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文化:时刻收获
Shammi Nanda <shammi_nanda@yahoo.com>
慢慢来,心啊,一切按时而至
园丁浇灌百壶水,唯有时节到,果实方能成熟
卡比尔
我在朋友卡维塔家遇见了阿普瓦。当我向她展示我在津巴布韦有机农场的照片时,我们开始谈论起了农业。阿普瓦想知道在斋浦尔哪里可以买到有机食品。我告诉她,Gou Seva Sangh 提供一些有机食品,但如果你想要更多的话,还有一个答案,就是自己去种。“我试过,但从没成功过”她说。于是我提出帮她建一个屋顶菜园。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另一个朋友阿努帕玛吉,第二天她也来到了阿普瓦家帮忙准备菜园。在这之前我有收集一些旧的公共汽车电池盒,但还没有找到它们的用途。这次当我去她家的时候,也带上了它们。我和阿努帕玛吉一起到了阿普瓦家,三个人一起做了午饭。我们一边做无油食物,一边谈论关于“正念厨房”(conscious kitchen)的想法。最近,我参观了一些有机农场,阅读了一些有关农业的书籍。这让我意识到,在有机农业,或者说“好的农业”(good farming)中,最重要的是培育良好的土壤。一种理想的土壤是森林里的土壤,那里的树木生长时不需要使用任何人工肥料和杀虫剂。它们结出大量果实,而且一般也不会受到疾病的大规模侵袭。我们的想法是制造一种含有大量腐殖质的肥沃土壤,它可以像海绵一样保持水分,同时为植物提供养分。我们去了 subzi mandi(蔬菜市场)收集绿色垃圾,我还在街上搜寻树下的干树叶。所有这些有机物都会形成良好的土壤。街道清洁工已经把树叶堆成了小山,等着垃圾车来收,所以我们的工作已经被完成了一半。阿普瓦给了我一些钱来购买菜园的材料,但由于我能捡到很多“废物”,所以没花多少钱。我想说,建造有机菜园是一种“不花钱”的耕作方式。我们只需要买一些种子,而且,如果定期耕作的话,这也是一次性的支出,因为种子可以在植物生长期结束时从植物中保存下来。有机农业几乎不需要花钱,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政府或企业如此不愿谈论它的原因。来帮助阿普瓦打理花园的拉朱,也对整个事情感到兴奋。他在附近的市政公园当园丁,他们曾经在那里制作过蚯蚓堆肥,因此他目睹过垃圾是如何可以用来做肥料的。他的兴奋程度让我确信,我离开后他会照顾好花园。阿普瓦说,我们可以在她的屋顶和地面上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我曾在孟买见过 R.T.Doshi的屋顶花园,那里的椰子树长在鼓桶里。这就是我的灵感来源。我想象着她的屋顶上种满了大大小小的盆栽,想象着有一天, 阿普瓦走过这片“田野”,就像在农场里一样。我给她看了网上一些有机农场的照片,她对自己屋顶菜园更加兴奋了。阿普瓦已经练习内观冥想(Vipassana meditation)一段时间了,对佛陀的教导有了一定的理解。她经常与我分享她对禅修的看法和佛陀生平的有趣故事。我当时正处于人生的某个阶段,需要听她讲故事。这对我来说是一份很棒的礼物。前段时间,我在斋浦尔的父亲家,当时我正在做一个菜园。我父亲不太欣赏它,所以我不得不把它处理掉。但现在,我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来尝试做一个菜园。在威廉-麦克多诺(William McDonough)和迈克尔-布劳恩加特(Michael Braungart)合著的《从摇篮到摇篮》一书中,他们说“房子应该像一棵树,城市应该像一片森林。”我一直梦想着可持续的城市住宅。我很高兴有机会尝试建造一座这样的房子。第二天,当我们要离开时,阿努帕玛吉感到有些不安,因为她觉得我们是在阿普瓦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工作的。我告诉她,这是阿普瓦的选择。阿普瓦事先就告诉过我,她现在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她觉得自己不擅长园艺,所以这次她想远离种植过程,像是某种迷信。这让阿努帕玛吉稍微放松了一些。实际上,阿努帕玛吉的想法更多的是担心我们建好菜园后可能会没人照顾。但拉朱对这个过程中表现出的兴奋让我确信,菜园一定会得到照顾。我觉得阿普瓦其实也很感兴趣,我相信她会找到让这个花园茁壮成长的方法。我很高兴自己做了一个有机菜园作为礼物,有一天,它将为我们带来新鲜健康的蔬菜。我还想,很多时候,人们送了我们很多礼物,我们都没有回报,所以,不求回报地把东西送给别人,不是很好吗?但和往常一样,在这件事上,我也得到了很多……有了一个可以进行有机农业实验的地方,而这些实验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我们做了免耕床,用纸板覆盖,用旧矿泉水瓶作为滴灌系统来浇灌植物。不抱期望地工作是《薄伽梵歌》中的业瑜伽(karmayoga),在这种瑜伽中,nishkama karma(无私的行为)是在不抱任何期望或对结果不执着的情况下完成的。这种行为的乐趣本身就是成果。维诺巴·巴维吉在《薄伽梵歌谈话》一书中说,对于一个真正的业瑜伽农民来说,耕作本身就是果实(sadhaya)。农场的农产品是创造实践业瑜伽机会的手段(sadhan)。从阿普瓦那里,我有机会以更好的方式了解内观的理念,我也被吸引去参加了一个课程。当时我自己的家庭正经历一段艰难时期,我和她分享了我的故事。她对此的看法非常治愈,让我以不同的方式看待问题。除此之外,斋浦尔还为我提供了一个家。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家庭的一员。我们一起做健康的饭菜,我吃到了我习惯吃的那种食物——有时如果没有自己的烹饪场所,我是不可能吃到这种食物的。阿普瓦总是兴致勃勃地做饭,她用罂粟籽酱做了 Shukto,这是一种孟加拉混合蔬菜。她还做了苦瓜芝麻籽汁。我都学到了这些,以及更多令人惊叹的食谱。我分享了津巴布韦蒸南瓜粥的食谱,配以花生酱。阿普瓦建议我们加入一些小豆蔻(cardamoms),于是这道菜就变成了 Shrikhand(酸奶布丁)。在我们合作做饭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纯素版的 Shrikhand。有一天,阿普瓦建议我们移走部分草坪,然后在那里种上蔬菜。我刚刚读到有关“食物而非草坪”( Food Not Lawns) 组织的文章,所以,感觉我所有的愿望都在慢慢实现。还有一天,我和阿普瓦谈到了在墙上作画的想法,并说我们可以邀请一些朋友加入我们。她兴奋得开始拍手。我邀请了“普拉瓦”的朋友(一个致力于社会正义的团体,以娱乐和庆祝为基本原则)。Vivek、Neha 和 Meenakshi 也来自那里。我的年轻朋友 Chia 和 Abhi 以及我的艺术家朋友 Shiv 也来了。我们用姜黄和煤尘等东西制成有机颜料,将它们与树胶混合,然后在露台的墙壁上作画。当他们中的一些人正在绘画时,Meenakshi 和我一起去收垃圾。他们也对花园感到很兴奋,Meenakshi 谈到了布置她母亲花园的经历。在进一步讨论之后,我们开始计划与 “普拉瓦”的年轻人一起举办一个厨房园艺研讨会。在五月和六月,我们计划与一队志愿者一起走遍整个城市,帮助我们的朋友们建立厨房菜园。那天,我还和 Abhi(8 岁)和 Chia(6 岁)一起做了午餐。和他们一起做饭十分开心。整个午餐几乎都是他们做的,我们一起吃得很开心。这次经历加深了我们的友谊。我们进行了愉快的交谈。Chia 对烹饪感到很兴奋,她勇敢地切洋葱,眼泪夺眶而出,还洗了所有的餐具。在家里,她们通常不参与烹饪。在我所接触过的部落社会中,我看到孩子们和大人一起工作。这就是他们学习耕作或建造房屋的方式。在那里,学习和生活并不分离。也许如果我们以这种方式看待城市孩子,他们就能更好地照顾自己和他人。我也很高兴在一起做饭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Chia 以前总是叫我“Shammi 叔叔”,但听到 Abhi 只叫我“Shammi”,并且一起做饭、画画和园艺后,她就不再叫我“叔叔”了。我们成为了朋友。我从未想过,一场关于有机农业的谈话会如此自发地为我打开一个新世界。一份小小的礼物给了我很多回报。在“礼物文化”中,就像在农业中一样,礼物以许多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自意想不到的地方和人。在这种情况下,最美丽的礼物是与阿普瓦建立了友谊。我们一起干农活,收集垃圾,捡牛粪,铺床(编注:指做垄畦),播种,一起做饭,做沙拉,谈论内观。我意识到,建立良好的关系就像建设良好的土壤,它这需要时间和关怀,而“收获”一直都在。就像在农业中一样,人们总是能从脚下的土壤和辛勤的汗水中感受到收获。果实不仅仅是农产品,而且一直在收获。
翻译:天真(子雯)
校对:Xinlin昕霖,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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