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本文是我的表叔回忆父亲韩宝琛的纪念文章,原载于红色教育网站『烽火HOME』平台。文章以深情的笔触,把我们带到那烽火硝烟的战斗岁月,令人心潮澎湃。
韩宝琛,是我的姑老爷,姑奶奶曹涵(原名曹和溶),是我父亲的堂姑。一九四七年,女学生的姑奶奶追求进步参加革命,与“老八路”的姑老爷相识相爱,促成了一生姻缘。意气风发的姑老爷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叹息。
今天是中国烈士纪念日,值国庆节之际,谨转发此文,向这位共和国战士致敬!
从冀中平原到冀鲁豫的
浴血奋战
回忆父亲韩宝琛所在南进支队和16团
韩亚林 韩亚平 韩广 韩军
“战斗在冀中平原,奔驰到冀鲁豫边”,这是《南进支队进行曲》歌词中的一句。
南进支队这支诞生于冀中大地的英雄部队,由于与冀鲁豫部队联合讨逆作战,而留在冀鲁豫地区,和教三旅、教四旅、教七旅、回民支队等部队一起,成为冀鲁豫军区的主要作战部队。虽然南进支队的老16团,于1944年离开了冀鲁豫根据地,但是,还有21团和很多干部留了下来,分别进入了一纵、七纵(后合并进一纵)、十一纵和豫皖苏军区,解放战争时期编入五兵团的十六军、十七军和十八军。南进支队当年在冀鲁豫战斗的事迹应该被后人牢记。
我们的父亲韩宝琛,出身在河北深县一个农民家庭,少年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道中落,沦落到赤贫,被迫外出打工谋生。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原东北军六九一团的爱国官兵,在团长、共产党员吕正操同志的率领下,遵照党的指示,趁国民党军狼狈南逃之机,断然拒绝国民党继续南撤的命令,回师北上,与冀中地方党汇合,发展壮大成为我党直接领导下的一支抗日武装力量——人民自卫军,一九三八年与河北游击军合编为八路军第三纵队兼冀中军区。吕正操为冀中军区司令员,程子华任政委。人民自卫军编成了几个支队,支队兼军分区,南进支队的前身是七支队兼冀中第一军分区。
遭受日军野蛮侵略,冀中大地人民群众在共产党的引领下,投入了艰苦卓绝的抗日斗争。我们的奶奶就是河北深县第一个女共产党员。原在东北大连日本人开办的印刷厂打工的父亲,听说家乡来了抗日的八路军,立刻返回家乡参军入伍。这支部队,就是由吕正操769团一部改编的八路军第三纵队兼冀中军区一分区二十一大队。一九三九年三月整训后,编为冀中军区第十六团。
由于有大量红军干部充实到部队里,部队完成改造整编很快,十六团当年就发展成为4000多人的大团,是冀中军区的头等主力团。
八路军第三纵队兼冀中军区:
政治部主任:孙志远
在十六团任过领导的先后有:
政治部主任:赵天水、赵均一、王 伟、李修来、张同钰
父亲入伍后,先后参加了坚持冀中抗日根据地、冀中反扫荡等战斗,随十六团运用游击战术,穿插迂回,袭击、伏击,神出鬼没,在献县巴掌、深县大田庄、下博等地多次打击日寇,战斗不下五十余次,特别当敌人进入我区腹地时,我主力部队跳出外线,乘虚渡河,破击津浦铁路,强袭日寇青县、沧县据点,炸敌列车,烧敌粮库,伏击沧县西杜林镇出援之敌,迫使敌人回转津浦线。
一九三九年九、十月间,十六团配合一二〇师一部及冀中四分区部队,对侵入深县北马庄、尚古庄、太古庄、张骞寺一带之顽军展开自卫反击。
一九四〇年一月,冀中主力部队分兵两路:一路由吕正操司令员率领参加讨伐朱怀冰顽部的战役;另一路由程子华政委率领参加讨伐石友三叛军的作战。冀中一分区的部队包括十六团,奉命参加了冀中、冀南两军区组成的讨逆大军行列,司令员赵承金,政治委员谭冠三,故称“赵谭支队”。
第一次讨逆战役即南宫战役,是我军向石友三部(共约三万人)盘踞的南宫东南大营、张家庄、董家庙一带展开的。十六团是南进支队的主力团之一,担任了主攻南大营的任务。叛军石友三部在日军掩护下,逃过卫河,进入清丰、濮阳、观城和濮县之间苟延残喘。
第二次讨逆战役,在卫河以东清丰、观城和两濮地区,故名卫东战役。战役总指挥部司令员宋任穷,政治委员程子华。参加南官战役的部队包括冀中十六团、二十一团、张仲翰的河北民军、杨得志的冀鲁豫支队和杨勇的三四三旅。十六团担任主攻六塔集的攻坚任务。当时正下着鹅毛大雪,地上积雪一尺多厚,战士们在雪地里把灰色棉军衣脱下翻过来,让白衣里朝外再穿上,以缩小目标减少伤亡,胜利地攻下了敌人具有优势兵力、坚固工事、配有机枪群和地雷网的马明堂据点。
随后,十六团与二十一团相配合,采用长驱直入,挖心战术,攻下六塔集,继续向石友三的司令部驻地关帝庙进攻。十六团以重机枪掩护,战士们不怕正月雪地天气寒冷,脱掉棉衣,上好刺刀在敌人密集炮火中由南向北攻入阵地,开展村落巷战。二十一团同时由西面发起进攻,两路夹击,敌人溃不成军,落慌而逃,残敌退到拢海路以南。
十六团在追歼逃敌中,在清丰、濮阳之间,还消灭了丁树本(丁为国民党濮阳地区专员)的黄花子一个团,俘敌 400 余人。丁树本摄于我军威力,还送给我十六团 200 发八二迫击炮弹,便偷偷逃跑了。战役于三月十五日结束,共歼敌三千六百余人,缴获极丰,我十六团还缴获敌一个骆驼队(骆驼 30 多头)。
四月中旬,讨逆总指挥部在仙庄集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宣布讨逆战役胜利结束,讨逆军总指挥部撤销。根据集总命令,赵谭支队留驻冀鲁豫坚持抗日反顽斗争,归冀鲁豫军区指挥,建制仍属冀中军区。其他冀中参战部队和十六团,随程子华政委返回冀中,五月间,回到冀中的十六团(团长盛治华、政委邓东哲)驻在饶阳五公、小堤一带。六月中旬,他们奉命围歼大章日寇据点,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经短兵相接,血刃格斗,继用火烧,全歼日寇四十多名,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装备物资。八月,十六团参加了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在攻占娘子关以东之南峪、北峪车站时,大量杀伤了敌人,进而参加围攻孟县日寇,又歼上社、下社突围之敌一部,聂荣臻司令员通令表彰十六团是一支“纵横平原山岳间的坚强部队。”一九四一年二月,十六团返回冀鲁豫归建,从此,赵谭支队改称“南进支队”。
南进支队的先后任职领导干部:
供给部(处)政委:李零石、尹痴生、王洪涛
父亲在此期间,参加了冀中反扫荡、南宫战役、卫东战役和百团大战,受到了革命战争的教育和考验,迅速成长为光荣的共产党员。
由于父亲有些文化,加之自学过日语,被提升为十六团敌工干事、南进支队敌工科干事。
此时十六团的主要领导是:团长张培荣,政治委员邓东哲、张秀川,政治处主任王伟。
敌军工作是我军政治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南进支队以原冀中一军分区政治部敌军工作科为基础,又陆续调进一批干部,组建成敌军工作科,负责组织和开展全支队的敌军工作。
南进支队敌军工作科科长先后是:靳树鸿、冉世英,副科长耿增泽。科内干事有王玉奎、冯彤、郭海、张忠一 张呜林、冯玉杰、傅金钟、常恒玉、穆连壁、张建中、韩宝琛、吴策,还有任允中、程洲等同志。
抗战时期的冀鲁豫地区,我军所面临的敌人包括日、伪、顽、会、匪等,统称“五鬼闹家”,其中的“会”是指反动会道门。这使得敌工工作十分危险、艰巨和复杂。“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破”是当时的主要方针。
南进支队到达冀鲁豫地区后,为开展支队对顽、伪军和伪政权的争取瓦解工作,先后向冠(县)堂(邑)地区和濮丰东地区派出两个工作组,每组三、五人,在顽、伪军政要员中发展建立关系,开展争取工作。根据当时斗争形势的需要,支队先后组织了三支武装工作队,由敌工科具体指导,派往敌我斗争尖锐、敌人分割严密的游击区和敌占区活动,配合地方武装和地方政权对敌开展政治攻势,控制政权(村、保、乡公所、维持会),开展敌占区工作,建立地下抗日组织和秘密抗日武装。
在冀鲁豫地区,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主要开展了以下工作:在部队内部开展敌军工作的宣传教育,说明分化瓦解敌军的重要意义。再就是对敌军的政策,以及有关业务知识如战时怎样对敌喊话,怎样处理俘虏,教会常用的瓦解日军的标语、口号等。当时部队政治教材中编有敌军工作方面的专题教材,供连队上政治课时讲用。部队在战前政治动员中,都讲解敌军工作和有关敌军政策。敌工科经常编印对敌、伪、顽军进行宣传的标语、口号、传单和其它宣传材料,供部队书写标语和战时对敌喊话之用。开办了专门学习日语的短期训练班,请日本反战同盟的日本朋友到营、连教干部战士们一些反战日浯口号和日语反侵略歌曲。连队敌工小组和一部分干部战士都学会了一些瓦解日军常用的日语口号。
在战斗中开展对敌军的争取瓦解,进行政治攻势。一九四二年秋,攻克娄集据点的战斗中,发起组织对敌军喊话,宣传我军政策,当场劝降了两名日军士兵。
对俘虏在政治上、生活上实行革命人道主义,已经放下武器,坚持不杀不辱,不搜腰包,并在生活上予以优待。愿留者欢迎参加我军,愿走者发给路费,开路条,释放回家,有的也可返回原所在部队。由于我军一贯坚持优待俘虏,不杀不辱俘虏,不搜俘虏腰包的政策,不断扩大了我们的政治影响,对分化瓦解敌军起了很大作用。
选择顽、伪军人员中民族观念较强者,通过秘密联系,进行抗日民族教育,建立工作关系,或利用矛盾,分化瓦解,使其身在敌营,暗助我军,秘密进行抗日活动,为我军搜集军事情报,掩护抗日工作人员进入敌占区活动或通过敌封锁线,待机里应外合,反正投诚,配合我军作战等等。例如伪清丰县警备大队张裕元部有一文书李祥亭,同我清丰工作组建立了联系,李在伪军、伪组织内部和县城关群众中又联络了一些人,同我工作组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经常派秘密交通传递情报,工作成绩显著。经过培养和锻炼,李祥亭同志后来成为我党的干部。
经常活动于敌占区书写标语、张贴散发传单和对敌喊话。标语多是写在敌伪据点附近和公路两旁的建筑物上,传单贴在墙上、树上、电杆上或撒到公路上以至敌伪据点门外。这种活动在清丰等地区十分活跃,常常在一个夜晚,武工队分成若干小组到敌据点周围活动,次日天亮,敌据点所在村庄、敌占公路及其附近,标语传单到处都是。这对当时主力部队难以活动到的敌占区和游击区群众是很大的鼓舞。对敌伪军、伪组织则起了震慑和瓦解的作用。
武工队经常干的一件事就是破坏敌军通讯。父亲和武工队员想出的最有效率的办法,就是用一根长杆,绑上镰刀,往电话线上一搭,猛地往下一拽,就切断了。战士们一个小时能割上好几里地。等日军修复了,干脆带上木锯,连同电线杆锯成几截。后来,还想出个好办法,把日军的电话线剪断,中间夹上一截木棍,缠上黑胶布,外表看不出来。常常使敌人几个星期找不到故障,通讯中断。
日本反战同盟的黑田勇男和一九四二年在清丰张林子战斗中俘虏的日本士兵××××,娄集战斗中俘虏的××××(以后均加入日本反战同盟),一直在南进支队敌工科随军活动。父亲和他们朝夕相处,经过教育,他们都有一定的政治觉悟,同我军一样过着艰苦的战斗生活,他们随我军活动,犹如我军战士。父亲和他们一起在部队开办日语训练班,深入到团、营教我指战员对敌喊话,编写对日军宣传的标语、传单,随武工队到日军据点喊话。
一九四二年夏天,父亲和敌工科的同志对清丰县山柳寨日军据点(驻日军一个班)曾进行多次喊话,敌人初则打枪扰乱,第二次喊话时日军便不打枪,静静听八路军“上课”。父亲和反战同盟的黑田勇男还给驻驻山柳寨的日军写过一封信,除对其进行反战宣传外,还提出和他们交朋友,要求日军在我部队或地方工作人员通过敌封锁沟时,不打枪,不阻扰。后来果然生效。武工队还通过山柳寨维持会长的疏通,驻山柳寨的日军竟卖给我军子弹数千发。后来维持会长向我们反映,自武工队进行了上述活动以后,驻山柳寨的日军士兵普遍想家厌战,士气低落。
一九四一年和一九四二年,敌后各抗日根据地处于极端艰苦困难的阶段。日寇加紧了对华北各抗日根据地的进攻,连续“扫荡”和“蚕食”,其中四·一二”日寇万余向沙区大“扫荡”,在反复拉网,篦梳清剿之后,对我沙区根据地中心区实行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沙区人民遭到毁灭性的摧残。我冀鲁豫抗日根据地开始进入困难时期。
一九四一年七月七日,为扭转冀鲁豫和鲁西根据地日益缩小的局面,集总和华北局决定两区合并为冀鲁豫边区党委、行署和军区,编为八路军二纵,共同组成军政委员会,统一领导全区的抗日斗争。未几,撇销了二纵番号,合称冀鲁豫军区,下辖七个军分区和教三旅、教七旅、教四旅及南进支队、回民支队等部队。南进支队兼冀鲁豫军区四分区。同时召开的边区高干会议,再次肯定了冀鲁豫抗日根据地必须坚持,只要紧紧依靠群众,总结经验教训,改进斗争策略环节,再艰难也是能够和必须坚持的;决定加强对地方武装的领导和整顿,主力部队推向边沿区反“蚕食”、反“封锁”,力争主动。
七月中旬,各主力部队即开始分布到边沿地区,积极支持地方武装开展反“蚕食”斗争。教三旅在运西首战告捷。十六团三营在鲁西北朝(城)、莘(县)、冠(县)、堂(邑)地区,协同三分区部队和地方政权,大力发动群众开展工作。他们采取奔袭、伏击、攻坚、围城打援,围困劝降等作战方法,在七、八月间,攻克冠县东之马峪、十里铺,堂邑西之吕堡、小郭庄、杨庄、伪八区、莘县西之张鲁集、范家海、范庄、燕店、马厂、豆村等据点,歼灭敌伪七百余人,并连续破击堂邑公路,从而缓和了三分区的紧张局面。二十一团活动于清丰、南乐、观城之间。在七月至八月下旬,先后动员群众二千五百多人,连续对南涛公路清丰到高堡段展开大规模的破击战,同时展开政治攻势。八月五日,在清丰以北唐庄附近,利用青纱帐在公路两侧设伏,打死日军中尉以下四十余人,毁汽车三辆,缴步枪三十余支,八月中旬,又以突然迅猛的动作,袭击清丰以北乜城村碉堡,仅六分钟时间,全歼守敌三十五人,缴步枪二十五支。二十日夜,又袭入南乐城南之南清店村里,全歼伪军五十多。我军由于与地方同志密切配合,侦察周密,准备充分,行动秘密,勇猛果敢,连续取得了三次战斗的胜利,“创造了边区小部队游击战的范例”,受到军区的表扬。
九月底,十六团奉命去太行执行护送任务,在沙河南遭日寇一个小队伏击,一、二营反冲锋,毙敌中队长以下十余人,越过平汉路到达太行山。三营返回冀鲁豫边区归建。
一九四二年初,南进支队十六团以三营为基础扩编为三个营的大团,二十一团改编为五连的小团,另成立三十二团(团长常仲连、政治委员赵通三)。之前,新四路(五连制,司令员李靖宜、政治委员王伟)划归南进支队建制。七月底,实行第二次精简整编,三十二团并入十六团,这是第二个十六团。
一九四二年九月二十七日,日寇对冀鲁豫中心濮范观地区进行了大规模“扫荡”。战斗十分激烈,部队也遭受了一些损失。当天发生的还有八分区机关的甘草崮堆突围作战。
南进支队队直属机关在范县地区被敌军包围。政治部及其宣传队(又称前锋剧社)同住一个村里。前锋剧社除了部分领导外,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小战士。其中年龄最小的强守一只有十三岁。
凌晨三点左右,敌人把他们层层包围。大家只好分散突围。宣传队的小组长靳式衎带领陈满池等三个小战士几次突围都没有突出去,最后,靳式衎说:“我们被敌人包围了,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头可断,血可流,誓死不投降,不当俘虏,不当叛徒!出不去了!先把手榴弹投出去炸死他们,留一颗我们自尽。” 平时宣传员每人配发四颗手榴弹。这时敌人的各种火器猛烈地向厨房射击。靳式衎高喊:“投弹炸死他们!”
“轰,轰”,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爆炸的烟雾笼罩天空。最后,靳式衎说:“大家来吧,把锅抬下来,咱们在锅灶里围坐一圈……” 四人坐好后,他领头唱起了悲壮的国际歌,大家紧紧拥抱在一起,拉响了手中最后一颗手榴弹。靳式衎和两个战士当场英勇牺牲,前锋剧社宣传员陈满池身负重伤,最后被老乡救出,伤愈回到了部队。离休前是16军后勤政委。
在那次突围中牺牲的还有宣传科副科长于德重以及赵宗儒、张记凯、冯森等同志。父亲的领导,南进支队敌工科长冉世英同志,也是在这次突围中壮烈牺牲的,年仅23岁。当年十月,日军包围了南进支队敌工科在清丰工作组的驻地刘固王,敌工科的冯玉杰和傅金钟同志英勇牺牲。
黑田勇男等三位日本朋友在“九•二七”当天,随支队直属机关行动,几次突围未成,被敌冲散,三位日本朋友都各持几枚手榴弹同敌人作战,誓死不作俘虏,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英勇殉难。父亲和敌工科的同志,在范县某村掩埋了日本朋友的尸体。他们的墓地现在不知是否还有留存。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去世的早,他一定会去那里寻找并祭奠这些日本反战同盟的烈士们。
我们的亲家李东叔叔,当时是南进支队十六团的侦察参谋,他常常向我们讲起当年和父亲一起深入敌占区执行任务的情景,包括抓舌头、偷听日军电话、做伪军亲属工作、争取维持会、伪保长为我军提供情报等等。李东叔叔保存着当年日军颁发的十几张“良民证”,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良民证”上面的名字和职业填写得都不一样。他还因为获取日军“楓”作战计划荣立战功。李东叔叔曾告诉我们:在他前面,一共牺牲了七个侦查参谋。可以称得上是深入虎穴,出生入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
一九四三年新年前夕,冀鲁豫边区召开党的高级干部会议。黄敬同志对边区过去的斗争做了深刻总结,传达了党中央、华北局的有关指示和区党委关于“当前紧急任务”的决定:强调必须在党的一元化领导下,实行“敌进我进”的方针,发动群众,整顿武装,正确运用对敌斗争策略。
这次重要会议以后,边区党政军实行再一次精简整编,所有在边区活动的部队统划归冀鲁豫军区建制,野战军实行地方化。冀鲁豫五、六分区与南进支队合并为第四军分区,司令员赵承金,政治委员张国华,副司令员朱程(一九四三年六月去五分区,赵东寰接任),参谋长赵东寰,政治部主任王焕如。四分区下辖第十六团,团长常仲连,政治委员张秀川;第三十二团,团长李世龙,政治委员魏志明;民军一团,团长桑玉山,政治委员魏明伦;骑兵团,团长兼政委况玉纯。
父亲此间随南进支队先后参加了朝南战役、卫南战役、粉碎日伪九二七大扫荡等战斗。一九四三年,参加配合二分区七团、八团奇袭八公桥的战斗。
一九四四年二月,奉中央军委之命,冀鲁豫军区抽调十六团(第二个十六团)、三十二团、回民支队、三团、十一团和十九团,在杨得志司令员率领下,开赴陕甘宁边区。十六团和先前到达的原一营、二营等部队编为教一旅二团。抗战胜利后,由赵承金率领挺进东北,后来成为四十二军一二四师三七二团一部,一直打到广东惠州。留在冀鲁豫坚持斗争的有原南进支队二十一团、新四路、民一团等部队。二十一团后来又改称十六团(第三个十六团),编入晋冀鲁豫野战军,为一纵三旅十六团——二旅八团——十六军四十七师一四一团。
一九四四年四月,冀鲁豫军区与冀南军区合并,第四军分区改称第九(直南、豫北)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张国华,副司令员赵东寰。辖骑兵团团长兼政委况玉纯,参谋长王玉珂,政治部主任李廷贵。新四路司令员李静宜,政治委员王伟,副司令员程绍伟,参谋长李益三。第十六团团长刘克,政委郑鲁。运河卫队司令员刘杰三,政治委员杜子华。
父亲此间从南进支队敌工干事提升为文印股长。一九四五年十一月第七纵队在濮阳成立,父亲随原南进支队和四分区(九分区)的新四路、民一团、运河卫队等冀鲁豫军区的部分部队编入七纵。任十九旅五十六团组织股长。
七纵:司令员杨勇,政委张霖之,参谋长潘焱
十九旅:旅长吴大明、昌炳桂,政委谢福林、李士才,副旅长傅春早,副政委余非,参谋长游万川,政治部主任姜思毅,副参谋长徐捷
五十六团:团长杨光义、王殿禄,政委陈耀先、赵前,政治处主任李茂林、史洛(后任二十旅58团政委)
在此期间,父亲随部队参加了攻克郓城战役、解放济宁战役。
一九四六年年一月七日,七纵在杨勇司令员指挥下,挥师济宁,直捣城下,以十九旅攻打东门,二十一旅攻打北门,第三军分区部队攻打西门,二十旅为主攻部队攻打南门。9日,全歼守敌1个师部、3个团及郓城、巨野、嘉祥、南旺退逃到济宁城内的残敌共1.1万余人,缴获步枪5000余支、轻机枪100余挺、重机枪8挺、迫击炮4门、汽车50余部,兵工厂一座、粮食百万斤。济宁城获得第一次解放。
当时很多济宁的青年学生积极报名参军,我们母亲的家在济宁是个大户人家,姥爷是前清秀才,在济宁颇有一些房地产业。但是子女们却都接受新式教育,思想进步。长女曹和静(原名曹和瀞)早在1938年就奔赴延安,成为延安保育院最早的创始人之一。母亲曹涵(原名曹和溶)受姐姐曹和静的影响,向往革命。济宁解放时,她正在济宁师范专科学校读书,立即报名参军入伍。先是在七纵前进剧社当宣传员,后来当文化教员。
济宁的解放,给部队带来新鲜血液,也为很多老同志解决了后顾之忧。当时冀鲁豫第二地委书记万里兼任济宁市警备司令部政委(七纵副政委张国华兼任司令员),在老红军、老八路与济宁女青年之间积极奔走,保媒拉线,撮合成不少对的新郎新娘,是为佳谈。我们的父母,也是此时结为夫妻的。
一九四七年三月,在山东省濮县(今属河南省范县)白衣阁地区,七纵与返回冀鲁豫地区的一纵合并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一纵队。杨勇任司令员,苏振华任政治委员,赵基梅任副司令员,潘焱任参谋长,王辉球任政治部主任。下辖第一、第二、第十九、第二十旅及骑兵团、炮兵营、特务营,共2.5万余人。父亲此时任一纵十九旅教导大队政委,先后随部队参加了豫北攻势、过黄河转战鲁西南、千里跃进大别山。
▲1950年初,母亲带着儿子韩亚林从河北老家来到武汉与父亲团聚
父亲英年早逝时,我们几个子女均未成年。他的生平事迹和战斗历程,大多是从各位前辈的回忆中收集而来。近年来,我们多次回到冀鲁豫老区,寻访当年父亲战斗和生活的故地,每次都收获满满。在这片浸满烈士鲜血的热土上,我们看到了先辈的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看到了党和军队与人民群众荣辱与共,水乳交融。看到了共产党人和人民军队的坚定信念,宏伟理想。
亲爱的父亲,如您所愿:今天,我们的国家繁荣强盛,人民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你们当年的初心,正由我们传承,你们的坚强信念,深深扎根在我们心中,你们的宏伟志愿,正在祖国大地上变为现实!
谨向为我们提供父亲生平事迹的李东、刘正民、宋玉良、何鸿业、史洛、胡痴、马景瀛、耿增泽、高勃、陈满池、强守一、梁锡光等老前辈,表达深深的敬仰和谢意!
▲1952年在广州的全家福,父母与老大韩亚林(右二)、老二韩亚平(右三)、老三韩广(怀抱),此时老四韩军尚未出生
我自故乡来 本是同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