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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趣闻
“如果有一本你喜欢的书,你会如何通过标题让它大卖?”
这种看似新奇的问题并非来自营销课的培训,而是《西方文化元典》(二)课堂上有关莎士比亚喜剧《无事生非》(Much Ado About Nothing)的一次小小的课堂讨论。“speak low,if you speak love”,此时在屏幕前正在阅读的你,又会如何让这句经典的莎剧台词在汉语中得到“再现”和演绎?
(有关《无事生非》的课堂讨论)
对于代云芳老师来说,与学生们一起讨论总是快乐的事情。同一个小组的学生坐在一起,总会碰撞出创意的思想火花。“‘脆脆鲨’小组,你们的答案是……”类似的小组名称还有“基因重组”“iPhone手机”等。面对这些看似怪异的小组名字,她甚是喜爱,学生们总能给她带来超乎想象的惊喜,也让她回温翻译之路上不断学习与阅读的成长经历。
本研课程的“升级”之路
在面向本科生的《西方文化元典》(二)课程中,代云芳倾向于使用课堂讨论激发学生们的兴趣与想法,她将其称为“再现”而并非“翻译”。在她看来,“再现”(rewrite)使翻译不局限于原文,而是在原文的基础上赋予自己的想法。
当同学们译写“speak low,if you speak love”的台词时,也的确呈现出“天马行空”的畅想,其中既有“别说话吻我”的流行语版本,亦有“侧耳倾听”“情话只在耳边说”等浪漫柔情式版本。在人工智能高速发展的当今,代云芳希望学生们可以通过基于原文的译写,在其中呈现自己的理解与思考,这将是人不同于AI翻译的独特之处。
当然,除了妙趣横生的课堂讨论外,代云芳还设置了小组论文展示和戏剧改编表演环节。令她惊喜的是,学生们十分用心,论文展示的小组会主动阅读英文文献以增加综述厚度,戏剧改演的小组会大胆改写剧本,增添道具,脱稿表演,展现出强烈的创新意识.
如果说代云芳的本科生课程偏重文本,让学生们触碰到作品中的“美”,那么她的研究生课似乎相对显得“枯燥”。在其中,学生需要从专业研究者的视角,对多篇英文文献进行理解和总结,从中学到研究性的方法理论。这虽然“劝退”了不少学生,但代云芳依然坚持这样的做法,传承自己在读书时从不同阶段的恩师处学习到的研究方法。
(代云芳老师拍摄的台大图书馆前的晚霞)
求学阶段的代云芳接受了两套体系的比较文学训练,即中文系与外文系,前者给予她鲜明的问题意识,而后者促使她养成了看重原文与原语境的思考习惯。在台湾念书时,每门课每周往往要阅读数十页乃至更多的英文文献,还需要进行概括总结。尽管学期初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当她困顿之时,便会放慢脚步,看看图书馆外的晚霞,也从中得到了暂时的喘息。
每每坚持到期末,她总能收获许多“干货”,继而逐渐养成了阅读外文文献的习惯与办法,也更加重视对海外研究成果的翻译与理解。这帮助还是学生的她,越过一道掌握外文材料的“门槛”。
(点击链接,揭秘有关外文文献阅读的方法)
每一种翻译都值得被认真对待
外文阅读不仅仅是一块学术“敲门砖”,它也是代云芳从事翻译研究的基础。从外文到中文,不单纯是语言的转换,读罢翻译领域的一本“启蒙书”——勒菲弗尔(André Lefevere)的《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制控》(Translation,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代云芳发现了看待翻译的新方式:原来翻译并不存在全然的对错,它并非单纯的语言转换,毋宁说是一种文化现象。
正是如此,她认可文化翻译转向以后的翻译研究趋势,相信翻译研究者需要注重不同语言文化系统在译介中的相互接触、交流与翻译。也正如刘禾在《跨语际实践》中的做法那样,翻译可以诠释东西方跨文化“现代性”的样貌。这意味着文化在翻译中会产生“旅行”与变异。
由此出发,代云芳认为,翻译研究者也应该探究不同译本之间的差异性,挖掘译者的处境,并回望当下的研究。例如在现代中国,翻译既受到国外诗学理论影响,又以中国古代文学文体为载体,因而存在固守传统与拥抱新学之间的观念冲突,不同的文化范式背后,是中西历史交织与纠葛的复杂脉络。
(对代云芳老师影响很深的一套书)
于是,代云芳经常在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版本的文学作品译本。在不同的翻译中,她可以体会到与其文化语境相适应的风格与成因,乃至多种文化相互交融碰撞的情况。虽然某些译本较为小众,但并不代表其没有价值,她喜欢在不同版本中看见翻译的多样性,常在备课时从不同版本的翻译中收获生活中的“小确幸”。
经典会更迭,但莎剧不会
在比较文学领域中,即使是翻译研究,也无法绕开莎士比亚。在以莎士比亚戏剧为例的近现代中国汉译史研究中,代云芳也往往能在阅读莎剧时,体会到人文学科带给她的审美感知的精神滋养。这一看似“无用”的东西,恰恰是人文学科的核心价值所在。正如她说:“在莎剧中,我能够读到我自己,也许这就是它的核心。”
莎士比亚的作品或许能称得上是经典中的经典,值得被反复阅读与发掘。它的魅力在于,任何时代的问题都可以在莎翁处得到解答。彼时,莎士比亚以文体意识的觉醒体现出创新风格,在问题剧中突破纯悲剧或喜剧的文体桎梏;而在数百年后的中国,晚清文人引入莎剧,与其展开跨时空的对话。而以何种文体再次翻译外国文体,便成了那个时代特有的问题。
(1914年商务印书馆初版林纾译著《吟边燕语》书影)
当然,在经典的光辉之下,并不意味着处于时代边缘位置的作品,便会从此黯然失色。对代云芳来说,经典与否只是标志着作品的大众或小众性,并不与其价值相等同。不仅如此,即使是经典本身,也是一种建构的产物。除了时代的影响因素,地域与族群的不同也会令经典的地位发生变化,如莎翁的历史剧在英国具有极高的历史地位,但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却陷入边缘境地。正是经典与非经典作品的交替升降,共同组成了多元的文学体系,它们的变迁本身也构成了精彩的学术史问题。
在阅读中汲取美好
除了为做研究而读书外,代云芳还放置了一些专业以外的书籍于书架上。其中,便有着《钱锺书集》。她对钱锺书的兴趣始自一次淘旧书的经历,偶然的缘分让她接触到《宋诗选注》,她喜欢凭感觉去挑选篇目阅读,而钱老的注释也无疑帮助她更好地理解了宋诗不同于唐诗的独特气质。
(代云芳老师的部分收藏书籍)
在如今的环境中,学生们往往有着更为开阔的视野,亦在努力中感受到更多的压力和焦虑。虽然不乏有人冠之以“功利阅读”的说法,但代云芳认为,应该以理解的姿态去看待这种阅读;即便是学者们,也不可避免地会陷入到功利性阅读的情况中。事实上,只要愿意去阅读,听从内心的指引,总能在其中收获知识上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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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一方天地)
虽然这些文科的知识面临着“无用”的诟病,但代云芳依然认为,多年来的人文学科阅读让她成长了许多。也许在早年,她也曾经对人文学科的价值有过怀疑;但渐渐地,她发现这些泛泛而读的著作能够内在地影响人们看待世界的方式,令我们拥有看到美的能力。当自己感到困顿、难受的时候,它们的出现,会让人依然想要热爱生活,以“再现”的形式续写自我的智识和感性。
(代云芳老师写给“翻译史研究”公众号栏目的寄语)
“正是许许多多的书本和成长经历汇成了巨大的力量,组成了我现在的知识结构和精神状态,构成了当下的我。”
推荐书目:
1. Bassnett, Susan.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 Critical Introduction. Blackwell Publishers, 1993.
2. Hermans, Theo. Translation in Systems: Descriptive and System-oriented Approached Explained.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7.
3. Lee, Leo Ou-fan. The Romantic Generation of Modern Chinese Writers. Harvard UP, 1973.
4. Lefevere, André. Translating Literature: Practice and Theory in a Comparative Literature Context. The 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 of America, 1992.
5. Lydia H. Liu. Translingual practice: literature national culture and translated modernity, China, 1900–1937. Stanford, CA: Stanford UP. 1995.
6. Venuti, Lawrence.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 Routledge, 1995.
7. Wang, David Der-wei. Fin-de-Siècle Splendor: Repressed Modernities of Late Qing Fiction, 1849–1911. Stanford, Calif.: Stanford UP, 1997. Print.
8. 李奭学.中外文学关系论稿. 台北:联经出版社, 2015.
9. 王宏志. 翻译与近代中国.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14.
10. 罗新璋 陈应年主编.翻译论集.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9.
采访、撰稿:黎海斌、陈思羽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视觉设计:黎海斌
专题编辑:黄涛
值班编辑:梁嘉琪
初审:王颜玉
审核:贾智 沈锐
审定发布:郑哲
中国语言文学系(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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