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北下关,和一个脱口秀演员的野心

文摘   社会   2024-10-17 09:00   北京  

文图丨欧海
编辑丨雪梨王

重新出发的两档脱口秀节目同时进入了尾声。

对很多脱口秀演员来说,线上节目落下帷幕意味着,他们要就此和自己再三打磨的段子挥手告别。

作为参加过两季《脱口秀大会》的演员,第四季的“最强新人”,童漠男有过这样的体会。他的首个脱口秀专场《北下关》,只演过四场——上过节目的段子,无法再回到剧场,“还没怎么演呢,就把内容精简后放进了节目里,给我心疼坏了。”

于是在两档脱口秀节目相继上演的这个秋天,童漠男没有以演员的身份重新出现。从今年5月开始,他一直忙着巡演自己的第二个专场《寻找王医生》。

“我对自己的创作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非常有数,”童漠男说,他因此无法兼顾节目和专场,“一定是有取舍的。”在线上和线下之间,这一次他选择了后者。他最初设想,这应该是一个更轻松的选择:每天晚上开开心心地演出,演完吃个宵夜,回酒店歇着,准备下一场。

“但我现在觉得如履薄冰。”每场演出过后,他都感到难以满足观众的期待,只得不断地调整内容和表演,“跟上节目也差不多了。”

《脱口秀大会》第四季中,童漠男曾在主题赛中凭借“音乐节现场拜天地”的段子,打败了脱口秀“天花板”周奇墨。车轮战被淘汰后,他留下一句“明年再见”,遗憾离场。2022年,《脱口秀大会》第五季,童漠男杀入总决赛。

“其实没几个人记得我是第几名,大家只会说,童漠男在总决赛里。”他形容《脱口秀大会》总决赛是一个分水岭,“进了总决赛,你在观众心里就是Top Tier(顶尖的)。”

节目播完是11月。童漠男开始密集地参加公司安排的拼盘演出,那年年底,他以“文学策划”的身份参与到电影《年会不能停!》中,出演了一位“善于钻营、工于心计、溜须拍马”的公司职员。

之后一年多,脱口秀行业几次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那段时间,童漠男基本待在北京,没有正式演出。他就闷在家里写东西,生活一下子松弛起来:每天睡到中午12点,吃完饭再睡个午觉,醒来发发呆,白天就这么过去了。晚饭后出门散散步,回去刷刷手机,看看剧,写写段子。没有比赛,没有deadline,他把对自己的要求藏在心里,偶尔坐地铁去胡同里讲开放麦——那个剧场他去过无数次了,回回都得导航。

几个月前,我们在北京的一家咖啡馆见到了童漠男。那时他正在为新专场做最后的准备,频繁现身开放麦,在各种拼盘演出中测试新写的段子。他毫不掩饰自己在脱口秀这件事情上的野心,“行业里经常会讨论,脱口秀到底是表达重要还是好笑重要?我想说,那我就受点累,全给它占了得了。”熟悉的京腔,加上标志性的笑,童漠男常给人一种谦卑或是不太自信的印象,“但我对脱口秀是非常有企图心的。”

以下是童漠男的讲述:

新专场

《寻找王医生》是我的第二个脱口秀专场。之前我有一个专场叫《北下关》,还没怎么演呢,就把内容精简后放进了(《脱口秀大会》第五季)节目里,给我心疼坏了。

好多人问我,你怎么不重新演一遍《北下关》?其实那些段子都在节目里用得差不多了,有些没用的,也不能独立成一个章节。而且专场这件事呢,我很在乎它内容上有一点悬念。比如说,原来这个专场取名叫《北下关》,大家看到海报就会想,为什么要叫《北下关》?北下关是哪?你为什么要为它做一个专场?

但我相当于把这个“为什么”放到节目里了。它失去了那种神秘性,就像一个魔术师先告诉大家谜底了,所以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再演一遍。

上完《脱口秀大会》第五季,我就想,我得写一个新专场。当然在那之后,我也多了很多其他方面的工作机会,所以专场这件事就慢慢搁置到了2024年。

今年我没有想节目的事情,就想做个专场。

童漠男曾以“文学策划”的身份参与到电影《年会不能停!》中

在表达的野心上,《寻找王医生》要更大一些。《北下关》是跟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聊聊我的童年,我的求学经历,我之前做英语培训的工作,包括我跟我妈妈的关系。

新专场更像是和大家做一些逻辑上的游戏。可能有那么一件事,90%的人都认同A,只有10%的人认同B,我希望把B从黑的说成白的,但又让你觉得很合理。

这算是我的一个恶趣味吧。创作上,我喜欢“颠倒黑白”。在我脱口秀的审美里,顺着大伙的情绪去说,没有什么挑战性。比如说大家都讨厌自己的老板,我也跟着大家一起骂,大家当然会很高兴。但是我并不觉得这在创作上有什么难度,因为你在迎合大家的情绪。

有没有可能,只是一个可能性,当大家都在骂自己老板,我说其实老板也不容易。大家一听有点上头,怎么说这个?但你又能自圆其说,大家听了也非常开心,哎,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算是说对了。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它有一种把人的观念“咔”地一下给颠倒过来的爽快感。

最早是Louis C.K给了我启发。我觉得这哥们儿真的很厉害。他选了在美国极度禁忌的话题,一直在反复消解大家对这个话题的敌意,并且很巧妙地自圆其说了,最终让大家都很开心,都在那鼓掌。

当然我讲的话题没有Louis C.K那么过分。一些尖锐的东西,我会把它包裹得很舒服,不会让大家一听就火冒三丈,因为这影响到所有人的饭碗嘛。

节目
其实上完《脱口秀大会》第五季,我在节目上的欲求和野心就没那么大了。

第四季的时候我对第五季有极致的欲望,因为第四季我在半决赛之前就折了。第五季进到总决赛之后欲求就没了,因为我知道,再比,除了总冠军之外也没意义了,算了。

我对总冠军没有渴望。不是因为我淡泊名利,是因为它对我来说性价比很低。

第五季总决赛之前我就知道,我肯定拿不了冠军。因为我不是那种“在压力下能够迸发更好的自己”的人。我特别佩服鸟鸟、呼兰、志胜、广智、毛豆他们,他们有时候能展现出运动员那一面,压力大,内心的宇宙迸发了,越挫越勇。但我不是这种,我可能跟他们是反着的,他们在压力下很猛,我是在无压力下自我的鞭策其实很强。现在啥事没有,我反而会一直不停地思考,一直写。有事的时候可能觉得,睡会儿吧。

节目可能对我来说是个双刃剑。我为什么录完第五季以后没有立刻开启现在这个专场的创作?因为我一看文稿就崩溃。我们好多人都是这样,有点应激了,一看文稿,哎呦,难受。缓到过年之后,第二年二三月份,才稍微能面对Word文档。

我至今看着大海还有点难受。那年《脱口秀大会》是在青岛录的,老在海边。直到现在我都不想去青岛。吃那什么野馄饨,吃得我都不行了。

当时我们在黄岛区,是青岛较为独立、偏远的一个区。没什么外卖,连麦当劳都没有,只有肯德基,我吃了好长时间香辣鸡腿汉堡,吃得都有点恶心了。酒店里做菜也不好好做,老做海鲜。我不爱吃海鲜。最后给我逼得,我每天中午央求厨师长,说能不能我给您35块钱,您给我炒一盘西红柿鸡蛋?求求您了,我实在想吃口。

节目之前是每年都出一季,我们每年都卷入到这个比赛当中。

它是我们这个行业的高考。完事之后很多人恨不得缓一两个月,甚至得出国旅游,忘却这个事。他们需要好长时间调整状态,才能说“有时间那我再写写,毕竟明年还有呢”。

经常有朋友比完之后,说要退出这行业,想回老家、想出国留学。我们就得劝他,我说别,都得劝住。

我会建议线下的演员去节目上试试看。因为我觉得《脱口秀大会》是一个特别好的,怎么说,好不好也不一定吧,非常独一无二的经历。

那种血淋淋的,跟斗兽场一样的拼杀,又残酷又刺激。

虽然我每次1V1都输,但我觉得还挺好玩的。第四季的时候我跟呼兰PK过一次,惨败;第五季的时候跟豆豆PK,也输了。我这个人,一旦1V1,就非常容易输。心理素质差,一旦要跟人争个你死我活,我就有点怵。

线上线下

在线下,演员是很安全的,偶尔有一个人给差评,你“”就上头了。

但要是上节目,那绝了,那就不是一个人骂你,可能几千个人骂你,给你骂上热搜,可能专门开个帖子就为了骂你。

它是完全不同的体验,而且会让你的心智更强大一些。不由得你,你必须得看开,看不开也得接着比。

我们行业里,越是在节目上成功的演员,做专场的比例越是非常少;反而是没上过节目的线下演员,咔咔咔一个个专场在出。不是说大家懒惰,也不是说成名之后就忘本了,而是在节目上的产出量就等于线下演员做专场的产出量,甚至可能要更大。

《脱口秀大会》第五季有一个天花板赛制,你没上天花板就老在底下比。(讲的次数)最多的人讲了八九段,每段六七分钟,加起来它就是一个专场。而且这八九段是要成独立主题的,实际上的产出量可能比专场还多。

我不太喜欢为节目去现写东西。如果说质量在我这关过不去的话,我是非常煎熬的。我受不了在节目上划水,我会很难受,所以我在节目上呈现的一般都是专场里比较成熟的段子。

当时我其实特别希望能够不碰《北下关》的内容。节目录完,我再接着巡演。但当时比着比着昏了头了可能是,就把《北下关》全都给扔上去了。

那一场是第八期,刘震云老师当评委,我还巧了,很喜欢他。我想那别给一个特别差的东西。其实当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北下关》,还有一个是我觉得不是特别好的东西,质量介于你可以划水划过去,我觉得也能晋级,但绝对不会达到《北下关》的效果,可能连70%都达不到。

当时我就想,算了,就把《北下关》小学这个段子给用了。

通过这事我也体会到了,顾一头,就没有另一头。我也想过,那个赛段我要是不给《北下关》呢?那我可能就没有代表作,大家不一定会像现在这么喜欢我。

参加第四季之前,我在线下的比赛几乎没什么对手了,该拿的冠军全都拿完了一遍了。第四季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感触:线上和线下演出的区分点到底在哪里?怎么做出一些能够兼容线上和线下的内容?

第四季的时候,我有些内容其实在线下比赛是百试不爽的,能够拿冠军的,到了节目上就给我俩灯。我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五季的时候,我线下好使的段子,线上一定会好使。因为我知道了节目要的是什么,怎么在5到7分钟里给一个很有爆发力的表演。

其实诞总在《脱口秀工作手册》里阐述得很准确,节目要的是高考八百字作文。首先主题鲜明,别东一下西一下,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干吗。然后节奏要明快,笑点要非常足,一分钟之内就得三四下连续的暴击。还有就是你得输出一些价值观上的东西,就像八百字作文一样,最后得升华一下,你说这个要说什么呢?

第五季第一期,我讲的是菠萝(注:童漠男的侄子)玩起来就像永动机。要是按照之前的想法,可能我就会收在菠萝摧残我,我很痛苦。但那不是节目上的表达。

节目上的表达是他摧残你,你很痛苦。然后呢?你想说点儿什么?我当时在那后面加了一句,我说职场里的人但凡要有孩子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状态,在职场里简直百战百胜,体格也巨好,也不困,性格那么蛮横,想要什么张口就要,这不就是跟老板谈工作的那个想法吗?把这个一混合,其实你在谈带孩子,但又不只是在谈带孩子。你不停留在累本身,你再往上走一下,节目要的是这个。

第五季算是承受了最大的批评吧。那会儿录到后半程,正好前面播了,一播傻眼了,说呦怎么着,观众反应不太好。那我后边还两期内部梗呢,这不得骂成什么样。

比赛周期压缩,又必须得“交付”,就会出现内部梗。但是我觉得一个好事是,观众也不吃这一套了。之前好多演员愿意用,是因为观众吃。这东西大家都有责任。

我觉得下一个提升点就在于call back。观众现在看我们演出,说好多call back啊,真好。慢慢观众就知道了,call back是很没意思的一个东西,马上就跟谐音梗一样了,大家知道其实这是非常讨巧的做法。

现在大家说“call back真多”,是夸人的话,以后可能就是骂人的话。观众看多了就明白了,观众可聪明了。

专场年

今年是专场年,脱口秀圈里大大小小几百个专场在演。

这确实有海源老师的功劳。他在《脱口秀大会》第五季中过早被淘汰。之后可能也消沉了一小段,但是他写出了行业里一个标杆性的专场《坐在角落的人》。

我们去年都可羡慕海源老师了,就觉得这日子可真美啊,去各个城市,提前到一天,玩玩,专场演一个,吃个夜宵,第二天再玩玩,回来了,真棒。我当时看海源老师的状态,比他上节目的时候,可好不是一星半点,整个人容光焕发。每一次演完,感觉观众山呼海啸,那种认可可以获得内在的滋养,这个内在滋养又激励他去上开放麦去精进,然后又滋养,然后又美滋滋,一切就正循环。哎呀,我说这可真爽。

那时候其实不光是我,可能很多人都意识到一点:有时候线上和线下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排斥和排异,线下能够产出的是一个和线上体验完全不同的产品。

这一点观众也慢慢感觉到了。原来我们都演拼盘,《脱口秀大会》第三季、第四季之后,其实还没有什么专场的概念。海源老师这个专场之后,观众也开始不是特别买账拼盘。他觉得与其花钱看几个演员的拼盘,不如花多一些钱,直接看一个专场。

观众的选择、市场的变化,都在影响演员的选择。

其实我一直特别喜欢靠手艺吃饭。就像一个饭店里的大厨一样,我就做这菜做得最好,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你就做好你自己,演你的就完了,不用说还要有一些什么人际上、职场上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年对专场产生了很大渴望,我就是希望这一切能够正向地去走。当然也是因为之前上节目得着了,第五季其实弄得不错,要没弄着,可能今年又琢磨了,到底怎么不行?肯定会想。

这有点像文学界的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写长篇很厉害的,未必能写好那一万字的爽文。我觉得未来慢慢有可能会变成两个赛道,有的人极具个人特色且内容爆发力强,就去冲击节目;有些人在一个小时的时空里,反而更有施展空间。因为5分钟的段子谈不上什么结构。体量足够大,才能有结构出现,才会有更丰富的叙事手法和表达的可能性。

我觉得创作的体量决定了它所能达到的上限和高度。可能和文学很像,一万字可能不会极度厉害,到了几十万字或者至少十几万字之后,才能出现那些真正名垂青史的伟大作品。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更擅长哪个,我只是更在意专场。

变化

豆豆的播客有一期请了广智,就聊这一年的变化。广智说,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去年是他最开心的一年,因为没有节目的消耗,突然放假了。

过去一年到现在,我挺放松的。中午睡到12点多,起来吃饭,吃完以后,又有点困了,再睡一觉,睡到下午4点多,起来发会儿呆,歇一会儿,吃晚饭。一般来讲,吃完晚饭碳水容易上头,又会觉得困,我会去床上再小眯一会。大概眯半个多小时,到晚上10点。一想今天没有出门,我可能会想出去溜达一圈,散散步,消化一下。回来11点多,看看微博,了解一下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看看剧。1点多,开始创作,写到凌晨3点,睡觉。

录节目主要是心理上的焦虑,因为它有严格的时间点。专场好就好在没人催我,我就自己写,反而写得挺快的。公司本来预计,9月份我能把专场写出来就挺好,没想到我4月份就写得差不多了。

Deadline不会让我写得更快,只会让我写得更慢,这是我跟很多人相反的地方。我不喜欢有人逼我,不逼我反而写得快,越逼越麻爪。我心理素质差,压力会让我感到非常不适。类似于大逃杀那种环境下会让我很不舒服。就像一对一PK,你上来他就得下去。工作时间长了,同事就熟悉我是什么样的秉性,我之前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信,以为我逃避工作。

我暂时没有遇到所谓的创作瓶颈。我原本以为写完《北下关》会有。当时纵观我的人生,只有初中、高中的经历没有写过了。这让我很惶恐,我说,不会把人生经历全都写完之后,我就没有可写的了吧?嘿,没想到,找到了新的创作路径。我不再依赖于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儿,我可以凭空架起来论述一个东西,这是我在技巧上一个非常大的进步。当然观众不必在乎这些,只是业内人士看的话会感觉到漠男进步了。

我从做脱口秀以来,就长期在北京。我们的大本营是上海,但我一直特别享受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待着的状态。没事讲讲开放麦,对我来说是心情上的一个消解。

像我现在不参加比赛,来开放麦,谁讲得好,我就是100%叹服,说漂亮,真棒,真有意思,今天晚上听这个好玩。大家也没什么功利心。

我挺喜欢当一个手艺人,踏踏实实,本本分分,让大家开心。观众看完以后还感谢我,说漠男看你专场我可开心了。有好多观众给我写信,说要考研,压力大,咬牙看场演出,看了以后心情好多了。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人如果不认真对待自己的专业,专业都糊弄,这个人我觉得就挺危险。我可以接受自己有些做得不好,不认路,你像我来东四多少回?待会儿去剧场,我还得导航呢,根本不认路。我能感受到要去的地方就在方圆50米范围内,但是我一定要导一下航,我很容易彻底走反了。但是你要说脱口秀,我肯定希望做到最好。

2018年我刚进这个行业的时候,其实很开心。那时候《脱口秀大会》才第一季,没火。

那会儿我给脱口秀这事的定位就是一乐子。那是我枯燥教书生活中的一个调味剂。老面对一堆小孩,挺烦的,我也不能骂他们,讲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老是这些题,特别烦。突然有人说漠男有一酒吧开着,能跟大家说点你想说的话,大家挺喜欢你的。那我就是教书再累我也要来,在这儿释放十几分钟,我也开心。

专场首演,我上台之前巨紧张。那种恐惧,是让你感觉到生命力,因为你日常的生活是千篇一律的,很少有一个东西能让你紧张。

人到了二三十岁,除了体检的时候紧张一下,没什么事能让你紧张了。要是不上《脱口秀大会》,我根本不知道我人生中有什么事可以紧张的,就教书呗。但是我做了这行以后,每年多多少少总会有点让你紧张的事。

我觉得这种紧张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东西。哪怕你被淘汰了,哪怕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也是很宝贵的。我觉得成年人想享受一下那种感觉是很难的,很奢侈的。哪有那么多惊心动魄,哪怕它再残酷,回想起来我觉得也是一个很难得很刺激的经历,挺爽的。

(图片均由采访对象提供

运营 / 杜晶昭   校对 / 李宝芳  美术设计 / uncle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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