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些什么。关于我的一生,我的愤怒,还有疯狂奔向欢娱的这肉体,我什么也没有说,关于这个黑暗之中,被藏起来的词。我就是耻辱,最大的沉默。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不表达。本质上什么也没有说。一切就在那里,尚无名称,未经损毁。” ——玛格丽特·杜拉斯
杜拉斯是作家的代名词,她视写作为命运,视书为护身符。这是她活着或者说抵抗死亡——被孤独围绕的“致命的危险”的理由。
——蕾蒂西娅·塞纳克《杜拉斯画传》
▲ 玛格丽特有一张被酒精摧残的脸(1962年)
一边是玛格丽特·杜拉斯真实的生活,另一边则是她所讲述的生活……在岁月的流程中,她一直想要通过写作重建自己的生活,想要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一部传记。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1955年,玛格丽特坐在圣伯努瓦街的露天咖啡馆
杜拉斯讨厌别人挖掘她的生活,她恨,根本在于恨除她之外的人写她。她对自己生命流程中的某些片段遮遮掩掩并非出于偶然。不准进入。杜拉斯花了那么大的耐心来构建自己这样一个人物,我想,我可能永远也等不来她同意的那一天。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这本书的目的就在于将不同版本的杜拉斯汇聚在一起,彼此观照,我不敢说能够揭示一个如此喜欢躲避的人的真相。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01.
“一切都源自童年,我之后看到的都毫无用处。”
如果从一个人的童年出发去考虑问题,那么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无限同情。也许我只是这样来看待别人的,因为在我的童年里,有一种让我觉得骄傲的动荡。
——杜拉斯未发表的手稿,现代出版档案馆档案
▲ 很久以前,越南北部就开始种植稻米(1931)
故乡、雨季、热带的酷暑,尤其是流入大海的河流,都将灌溉她的文学。……人生的电影放映的就是这些最初的画面。“一切都源自童年。我之后看到的都毫无用处。司汤达说得对,无休无止的童年。”
——蕾蒂西娅·塞纳克《杜拉斯画传》
▲ 玛格丽特和她的女友,沙沥(Sadec)太平绅士的女儿(1930)
这才是养育她的土地,是她写作的摇篮,她不断地培养这份异样的感觉,从中汲取素材,直至死去。她甚至在外表上也长成为东方少女,暗色的皮肤,后来又成了个高颧骨的妇人,长长的眼睛,别人也许都会把她当成越南女人。印度支那的土地浸润了玛格丽特的外表,而越南的语言更是以某种方式萦绕着她。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玛格丽特四岁。两个哥哥皮埃尔和保尔,后来书中的人物,簇拥在她两旁。他们坐在柬埔寨一座宫殿的栏杆上。
对于她而言,家庭仍然是她唯一的避难所,然而同时,在这样的家里她根本无法生活下去。……童年的创伤不能够成为小说产生的理由,这不断重复,为接连不断的噩梦所变形的创伤,它只能残酷地照亮一个由循环交替的人物和萦绕不去的痛苦所组成的想象世界。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玛格丽特和玛丽·多纳迪厄,“我的母亲,我的爱”。
02.
“世间任何一种爱都无法替代爱情。”
中国情人的故事是真的吗?玛格丽特做得非常艺术,在她一生当中,她弄乱了所有的线索,就是让我们相信她自己的谎言,甚至她自己到最后都成了这谎言的一部分,并且非常虔诚地相信自己的这个故事!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度假中的玛格丽特和她的情人之一——日后的作家让·拉格罗莱(约1935年)
▲ 玛格丽特和迪奥尼斯·马斯科洛于1942年结识,他当时是迦利玛出版社的审稿人。
但是他不无骄傲地展示的东西只是一本过了期的法文杂志,旧旧的,疲倦的,封面上翻印了一张他叔叔的身份照片。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情人真的存在过,他叫黄水梨(Huynh Thuy Lè),蓝色玻璃瓷砖栏杆的房子正对着河水。
——蕾蒂西娅·塞纳克《杜拉斯画传》
▲ 玛格丽特·杜拉斯和她的恋人之一,作家热拉尔·雅尔罗。
罗伯特·昂泰尔姆,丈夫,相遇:1936年,离婚:1947年。
迪奥尼斯·马斯科洛,儿子的父亲,相遇:1942年,分手:1956年。
热拉尔·雅尔罗,情人,相遇:一个圣诞夜,分手:1964年。
扬·勒梅(Yann Lémée),还活着的人,相遇:1975年,分手:1996年(杜拉斯去世的时候)。
——蕾蒂西娅·赛克纳《杜拉斯画传》
▲ 扬· 安德烈亚和玛格丽特· 杜拉斯(1980)
03.
“和坠入深渊的那股力量相抗争。”
我十六岁。很久以后我才醒悟到自己有过十六岁。
那是奥斯威辛。
这期间我经历了战争、生孩子、爱情,一切都冲淡了。只留下了犹太人。而我对此无法言说。
——《给达西中心的信》,《外面的世界Ⅱ》
▲ 占领初期,玛格丽特是个观望主义者,后来她参加了抵抗运动,而且一生都为犹太人所经历的这场浩劫痛苦不已。
▲ 铅笔裙和双色无带浅口皮鞋:20世纪40年代初期,玛格丽特就是时尚的标杆。
玛格丽特在1986 年曾经和密特朗一道追忆过这个“我们都还年轻的时代”,就是发表在《另类日报》第一期上的对谈。烦忧,恐惧,害怕,激动,额上的汗珠,检查身份证时的心跳,被德国岗哨拦下来时的自控力。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抵抗精神已经令她厌烦了。不可能再回到、再跳入从前那种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去。难以承受的溃败。在这个虚弱疲惫颤抖哆嗦的国度里,先锋们,还有梦想建立新世界的乌托邦分子没有等来他们的机会。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玛格丽特·杜拉斯于1944年入党,1950年脱党。
▲ 玛格丽特·杜拉斯在书桌前创作(1955)
介入政治,就是懂得如何承认这份原始性,这种拒绝的力量,自然而然,不经一点思考和限定地把它表达出来。个人的力量正在于它可以被忽视。首先拒绝为了什么而存在,接着,给这个世界重新定义。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玛格丽特·杜拉斯,圣伯努瓦街,专注的样子(1966)
04.
“只有在通过想象追回的时间里,生命才充满气息。”
她并非她自身的档案保管员,她是个毕生为遭到劫掠的童年而哭泣的人,是个捍卫自己不同风格的写作的理论家。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玛格丽特·杜拉斯在诺弗勒堡家中的书房(1969)
她用文字构筑起自身的神话,一点点垒起抵挡时间侵蚀的堤坝。
——黄荭《玛格丽特·杜拉斯:写作的暗房》
▲ 玛格丽特·杜拉斯和大哥皮埃尔。
我作为作家的存在向我讲述我的生活,而我是读者。我历史的存在在变形,在驱逐,分类,中断。我这份存在理性地将我这个整体的碎片聚在一起,这样“事件就可以通过我承受下去,我也可以忍受这事件,它可以找到我的内在碎片”。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轮船和杜拉斯的想象联系在一起:海运公司的邮轮连接着印度支那和法国本土,轮船在西贡的河上穿梭。此图是湄公河上的蒸汽船“哥伦拔号”。
我们一直在写,在我们身上似乎有一个住所,一片阴影,在那里,一切都在进行,全部的经历都聚集、堆积起来。它是写作的原材料、一切作品的宝藏。这种“遗忘”,是没有写出来的作品,是作品本身。
——杜拉斯《卡车》
▲ 《黄色的,太阳》(1971)拍摄期间的玛格丽特· 杜拉斯与萨米· 弗雷(Sami Frey)。
我们有过好几次谈话。她那时已经深为记忆障碍所折磨了。她有时清楚,有时糊涂。有些日子她能想起很多事,她的童年,在拉丁区读大学的青年时代,还有对她自己还喜欢着的几本书的深刻分析——因为那时她已经开始诋毁自己的作品了。有些日子则非常悲伤,她的自得、自恋,她重新燃起的某些仇恨屡次中断了我们的谈话。
——劳拉·阿德莱尔《杜拉斯传》
▲ 玛格丽特·杜拉斯在黑岩旅馆(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