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漂泊了十几年,走过十来个省,吃过百十种各地特色。从清淡到麻辣,从山珍到海鲜,从粉条到面条,从小吃到席面,从餐前先喝汤到饭后才上汤。嘴巴里充满了各种酸甜苦辣咸,灵魂中总感觉缺少了点能让人安心的味。
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一个故事:天上有一个精灵即将投胎到人间,他感到很焦虑很彷徨,然后去找佛祖.佛祖说:放心去吧,人间会有一位天使照顾你,呵护你的,精灵听了很高兴就回去了,但是走到一半,他突然折回来问佛祖,"佛祖,我忘了问这位天使叫什么名字"佛祖回答说:哦,这位天使的名字很容易记的,她叫"妈妈"。
也许、大概、肯定缺少的那个味就是妈妈的味道,家乡的味道。
老家在丘陵地带的我是幸福的。阳春三月, 各式各样的野菜挤破头的往外冒尖。荠菜,马齿苋,香椿……感觉都数不过来了。然而我最喜欢的是一种叫“蕨子苔”的野菜。打蕨子苔是要早起的,挎着竹篮带着水,几个乡邻结伴就往山里走。到半山腰上,乡邻们分散开来,躬身弯腰低头,时不时的抬头四望,再大声喊一句:你在哪呢。
中午回到家,新采的蕨子苔上还是毛茸茸的。来不及擦洗身体,就要抓紧烧水焯蕨子苔,不然就老了,口感就差了,哪怕做熟了也嚼不烂。切上五花肉,架上柴火,炖煮时再去洗个澡,出来就是满屋香味浓郁,满口生津。装上一碗米,淋上汤汁,蕨子苔劲骨,五花肉软烂。满足!
吃不完的蕨子苔,还可以制成蕨菜干,冬闲菜稀时拿出来,用温水泡发,配上腊肉或咸猪蹄什么的,用压力锅一炖,咸香味美。如果能用砂锅熬炖,那滋味更佳。
红薯藤也是一道时令菜。地垄里的红薯藤长的太旺会影响红薯的产量,所以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地里割回来一大堆。以前的红薯藤割回来都是作为青饲料喂牲口的。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家吃的是红薯藤时,相当惊愕,我家现在过的这么差劲,竟然吃青料,这不是连牲口都不如了?然思想是跟不上现实的,味蕾决定了一切。嘴里红薯藤细嚼起来,脆嫩爽口有回甘,忍不住的又夹了几筷子。脑子里又冒出:还是牲口会吃,以前真是暴殄天物。现在去菜市场,看到红薯藤都会买一把,去叶去皮去老根,嫩茎摘成段,用二合油爆炒,撒上丝丝盐,厨艺再差也成一盘好菜。确实,简单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春节前后,巢城最有名气的菜,非芹芽莫属。我没见过怎么栽培芹芽,所以对芹芽怎么生长一无所知。只知道,收获芹芽有个专用词——扒芹芽。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地里头顶风刨土,只为那洁白如玉的芹芽能卖个好价钱,换来一个好生活。一个扒字,辛苦就跃然纸上。媳妇那头的三爷在柘皋种过几年芹芽,每年春节期间聚餐,总是带几捆过来。配上肉丝,叫芹芽炒肉。配上茶干,叫芹芽小炒。配上青红椒,叫炒芹芽。无一例外,都十分清爽,香脆,带着丝丝甜味。
记不清是结婚后第几年,那年冬天,我回家,中午见到柘皋三爷,我说我特别喜欢吃芹芽,柘皋三爷当晚就带着一大捆芹芽,送到小村,说让我们走时带着。柘皋三爷穿着连体皮裤,胶鞋上还沾着泥,伸过来递菜的手黑黢黢的,皴破了皮的地方隐隐的见到血丝。
芹芽不容易保存,要用报纸或者保鲜膜包起来,洒点点水在根部。否则就会烂根过烂叶子,再传染到其他芹芽。好在我爱吃芹芽,从没让芹芽存过三天。
在外工作这些年,每次感觉心里不宁静时,就给自己找个借口,驾车几百里,去吃一口家乡的味道。春天的花,夏天的叶,秋天的果,冬天的茎。信手摘来,再挑挑拣拣,或过油,或凉拌,或炖或炒,滋味再现。抹抹嘴,拍拍肚皮,一脸满足再出发。
我们今天能够踏足远方,丈量世界,没有丝毫彷徨,其实都是源于家乡的味道给我们留下的坚实烙印和后盾,苦也好,甜也罢,勇往直前的时候,心中不会怕,待到花开富贵时,再来尝尝家乡味。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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Ψ 一阵微微的巢湖风……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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