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潘民中专著《三国史征》线上阅读第8期《刘备三顾诸葛亮时间小考》

文摘   2024-12-12 16:38   河南  



导读:诸葛亮是寓居躬耕于平顶山的历史名人,明清时仍有“诸葛遗墟”胜景。潘民中先生关于诸葛亮的研究十分用心,撰写了几篇文章从不同方面进行论述,成为其三国史研究中的重要内容。除了已经推荐的《平顶山诸葛遗迹之研究》一文外,我们将连续推出其他几篇相关文章,以飨读者。本期推荐《刘备三顾茅庐时间小考》。三顾茅庐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但具体实践并不知晓,而史无确载,且有异议。潘民中先生以其缜密的思维,严谨的考证,得出了刘备三顾茅庐时间在建安六、七年,实可信矣。读者读此文,不仅查之纤毫,亦可了解刘备屯新野、遭曹兵追击时,曾经激战于叶之史实。时夏侯惇、于禁屯兵于叶,刘备胜其,北侵于叶。(王宝郑)


刘备三顾诸葛亮时间小考


潘民中


刘备三顾诸葛亮,诸葛亮与之畅论天下形势,提出与曹操、孙权鼎足而立的战略构想。这一三国历史上的重要事件发生于何时?陈寿《三国志·蜀书》之《先主传》、《诸葛亮传》均未作明确记载。北宋司马光著《资治通鉴》将之系于建安十二年(207),根据是裴松之对《诸葛亮传》载建兴五年(227)《出师表》所作的按语。《出师表》有言:“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一年矣。”裴松之按:“刘备以建安十三年(208)败,遣亮使吴,亮以建兴五年抗表北伐,自倾覆至此整二十年。然则备始与亮遇,在败军之前一年时也。”裴氏的推算表面上看天衣无缝,其实不然。

首先从《出师表》的句法结构看。“尔来二十有一年矣”明显是就“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而言的,非指“三顾臣于草庐”的时间。中华书局标点本《三国志》、《诸葛亮集》以及各种录有《出师表》的选本,无不在“遂许先帝以驱驰”与“后值倾覆”间用句号断开,分为两个复句。“尔来二十有一年矣”与“后值倾覆”同在后一个复句之中,就是明证。其次从《出师表》的文意看。因为《出师表》的主旨是告诫刘禅应以国事为重,所以诸葛亮在自陈以兴复汉室为己任时所追叙与刘备的交往,自然是重在与刘备相识后的“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的往事。至于叙及“先帝三顾臣于草庐之中”,是为“受任”、“奉命”作铺垫。“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只能是从“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算起的。再次,陈寿著《三国志》时不会不注意到作为原始材料《出师表》中的“尔来二十有一年矣”。若真如裴松之推算的那样简单,恐怕陈寿早依之在作为《蜀书》纲领的《先主传》中明书刘备三顾诸葛亮这起重要事件的年份了。陈氏慎重处理,隐而不言,说明陈氏也认为“二十有一年”只是“受任”、“奉命”的时间,而非“三顾”的时间。那么,怎样来看待《出师表》中从“受任”、“奉命”算起“尔来二十有一年矣”与事实上只有二十年的不相符呢?我们说,诸葛亮回忆叙述二十年前的事,在时间上多说一年并不奇怪。直到今天,人们在回忆自己早年的往事时,多一年少一年也是常有的事。史书中错一年半载的事更是屡见不鲜,如《蜀书·诸葛亮传》所附陈寿《上诸葛亮集表》中有“亮时年二十七,乃建奇策,身使孙权,求援吴会”之言,而事实上这一年诸葛亮已二十八岁了。

裴松之所推算的刘备三顾诸葛亮于建安十二年(207)既然不足信,那么刘备三顾诸葛亮究竟发生于何年呢?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三国志》的有关记载中找线索。《蜀书·诸葛亮传》载:“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具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这段材料告诉我们刘备是在屯驻新野期间三顾诸葛亮的。那么,让我们考察一下刘备到荆州依刘表的全过程及其屯驻地的变迁情况。建安五年(200)袁绍与曹操对垒官渡,派刘备至汝南骚扰曹操的后方。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操于建安六年(201)九月南征刘备。刘备遣糜竺、孙乾与刘表联络投靠事宜,“表自郭迎,以上宾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刘备入驻新野后,“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建安七年(202)曹操令夏侯惇、于禁驻兵叶(今河南叶县旧县),摆出欲进攻刘表的架势。刘表趁机命刘备率部北上屯驻博望(今河南方城博望镇)以拒夏侯惇、于禁。久之“刘备北侵至叶”,设伏兵,诱夏侯惇、于禁深入,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巩固了荆州北部边防,赢得刘表的信任。刘表命刘备从博望撤回,屯驻与自己所住襄阳仅一水之隔的樊城。且有“表病,上备领荆州刺史”,“表病笃,托国于备,顾谓曰:‘我儿不才,而诸将并零落。我死之后,即便摄荆州’”的记载。直到建安十三年(208)曹操南征刘表,刘表卒,其子刘琮背着刘备遣使请降,刘备“屯樊,不知曹公卒至,至宛乃闻之,遂将其众去。”从建安六年(201)到建安十三年(208)刘备依刘表的八年间,只有建安六年末、建安七年初是屯驻在新野的。也正是在此时,“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应该说,此时的刘备在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后延揽人才的欲望特别强烈,曾访士于司马德操。司马德操给他介绍了“此间有伏龙、凤雏”。徐庶归刘备也在此时,在徐庶进一步推荐下,刘备三顾了诸葛亮。很难想象,刘备这样一位十分爱才又急需求才的政治家,会如裴松之所推算的,迟至在荆州呆了六年之后的建安十二年(207),才去接触司马德操、庞德公、诸葛亮、崔州平、徐庶这样一个杰出的人才集团。

我们说刘备三顾诸葛亮在建安六、七年间,还有一个佐证。《蜀书·诸葛亮传》注引《魏略》载:“曹公方定河北,亮知荆州次当受敌,而刘表性缓,不晓军事。亮乃北行见备。备与亮非旧,又以其年少,以诸生意待之。”《九州春秋》也作如是记载。这条材料告诉我们:诸葛亮与刘备初次相见的时间在“曹公方定河北”之年。“方”在古代汉语中作副词用时意为“正在”或“将要”。官渡之战,曹操大败袁绍后,稍事休息,便于建安七年(202)秋九月发动了平定河北冀州的战役。《魏书·武帝纪》载:建安七年春正月,曹操复“进军官渡。绍自军破后,发病呕血,夏五月死。小子尚代。谭自号车骑将军,屯黎阳。秋九月公(曹操)征之,连战,谭、尚数败退。”《魏略》所称“曹公方定河北”,无疑当指此役而言。这就是说备、亮初次相见在建安六年九月至建安七年九月之间。此时诸葛亮二十二岁,刘备“以其年少,以诸生意待之”是自然的。《魏略》为曹魏京兆尹鱼豢撰。高似孙《史略》称:“魏氏别史五家,盖可与陈寿《志》参考而互见,亦一时记载之隽也。而鱼豢《魏略》特为有笔力。”鱼豢作为当时人记当时事,说曹操“方定河北”时亮、备初次相见,不会是无根浮词,应该说是有其事实依据的。《九州春秋》系司马彪所撰,记汉末事。《史通·六家篇》云:“汉室失御,英雄角力,司马彪录其行事为《九州春秋》,州为一卷,合为九卷。”司马彪是西晋著名史学家,亲历汉末、魏晋世事,治史态度严谨。《九州春秋》也言亮、备初见于曹操“方定河北”之年,一定不虚。虽然裴松之以先入之见和思维定势对《魏略》、《九州春秋》所载诸葛亮主动前往求见刘备持怀疑态度,但我们不能囿于裴氏成说而决然摈弃《魏略》、《九州春秋》关于亮、备初会时间的记述。

刘备于建安六年、建安七年间屯驻新野时三顾诸葛亮后,二人“情好日密”。但当时刘备的处境是寄人篱下,尚未取得独立发展的基本条件,且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与刘表关系颇好,诸葛亮是随其叔父投靠刘表的,诸葛亮的岳母与刘表的后妻蔡夫人又是亲姐妹,关系错综,所以诸葛亮并未立即出山到刘备幕下供职,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到了建安十三年(208)曹操征荆州,刘表死,刘琮降曹,“先主在樊闻之,率其众南行,亮与徐庶并从。”当阳大败,于是就有了诸葛亮“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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