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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农意识，仍然是中国社会的底色

文摘 2024-12-18 19:51 西班牙

标题恐怕要让很多人不高兴：中国已经是现代科技应用最发达的国家之一，相比欧美那些“老古董”，中国社会到处都是自动化、智能化的设施，很多留学生回国都感叹中国太现代化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说中国依然是什么小农思维，岂不是太偏颇了？

另外，我以前也遇到过有人不理解小农意识这个词，还以为我是在贬低农民，因此这里也多解释一句：小农意识并不是指农民才有的意识，也不是跟农民这个身份捆绑的，它广泛存在于各种阶层。

事实上，就我亲眼所见，很多身家数亿的精英富豪，或者拥有博士学位的知识分子，甚至科技前沿的创业者、投资者，都是小农意识浓厚的人。

要搞清楚小农意识对中国社会的影响，首先，需要分开看待“器物”和“意识”这两个概念。

中国大部分人始终没有理解一件事情——能真正促成社会进步的，是意识而不是器物。

可以打个比方，有一些科幻电影，里面的人虽然开着星际飞船在宇宙中来去无阻，但依然保持着宫廷体制、穿着古代长袍、用冷兵器搏斗，这就是一种“有器物而无意识”的表现。这种“科幻片”，随便看看、图一乐呵也就得了，千万不能当真。

所以，尽管很多人手机扫码付款、在家叫外卖、出门叫车、高铁地铁飞机，就以为自己“现代化”了，但这些器物并不会让你的意识更加现代化。

那么为什么说中国社会还停留在小农意识阶段呢？我们得先了解一下，什么是小农思维。

关于小农思维的定义很多，钱穆、费孝通等学者也都有过广泛研究，我综合各家所言，给出如下几个特征加以概括：

01

自私冷漠、一盘散沙

中国社会依然停留在只有“私德”而无“公德”的阶段。

这里的“公德”并非指我们平常所说的不乱扔垃圾、不随地吐痰这些具体行为，而是指人们内心道德建立的标准。

在“私德”社会，道德只跟个人有关，尽管在传统文化当中，有很多关于道德建立的指导，比如孔子的“仁”，还有武侠剧中常见的“义”，或者“善”、“忍”之类，但这些都只是一种完全取决于个人意愿的道德，遵守不遵守，只取决于这个人自己想不想。

但是在“公德”社会，人们的意识中存在一种抽象的力量，那就是“公共”。这个公共，在古代社会是神的监督，后来逐渐演变为一种抽象的、绝对性的存在。到了近现代，这个“公共”又跟公民意识相结合，成为一种无形的团体意识。

简单翻译下也就是说：团体与我有关、我应当参与团体、团体利益就是我的利益。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中国人在海外极度的不团结，而且还喜欢互相猜疑、内斗、互害，让海外中国人合作做事，是极难的。

相比之下，印度人就要团结很多，在海外的印度人都会自动抱团，维护印度裔的利益，而华裔始终都是一盘散沙。同样儒家文化，韩国人的公共意识也比中国人强很多，在当年的洛杉矶骚乱中，韩国人自觉抱团、抵抗暴力，从此“一战成名”。

所以说，看似中国人是集体主义，但本质上是个人主义；很多其他国家的人看似是个人主义，但其实是集体主义。

中国古代流传至今的谚语都是关于小农意识的自私性：自扫门前雪、莫管闲事……因为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小农最大的目标，至于其他的都不用管。

02

只关注眼前利益，短视

小农还很短视，这是因为在小农生产方式之下，看天吃饭、固守土地，都是深埋于基因里的意识，看长远一则没用、二则不靠谱。

这种小农意识，在很多企业经营者身上、投资者身上都高度体现。别以为他们有钱或者当了企业家，就没有小农意识。

中国的股市为什么总是缺乏“耐心资本”；中国的企业家为什么总是“见好就收”；投资者为什么不看长远，只希望投资的创业公司立刻就能赚钱？

一些地方政府为什么总喜欢做短视的投资导致财政浪费；一些政策到了基层为什么总是被“用歪”？

这些固然有市场机制不完善、法治和制度不完善的因素，但在文化上，也是小农意识在作祟。他们只要看到一点利益，就想立刻占了，生怕利益没了或者被别人抢走——这就是典型的“爱占便宜”的小农意识。

就像中国开餐厅的人经常遇到一个问题：房东看你生意好，第二年立刻把房租涨到离谱的程度，看你继续开还是不开。他们为了这些眼前利益，不惜“竭泽而渔”。

03

奴性、崇拜权力、知足常乐

小农的特征是，自古以来就缺乏对权力的参与感，所以他们和权力之间形成一种二元关系：只要你权力没有侵扰我到活不下去的程度，我就可以继续“知足常乐”。

小农意识非常畏惧权力，看到一点点权力的影子就心生恐惧，开始降低自己的姿态，恨不得立刻跪下。

我以前开餐厅的时候，加入的食药所管理群，餐厅老板们都把食药所的办事员叫“领导”，我就觉得很可笑——他们怎么就成了你的领导？

而那些新来的年轻公务员，本来都满腔热血想要做事，时间久了，就被这些餐厅老板们捧成了趾高气昂的官老爷，也变得傲慢起来。

这种现象也普遍存在于现代中国社会的各行各业，饭局上很多人动不动把别人叫“领导”，人家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先跪下了。

中国社会的“奴性循环”，就是这么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合谋者。

小农意识的骨子里又是极度崇拜权力的，一旦权力给他们点好处——哪怕这个好处本来就是他们应得的，他们就要立刻跪地叩谢、感恩戴德。

而一旦他们自己能沾染到权力，那就更不得了，“拿着鸡毛当令剑”就是这么来的，这时候他们不好好宣泄一下“人上人”的感觉，就好像白活了一样。

综合以上，就是一种奴性。

为什么“青天大老爷”思想普遍存在于现代中国人的身上？就与这种奴性思维、权力崇拜有关。

04

规则意识淡漠，毫无契约精神

小农意识还有个重大的特征，就是缺乏规则意识。这是因为，古代社会的小农除了遵守一些基本的人伦底线之外，没有参与公共事务的机会和意识，这就导致“规则”二字完全不存在于中国人的字典。

都说奸商，但其实重商主义的社会，反而会逐渐产生规则意识和契约精神。因为商人需要稳定的规则和契约，才能稳定地赚钱，商人也需要信用才能保证交易的安全性。

但古代中国的商业也扭曲了，攀附权力往往成为商业的第一任务，信用和契约退步到二三位。尽管如此，现代中国规则意识较强的地方，仍然是那些重商主义色彩更浓厚的地方。越是在传统、保守的内地，人们的规则意识越是淡漠。

除了不遵守规则，小农意识还有个特征是以破坏规则为乐，这就更恶劣了。

很多海外华人，看到人家的制度中有一些信任人的方面，就视为是“老外傻”，可以占点便宜，于是使劲钻空子、破坏规则。

不光是占老外便宜，中国人便宜一样占。最近西班牙有个新开的中餐厅搞一个活动，转发餐厅宣传页面，点赞数达到一定数量就奖励一笔奖金。

结果，西班牙很多中国人发动国内的亲朋好友点赞，很多人都达到了点赞数，纷纷来要奖金。老板则傻眼了——他实在没算到有这么多破坏规则占便宜的人。

之前疫情时期，巴塞罗那政府发布消费券，本意是帮助在巴塞罗那生活的困难人群。然而，很多本就有钱的中国人发动全西班牙各地的亲戚，用他们的身份号去抢巴塞罗那的消费券。在消费券可以使用的那些超市，都排起了中国人的长队——因为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大把消费券。

这就是小农意识：无论他们身在何方、多么有钱，这种“爱占便宜怕吃亏”的本色不变。

自私冷漠、短视功利、崇拜权力、破坏规则，这些小农意识不仅是很多中国人身上的深深烙印，也造成了当下中国社会的很多宏观问题。这个文化之根没有革新，就谈不上真正的现代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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