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鸟记
大黑山岛
守水塘
脚步穿过一片不知名的杂草,有小鹀从脚下飞起。再向前时,有第二只,第三四只又突兀地飞起。虽然他们一只只飞去,但我的心情在这些匆匆飞过的残影中稍感欣慰。
我近乎贪婪地珍惜他们的出现,停下了寻觅的脚步,仔细观察后将自己隐藏在一棵小树下,树紧挨着一片芦苇丛,我等待着他们飞起或落下时,将这棵树作为缓冲的停留处。
这样的判断是有效的,几个小时的等待中,他们一共有4次在小树作短暂停留,也让我充分观察到了他们的灵动。他们有13厘米左右,比树麻雀略小,他们有着棕红色的脸颊,棕黑色的冠纹,以及皮黄色的眉纹。如同村里最普通的邻家小孩,穿着朴素的服饰,带着棕黑相间的瓜皮帽,一转身便难以辨认。
小鹀是鹀类中最不起眼的一种,普通到没有更多的词汇来描述其特征。他们是浩浩荡荡候鸟迁徙队伍中极普通的一员,他们三五成群地穿梭于蒿草或芦苇丛,点缀着所过之处的生机。马敬能新编版《手册》对其习性这样描述,“隐于茂密植被、灌丛和芦苇地”。一个“隐”字,突出了这种他们的习性特点。他们总是巧妙地将自己融入大地或植物,将自己变的如此神秘。
稻垣荣洋的《弱者的逆袭》这样描述不起眼的物种:“一个物种能够生存、繁衍,不是因为它更强大,而是因为它更机智、更有适应性。”稻垣荣洋是日本静冈大学教授。他发现,在生命进化史上,灭绝的物种数不胜数,然而最终生存下来的物种看似都是弱者。也许,小鹀正是遵循着这样的进化法则,将自己变的如此普通。
38亿年前,地球上诞生了生命。寒武纪物种开始大爆发,形式多样的物种为了活着开始大展身手,利用一切手段将自己变强或变弱,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活着,为了延续本物种的延续。为了活着,他们可以进化出坚硬的外壳、进化出拟态形色、进化出化学武器等;为了活着,他们又进化出锋利的刺、尖锐的喙或爪、强大的咬合力等。在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中,生物迅速进化,逐渐形成一个生态系统。
生态系统中有若干个生态位,一个生态位只能容纳一个物种,如果生态位重叠,那么重叠的部分一定会产生激烈的竞争,最终只能留下一个物种。回顾生命进化史我们不难发现,推动生命进化车轮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惨遭驱逐和被压迫的弱者,他们往往能在穷途末路中开创新的时代。
在地球的历史上,曾经历了5次物种大灭绝。每次灭绝都造成了70%到96%的物种消失。即便如此,总是有物种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这些奇迹的创造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如小鹀一样不起眼,将体型弱小、食物广泛、食量很小作为自己的武器,在强者如林的恶劣环境中求得一处生存空间,延续着物种的多样化。
恐龙灭绝给了哺乳动物迅速增长的机会,最终代替恐龙成为地球上的统治者。他们通过进化适应了各种各样的环境,在面对生态位的选择或占有时,他们学会了示弱,不再执着于一个生态位的残酷竞争,而是开始发掘新的生态位,实现生态位转化。当他们分散到不同的生态位时,各自都能够确保拥有自己专属的栖息地,这样就形成了多种生物和谐共存的自然界。
小鹀再一次跳上枝头,欢愉地歌唱着天空的湛蓝、河流的欢腾、风儿的摇摆;他们歌唱着花朵为虫儿产蜜,虫儿为花朵授粉;果实被鸟儿吞食,鸟儿为植物播种。他们将自己的平凡化作生存的技能,载歌载舞地活出自己的精彩。
我的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