,肚子涨得像张大鼓一样,其中还有一人因此死亡。
贺龙与“李瞎子”
在1932年4月爆发的京山县瓦庙集战斗中,红三军和徐源泉的军队打了7天7夜,李文清的右眼在战斗中被敌军炮弹的弹片擦伤,因为作战紧急,李文清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就再次投入了战斗。
瓦庙集战斗结束后,部队还没来得及喘息就投入了反围剿作战中去,多年的南征北战,让李文清的眼伤越发严重,他的右眼视力逐渐模糊,偶尔还出现阵发性的剧烈头痛,但是李文清从来没有喊过累叫过苦,甚至还硬挺着跟随部队参加了长征。
部队抵达延安后生活条件有所改善,贺龙找到卫生部长贺彪,让他尽可能地将李文清安排至苏联治疗眼睛,结果李文清还没动身前往苏联,他所在的部队就接到了前往大青山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的命令,李文清二话不说就放弃了前往苏联治伤的机会,率领部队前往了绥远省开辟抗日根据地。
大青山抗日游击队
因为李文清右眼近乎失明的缘故,所以贺龙开始叫他“李瞎子”。
在1939年的齐会战斗中,南京大屠杀首恶吉田大队被八路军完全歼灭,时任120师715团团长的李文清在战斗后缴获了一支做工精良的手枪,他有心将这支手枪留在自己身边“自用”,结果负责清点战利品的团政委却坚持原则,坚决要求李文清将这支手枪上交,李文清无奈之下只好听从了政委的要求。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李文清意外得知,他的政委竟然私自将那支手枪送给了延安的一位女学生,李文清当即就发火说道:“老子想要的东西,他却收去讨好一个小女子,真不够意思。”
于是拿起手枪就跑去质问政委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开始他还半开玩笑地向政委问话,聊着聊着火气就上来了,拔出手枪就顶到了政委的脑门上,政委见状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而李文清则挥舞的手枪在后面追,很快这件事情就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当时部队正在进行整风运动,李文清这件事情立马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甚至有人开始批评贺龙部队“土匪习气重”。
贺龙知道此事后十分恼火,吼道:“这个李瞎子,又在搞啥子?”
当即命令战士把李文清给绑了,准备把他“就地正法”。还好此时很多人站了出来为李文清求情,贺龙也就“就坡下驴”对李文清宽大处理,将他降为了营长,这次死里逃生的人生经历对李文清影响很大,他的脾气得到了收敛,并接连得到提拔。
贺龙
1945年8月,时任晋绥边区二军分区司令员的李文清右眼完全失明,他也因此经常感觉头疼欲裂,实在看不下去的贺龙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去延安和平医院做了右眼球摘除手术,当李文清归队后,贺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好了,你可真就成了“李瞎子”了。”
回乡
解放战争爆发后,李文清被任命为西北野战军第三纵队参谋长,后调任第一野战军三军参谋长。
1947年8月,李文坚奉命率领第三纵队独立第二旅渡过黄河,奔赴陕甘宁边区作战,在延靑战役中,他率领部队率先攻克了靑涧城,顺利歼灭了国民党整编第16师师部、第24师旅部及其直属部队共计4100余人,俘虏了敌军中将旅长廖昂。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李文清被任命为川北军区副司令员兼川北剿匪总指挥,参与了解放大西南的战役。
1952年,李文清想到自己已经离开家乡22年了,决定回故乡松滋县看一看。
李文清副司令员即将回乡的消息在松滋县引起了轰动,松滋县县委对这位荣归故里的将军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李文清和县委的同志们见完面后向自己家赶去,当他推开自己家门后,发现家里跪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她的表妹、曾经的妻子周幺妹,另一人则是周幺妹的现任丈夫。
周幺妹和丈夫见李文清回来后磕头如捣蒜,说道:“我对不起你,当年抢我的那个恶霸听说你要回来就自杀了,你原谅我吧。”
李文清
原来,当初李学武的房子被李文清烧了之后,一直对李文清怀恨在心,但是因为对方参加了红军,他不好报复,就将周幺妹卖给了现在的丈夫为妻。
后来红军开始长征后,欣喜若狂的李学武二话不说,带领一帮恶奴把李文清家的房子给烧了,并将李文清的父母赶出李家河,让他们流落街头,曾经有人见过李文清父母在松滋县城讨饭,抗日战争爆发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李文清即将返回松滋县城的消息传开后,李学武惊惧交加,认为自己一定会遭到李文清的报复,于是就在李文清到达松滋县城两天前自杀了。
李文清晚年
李文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前妻和前妻丈夫,叹了口气将他们扶了起来,说道:“你们也是受到地主阶级欺压的人,现在全国都已经解放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之后李文清和周幺妹夫妇聊了聊,知道他们夫妇生活拮据后,还掏出了一些钱资助给了他们,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1955年的授衔仪式上,李文清被授予了开国少将军衔。
1999年7月13日,“独目”将军李文清因病医治无效在成都逝世,享年89岁。
纵观李文清将军的人生经历我们可以发现,加入红军可以说是改变了他一生的决定,在部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李文清舍弃了报私仇的狭隘想法,认识到了李学武等地主阶级压迫剥削的本质,最终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解放事业当中,而这种思想是国民党军队所不具备的,也是我党能赢得最终胜利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