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谈谈问题,少谈点主义

文摘   2024-12-22 18:03   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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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这话,是胡适先生的名言。当年的问题与主义之争,其实也一直都没有过时。
首先要看看,主义和问题,究竟各自意味着什么?

主义这个词最大的特征在于其范畴的模糊性。我举个例子,希特勒当年建立的党派,后来叫纳粹党,但人家的真名、全名却是“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

可能有人要说:什么?希特勒也敢自称社会主义?没错儿,而且人家还认为自己才是正统的社会主义。

当时,德国的共产主义运动也如火如荼,他们来自苏俄的共产国际,所以被称为“布尔什维克”。在“共产主义恐惧”之下,希特勒从组党之初,就定下了“反布尔什维克”与“反犹”两大基调。

恰好当时的奥地利和德意志,对于“布”和“犹”都处于普遍的恐惧之中,希特勒才能获得越来越多的民众支持。

但吊诡之处在于,布尔什维克是为工人阶级代言的,而希特勒的国家社会主义党,也宣称是为了保护工人阶级的利益,但究竟它们谁才能真正代表工人阶级呢?

希特勒是不好,但布尔什维克上台以后,第一件事也是搞“大清洗”,这是民主的社会主义吗?

所以我们可以从中了解一点,就是“主义”这个东西,就像一面旗帜,谁都能扯过来作为自己的遮羞布。

希特勒宣称自己是社会主义的正统,这在当时就是德国的主流认知,大部分人都是相信的。

事实上,仅仅从德国内部的经济发展来说,希特勒也确实有那么点“社会主义”的样子——德国人的平均收入、社会福利都大幅增长,很快就从一战留下的困苦当中爬了出来。

虽然德国对外不好,但对内确实是很好的,变有钱的德国人也因此大受鼓舞,更加支持希特勒。在登上权力巅峰的竞选中,希特勒得到了高达98%的支持率。

但希特勒所理解的社会主义,还有很多的弊病。

一方面他对内铲除异己、钳制舆论。在一部反映纳粹时期的电影中我看到,当时在德国一个偏远小镇,“禁画令”还是得到了执行,小镇上的画家从此不能再自由画画了,画了就是政治犯,要进集中营。

一切针对纳粹党的批评,都是被严格禁止的,异见者也都要被判有罪和进集中营。

当时的集中营里关押的不仅是犹太人,其实还有大量的政治犯。

另一方面,希特勒要求大力发展科技,主要目的是为了军工业。他要求在高科技和生产力方面,以最快的时间实现世界领先。集中的权力也让希特勒得以进行大规模的基建,让德国GDP猛增。

但这些不受约束的国家指导经济行为也带来一个问题——德国的政府债务急剧上升、经济结构迅速扭曲。

到了入侵波兰的前夕,一方面是希特勒个人的领土扩张野心需要得到满足,另一个内在原因就是,高企的政府债务让德国必须通过战争来化解债务。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因为在希特勒建立的话语体系中,“国家社会主义”成了政府权力、个人权力无限扩张的借口,破坏了客观经济规律,这与社会主义的宣言背道而驰。

也正是“国家社会主义”,让希特勒带着德国走上了一条疯狂的道路:急剧扩充产能——通过战争化债。

这就是“主义”被滥用后产生的问题。正如我开头所说,主义这个词究竟是指什么,其实很少有人说得清,因为其解释权往往落到了当权者手中。
除此之外,“主义”的另一个问题在于它可以被肆意滥用,成为打压异己的工具。它本质上是破坏法治的,因为主义的绝对正确性,超出了法律的约束。

因此,一旦有人扯起“主义”的大旗,就必定有人瑟瑟发抖——因为当你不同意那个主义,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绕过法律直接审判你了。

就像纳粹之前的德国,其实法治状况是很好的。但纳粹掌权以后,主义超过了法律,法治就开始被践踏了。

相反,“问题”则要具体得多。

因为一个问题对应的就是一件特定的事情,它的内涵很难被肆意扩张和滥用。比如说:产权问题。我们可以只谈论某个产权该如何归属,它只是一个具体的法律问题。

但产权问题跟主义结合起来之后,就变得复杂了——你是要走什么主义的路线?

有时候,这种主义的争论会严重干扰具体问题的解决,因为要优先考虑主义,就没法真正考虑问题自身的规律了。

但是违背了规律,就会受到惩罚。

苏联的集体农庄失败就是这个原因。因为要搞共同主义,就忽略了一个基本的问题——人性是自私自利的。所以大家都磨洋工,都等着别人干活,最后导致生产力骤降,大家一起饿肚子。

所以说到底,主义的模糊性注定了它很难指导好具体的问题,只有具体谈问题自身,才能找到精确的解决之道。

难道是希特勒他们不懂这个道理吗?其实他们懂。只不过,主义这面大旗扯起来实在是太好用了,在旗帜背后怎么搞都可以——就像纳粹统治集团就极其腐败,领导层个个富可敌国。

而谈问题就很麻烦了,就像英国议会那些天天吵来吵去的人,就是在谈具体的问题,看着都累。

所以对权力者来说,谈问题实在太麻烦,还不如舒舒服服谈谈主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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