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食物与健康的关系已成为热门话题。无论是间歇性禁食来重启免疫系统，还是通过植物性饮食来促进“好”菌的生长，或者以蘑菇茶取代早晨咖啡来加强抗癌防御，各种宣称食物与免疫的关系层出不穷。然而，这些广泛传播的言论背后，往往缺乏坚实的科学依据。究其原因，部分在于对人类饮食和免疫影响的研究复杂而艰巨，并且动物和细胞研究结果的直接应用在人类健康方面并不总是清晰明了，甚至有时被夸大以迎合商业利益。
然而，近年来，营养免疫学领域的发展帮助填补了这一空白。科学家们正通过创新方法，细致探讨食物如何通过分子机制影响免疫系统，从而提升健康或治疗疾病。正如汉堡-埃彭多夫大学医学中心的免疫学家弗朗切斯科·西拉库萨所说，“过去五六年中，个性化营养学的兴起令人振奋”，这为通过单一或组合的食物成分调节免疫系统提供了新的治疗可能性。
纤维与脂肪：从传统到现代的关联
自古以来，医者便意识到饮食与健康之间的密切联系。希波克拉底等人早已探讨了食物对健康的作用，而1912年波兰生物化学家卡西米尔·冯克提出的“维生素”概念，更加揭示了某些营养素对免疫的关键作用。近年来，随着“组学”技术的发展，科学家能够分析不同饮食成分如何通过基因和蛋白质等生物分子的改变来影响免疫系统。
在肥胖等现代健康问题的研究中，许多实验室试图通过调控免疫系统来寻求解决方案。例如，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免疫学家史蒂文·范·戴肯研究发现，一种通常在过敏和寄生虫感染中触发的免疫反应——2型免疫，可以通过纤维素的摄入调节代谢。纤维素广泛存在于蘑菇、甲壳类动物和食用昆虫中，这种物质可以激活2型免疫，并进一步触发分解纤维素的酶。通过对小鼠进行高纤维素饮食实验，研究团队发现抑制纤维素分解酶的小鼠，体重增加较少，体脂含量较低，且胰岛素敏感性更好。
在曼谷出售的这些可食用昆虫含有高含量的甲壳素纤维，可以用来帮助治疗肥胖。图片来源：Enzo Tomasiello/SOPA Images/LightRocket/Getty
过度与节制：禁食与免疫的互动
尽管过量饮食和肥胖对健康有害，科学家也在探索禁食对免疫系统的正向影响。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禁食可以通过免疫系统降低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的风险。例如，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神经科学家詹成团队通过研究发现，禁食会激活一群位于脑干的神经元，从而引导T细胞从血液、脾脏等外围器官返回骨髓这一“中央储备库”。这种现象在多发性硬化等自身免疫疾病的动物模型中得到了验证，展示了禁食通过调节免疫系统显著改善病理症状的潜力。
然而，禁食也存在潜在风险。例如，免疫学家菲利普·斯维尔斯基的研究发现，禁食24小时后，小鼠体内的单核细胞数量大幅减少，而当禁食结束后，这些细胞会迅速大量涌入血液中，导致单核细胞增多症，这种现象通常与感染和自身免疫疾病相关。因此，禁食虽然可能带来某些益处，但过度禁食则可能适得其反。
人类试验：饮食控制与临床前景
虽然许多研究仍处于早期阶段，但科学家们正在进行越来越多的试验，以探索不同饮食对免疫系统的影响。贝塞斯达国家糖尿病、消化与肾脏疾病研究所的整合生理学家凯文·霍尔和免疫学家亚斯敏·贝尔凯德在一项研究中，将20名成年人分别随机分配到生酮饮食和低脂素食饮食组，发现两种饮食在短短两周内分别增强了适应性免疫和先天性免疫反应。
尽管饮食与免疫系统的具体机制尚需更多研究来揭示，但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对个性化饮食干预治疗的前景充满信心。贝尔凯德认为，未来十年内，我们或许能够获得基于严谨科学的个性化饮食建议，用于各种临床应用中，这种“高度知情的营养学”将带来巨大的临床潜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