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各自的修行,汇成一条河 | 《悉达多》21天共创回顾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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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22:34
云南
我们于7月份,在大理肢体剧场工作坊的共创成果——《悉达多》,入选大凉山戏剧节。来自全国各地的伙伴,在克服各自的困难后,将在12月7日,再聚大凉山,再一次排练、演出肢体剧场《悉达多》。《悉达多》的诞生,充满了波折和故事,它的历程本身,就是一场修行。那是一个迷茫的时期——我企图在这盲目的人生中,找到某种信仰,某个支点。一位笃信佛法的朋友介绍我去庐山禅修。在半山的一个寺院中,学习止息心念的方法。然,我愚钝,总是体会不深,还带着一种所谓的“理性”,对佛法进行远处的审视。当时看了不少佛书,有时似乎有所启发,有时又有诸多疑问。我觉得那个事故太神奇,神奇到它只可能是一个”故事”。
试问,如果一个人从小生活优渥,无忧无虑,从未见过人类苦痛、生死。那只是生活在无菌环境的婴儿。那这样一个人,如果只是见过一次人的生老病死,就断然出家,而不是去面对真实的生活,又算不算是一种高端的逃避?而且即便那个叫悉达多的王子,他真的是通过在菩提树下静坐、证悟,到达彼岸,那只是说他是一个有着殊胜天赋的人。而我们多数人,都是在俗世红尘中得失、挣扎。那么凡夫俗子如我,就是坐成一堆白骨,也难得证悟吧。所以当看到赫尔曼.黑塞所写的《悉达多》,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只有经历过生活的挣扎、欲望、幻灭,他的证悟才对普罗大众,有参考的意义。今年年初,我在海南日月湾的706空间,又偶然读到《悉达多》。它给我的启发是:不管是苦修、爱欲、财富还是家庭。重要的是,去行动,并品尝、然后承担这行动的后果。一个人无法思考出人生的终极道理,也无法通过听别人言说,得到自我的证悟——即使对方是大成就者。我们需要的,是真正去做、去体会、去承担。而生活之流,自然会把你带到该去的地方。我心里第一次萌发了这个想法:要是把《悉达多》改编成戏剧,去探问普通人的修行证悟之路,该有多好?再后来,四月份的时候,我路过杭州,访老友——就是那位曾经介绍我上庐山禅修的朋友。我跟她浅浅聊着,这两年的生活。并告诉了她我的一些戏剧实践,和对《悉达多》的兴趣。就在我漫不经心说着的时候,我抬头撇了她一眼。慕然发现,她已泪眼婆娑。她这些年的生活,和佛法的因缘越来越深。她觉得如果我可以把佛陀的故事,变成戏剧这样一种形式,让人去了解、思考,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而且我在佛祖那么多的故事中,唯独对黑塞的《悉达多》情有独衷,必然是有所因缘。她鼓励我,即使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去创作这个戏剧。那么好好学习、尝试,过个10年,我也许就是很棒的戏剧导演,有能力将《悉达多》改编成戏剧。十年,太久了。《悉达多》告诉我,想要的事情,就要马上去做。我想,如果我一个人创作不出来,我不如找一群人来试。我相信读过黑塞《悉达多》的人不少,对其有所感触的必然也不少。而且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所学创作方法也不同,如果每个人都去思考、创作这个主题。那么即使我们无法完全呈现《悉达多》的全貌,也可以得到很多启发和有价值的碎片。
我将这个想法与一直合作肢体剧场工作坊的大雄(袁盛雄)商量。而大雄本身,也很想做一个尝试,那就是首次开办21天长度的工作坊。因为按照之前我们做工作坊的经验,即使长达14天的工作坊,依然时间紧迫。在最后的呈现中,往往看到一些有潜力的创作雏形。然因为没有经过成熟的排练,演员往往投入了过度的个人情感,无法将其“理性”的作为创作,展现给观众。
而要达到更成熟、完整的表达,需要的只能是时间,反反复复的排练。对于大雄的这个想法,我开始表示深深的担忧。因为在这个效率至上的时代,大家能抽出两周来大理学习、创作,还要承担交通吃住的费用,已经非常不容易。如果把时间拉长到三周,我真的不确定有多少人会报名。出于保险起见,照顾不同参与者的时间、需求,我们将这次《悉达多》为主题的工作坊,分为三个阶段:第一周是肢体训练,第二周是创作方法学习,第三周才进入真正的戏剧共创和排练。出人意料,我们这次工作坊的招募异常顺利。并且招募到了很多本身有戏剧经验、有天赋和能力的伙伴。进入创作阶段后,在我们看过大家带来的文本、素材之后,我和大雄又遇上了另外一个难题——
那就是大家所创作的东西,有些是与《悉达多》的人物、情节相关,而有些更偏向于个人议题。我们如何将这些融合在一起?在经过反复的讨论后,我和大雄将这部作品定义为源自《悉达多》,但并非完整呈现《悉达多》故事的一部肢体剧场作品。我们认为悉达多的故事,其实就是每个普通人在生活中修行,找到自己道路的故事。它也是一个人在寻找自己的路上,如何面对关系——家庭、朋友、爱人、导师,如何面对自己的困惑、踌躇、悲伤、不知所措。我们通过当代剧场的方式,去挖掘每一个人心中的“悉达多”,并将其注入在剧场表演中。而这样的“悉达多”,才能代表每一个平凡的生命。我个人将其定义为《悉达多》的1.0版本,它是一个非凡的开始,但绝不是结束.最终我们所共创的《悉达多》,在大理床单厂进行了首次公演。这是第一次,有100多个观众来付费观赏我们的演出。演出是不完美的,场地是不完美的,组织是不完美的。但最后,还是有很多热情观众留下来与我们交流,对我们的演出予以了肯定,也让他们自己展开思考。在演出之后,我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它不仅仅在于我参与了创作,更在于,我将一个遥远飘渺的想法,坚决的实践了出来。正如悉达多那样,你想要,就伸出手,去拿。即使你的双手会弄脏,会颤抖,会伤痕累累,甚至只能抓到空气。在所有观众和伙伴离开后,我自己站在空空的舞台上,又谢了一次幕。之前的谢幕,是作为演员;而这次的谢幕,是作为一个组织者。It’s something I feel proud of.整个的过程无比的疲累、艰难,但是我们最终的收获也是巨大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我们多少有点飘飘然起来,野心也开始增长。另一位朋友开始帮我们询问全国的剧场,开始寻找巡演的机会。要知道,一般小众戏剧作品的演出,别说经济收益,即便是支付交通、住宿、道具的费用,都比较勉强的。何况我们的演员都在全国各地,单单交通支出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首先,我们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几乎问遍所有能联系上的剧场,使出洪荒之力,争取到了杭州、上海、台州的演出机会。(在这点上,特别感谢大牙的付出)我们又将其中一些演出片段进行拆解,将时常变短,投了乌镇戏剧节。如果中了,乌镇戏剧节可以报销我们去杭州乌镇的交通费用。接下来我们在杭州、上海、台州的演出,就有可能将成本平掉。首先乌镇戏剧节并没有入选。其次,自笑果事件后,审查机制变得更为僵化。作品录像在杭州因为“衣着暴露”原因没有过审——而我们也没有条件再组织重新排练,并录像二审。这让人非常沮丧。它让我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做“欢欢喜喜一场空”。佛法根本的教导,在于世上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成,缘起缘灭,都不要执着。那边提供的演出条件是非常有限的——完全不一样的室外场地。而且不报销任何费用,完全要靠剧目卖票来平衡支出。即便如此,参与《悉达多》创作的大多数成员,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决定去大凉山演出。一个人只要在认真生活着,行动着,他就是走在修行的路上。我们希望你作为观众,来大凉山戏剧节,观看我们的演出。另外也征集1-2名影像记录者。在大理《悉达多》的共创过程,感恩几位朋友帮助我们拍摄记录了共创全过程。但作为一场记录,《悉达多》缺少一个结果。如果你恰好有计划去大凉山戏剧节的计划,或许可以帮我们记录下来。你将可以与一群天真有趣,有想法又有行动的创作者,进行近距离的交流。感谢为我们拍摄演出视频、照片的摄影师春晨,泓一,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