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就像我此刻难以平静的心情。妈妈坐在病床前，用她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摩挲着父亲消瘦的手背。一张发黄的欠条在我手中被握得起了褶皱。
“小玉，别跟你舅舅提这事了。”妈妈的声音有些疲惫，“他现在也不容易。”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十万块，整整十万块啊！
01
那是三年前妈妈东拼西凑，连着几个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
舅舅说要做生意，找到妈妈借钱。
妈妈二话没说就把积蓄全给了他，连张像样的借条都没要，只有一张随手写的收条。
“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在我们家成了一个讽刺。
父亲躺在病床上，呼吸机的声音规律地响着。肺癌晚期，医生说需要立即手术，但我们的医保卡里只剩下可怜的几千块。
02
“舅舅，爸爸真的很危急，您能不能......”电话那头，舅舅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那不是借的钱，是你妈心甘情愿给我的！你妈当时说了，我是她亲弟弟，有钱大家一起花。”
我的手在发抖：“可是当时明明......”
“再说了，我现在也困难，刚给儿子付了首付。”舅舅的语气强硬起来，“你们也别总是揪着这事不放了。”
挂断电话，我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走廊里回荡着各种仪器的滴答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原来血缘关系在金钱面前，竟如此脆弱。
03
“闺女，别难过。”妈妈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看着妈妈布满皱纹却依然温柔的脸，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一直不愿意跟舅舅撕破脸。那不仅是为了维系亲情，更是在守护着她心中最后一点温暖的期待。
“知道吗？你外婆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舅舅。”妈妈望着窗外的雨幕，眼里泛着潮气，“她走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说，要我照顾好弟弟。”
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有些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04
那天晚上，我刷到一条热门微博：“最应该远离的亲戚是什么样的？”评论区清一色都是“借钱不还的”。我苦笑着划过去，生活远比网络上的段子更讽刺。
后来我们东借西凑，总算凑够了手术费。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但那张发黄的欠条，却永远地改变了我对亲情的理解。
有些伤口，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愈合，它们只是结痂，在某个阴雨天隐隐作痛。就像妈妈每次看到舅舅一家发的朋友圈时，脸上挂着的那抹勉强的微笑。
现在舅舅依然过得很好，儿子买了新房，他还在朋友圈晒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而我们家，每个月还在还着为父亲治病借的债。
有人说，金钱是最好的试金石。但我宁愿，从未经历过这场试炼。
“原来亲情这东西，”我在日记本上写道，“经不起一张欠条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