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
一些女孩子会渐渐开始
对自我产生认知，
并且希望自己变得更美。
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没有纽扣的红衬衫
铁凝
人要是真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走自己的路，那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它显得荒诞可笑，却又其乐无穷。
拿我爸爸来说，他就是一直在走自己的路，尽管老是像个醉鬼（他不喝酒）一样跌跌撞撞。他是风景、静物画家，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毕业于美术学院油画系，现在省画院搞专业创作。他的画面上不常有人，没有甩开膀子开山的队伍，没有站在棉田里用手背擦汗的大嫂，没有伸出胳膊做指向前方的姿态，许多画甚至连标志新农村的拖拉机、高压线都没有。有的是北方深秋棕红色的大山，明丽、爽朗的蓝天，缠绵、散漫的河滩、流水，缠绕在山腰间的毛茸茸的小路，和那随风战栗的羽毛扇似的小白杨；有的是早春充满生机的果园，那鼓鼓的花苞缀满枝头，正默默地等待时机，只等大自然一声令下，好像就会同时爆炸出颜色和芬芳；有盛夏时节的原野，五彩缤纷的花束：怒放的玫瑰、羞涩的矢车菊、铃铛般的草芙蓉和信手从路边采来的不被人注意的那些金色的星星点点。
不管怎样被议论，爸爸的画倒是我和安然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们从这些画面上感受到的是大自然的生机，感受到的是生活的节奏和旋律，它们就在你耳边、眼前洋溢。就是这些节奏和旋律对我们产生了强烈的诱惑，这诱惑也许来自画面上的形象，也许就是他那奔放、朴拙的笔触，热情、斑斓的色彩。总之，祖国、大自然、生活……这些名词在我们脑子里再具体不过了。
可我有时也希望爸爸的画应时一些，也许那会一下改变他的处境。
“坐下，安静，我明白你。但我想告诉你，假如一个人整天‘可是、可是’地过日子，日子就没法过，更不用说去追求点儿什么了。高更当年在塔希提岛上拿自己的画换顿饭吃都没人要。你一定会说，高更先生，饭总归要吃的呀。当然，我不是高更，这太不自量力，可我也不是他的追随者。”
安然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举起一支油画笔，站在我们面前，神气活现地说：“我，作为一个画家，一辈子要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契诃夫说过：‘有大狗，有小狗。但小狗无须因大狗的存在而惶惑。所有的狗都叫，但按照上天给予它的声音去叫。’对吗？”她显然是在替爸爸说话。
爸爸不吭声。我总觉得他有点儿宠安然。安然的话真让我有点儿无地自容。“还不放下笔！”我无话可说，开始斥责她。
“哼，要是上天把所有的狗都创造成一种声音，多好！”她放下笔，“我们班有个女生怕人看她，每次去车棚都拉着我。我说，就怪你和别人长得不一样。”安然说完又拿起画笔，找张纸东抹西抹地画了辆自行车。
安然，别又煞有介事，我怎么不懂！人活着，应该不断追求，不断思索，不应该去学着迎合。这些，安然，你懂吗？现在你拿起爸爸的笔，重复爸爸的话，只不过是刚刚跟在爸爸后边捡起了路旁的一块石头。
或许是我们经常变换花样的谈话影响了安然，或许是爸爸那一幅幅叫人激动，叫人想跳、想唱的画面滋养了安然的灵魂，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我注意到安然最近爱照镜子，过去她可不是这样。有一天，我发现她躺在床上，面朝墙，正抽抽搭搭地哭。
“喂，你笑什么？”我故意冲她说反话。这招儿很灵，她真的破涕为笑了。
“我早就知道你们都拿我当男孩子看，其实我是个女的，女的！”她笑了一下，就又变得严肃了。我也严肃地说：“过去，我对你是有点儿——有点儿男女不分。现在，我觉得你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孩儿，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儿！”我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不信你照照镜子，你瞧你的眉毛多好，皮肤多细。”
“可是我的眼睛小，嘴巴大。”安然一伸手，把一面小镜子举到眼前，冲着镜子挤眉弄眼。我想这时她内心一定早已平静了，她的脾气属“雷阵雨”“茅草火”之类。不过，她后来讲的两句话叫我久久难忘。她说：“现在我怕别人说我像男孩儿，人们可千万别拿我当男孩子看。”她的语气十分郑重，她的眼睛流过一丝很少见的淡淡的忧愁。
是啊，随着年龄的增长，安然对美有了新的认识，有了新的渴望。生活在向她微笑，青春在朝她奔涌过来。我的安然，难道她的代名词能是“永远的夹克衫”吗？
我去南方出差，给她买回了一件红衬衫，一件没有纽扣、带一条纤巧的银色拉链的红衬衫。“我真漂亮！”她穿上衬衫，毫不掩饰地举着胳膊向爸爸、妈妈和我宣布。
我一向敬佩她的坦率，也许正是这些毫无顾忌的坦率，使我仍然觉得她像个小孩儿。可谁又能想到，安然的班主任竟提醒我要“防患于未燃”呢。燃烧的“燃”！也许，她真的从这件火红的衬衫里看到了火，想到了消防队。但当我再次想到这件衬衫时，为什么也像真的看到了火这个怪物？不知是想到了这点，还是因为走进了漆黑的楼道，我的心突然一沉。
我摸着黑，熟练地绕过重重障碍走上楼梯，是不是要和安然谈一谈？我究竟是用自己的眼睛呢，还是违心地去用别人的眼睛？
互动问题
2.小说中的妹妹安然为了变美，穿上了好看的红衬衫，班主任却忧心忡忡，担心爱美之心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结尾，姐姐安静在犹豫要不要和妹妹聊一聊。如果你是姐姐，会和妹妹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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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爆炸》参考回答：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有时候，你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说得越是真的，也越像假的，越让人不能相信。”你认同这句话吗？如果你遇到了文中父女这样的情况，你会怎样说？
Li Linxi 李林熹：我不认同，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不要为了让场面自然、让别人相信而说谎。如果解释不清，可以保持沉默。文中的情况，可以提出“我给你买个新的暖瓶”。虽然不是我碰倒的，但是因为我来作客才让这件事有发生的可能，所以愿意付出代价。”人可以误会以为是我碰倒的，但我不为此说谎。
雪默丹谦：不太认同，因为人与人之间还是存在信任的。而且像“暖瓶爆裂”这样的事，如果这次认了，我会担心下次他独居或是在其他情况下还会爆裂，甚至伤到这个朋友。所以我会和他说真相，或者是帮他查找资料，做一个科学的回答：暖瓶爆裂有多种原因，下一次买一个材质好点的，或者定期更换，尽量把暖水瓶放远一点，以免因炸裂造成伤害。
Ivy_Chen：我不认同，我以前也被冤枉过，我拼命的解释，但他们一直都说是我弄的，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所以没有就是没有，有就是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