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万箭穿心》,讲述了一个极其悲哀又凄凉的家庭故事。尤其在看了原著小说之后,更是感觉到了文字背后所传递的那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和挣扎。
在电影里,或许大家都只看到了李宝莉的苦和辛酸,看到马学武的痛和无奈,却没有看到那个在暗中哭泣的孩子——小宝,他的无助、孤独和痛苦。在他的成长经历当中,他面对的是母亲无数次的严管和唠叨,他看到的是母亲对父亲无休止的谩骂和羞辱,除了内心说不出的煎熬和崩溃,他没有享受到童年生活的任何快乐和无忧无虑,完全是在一种幽暗而又压抑的氛围中长大。
除了顺从和顺意,但凡有让母亲李宝莉看着不顺眼的地方,小宝就会被骂作是白眼狼。这个时候,他只能看着懦弱的父亲在母亲面前无力招架,一步步退缩,最后以死抗争。
原本,应该在父母的庇护和疼爱之下,快乐成长的小宝,却在母亲爱的PUA下,渐渐成为了成为了父亲的保护神。这种变异的关系,最终导致了日后小宝心理上的孤僻和扭曲。
李宝莉的母爱看似无私而伟大,其实,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自私自利,不是一种残酷和伤害。
可惜的是,在这样一个貌似满是爱的家里,每个以爱为名的大人们,不到没有享受到彼此的爱,家庭的爱,反倒沉沦在自己的痛苦中,彼此伤害,彼此较劲。母亲李宝莉一味地以强势的形象出现,她本意是好的,是想着把这个家过得更好,可她从来只是一厢情愿并且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建设家庭,以自以为是的姿态来对待丈夫和孩子。
丈夫马学武,虽说有文凭加身,实则却是一个毫无作为且懦弱胆小的男人,每每出现家庭矛盾,他从来都是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心态来对待蛮横不讲理的妻子,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消极应对,不言不传,冷暴力相对。
为了对抗妻子马宝莉的蛮狠和不讲理,他利用婚外恋来抵消对妻子和婚姻的不满和愤懑。而妻子在得知丈夫出轨后,更是利用丈夫的小辫子,以举报为要挟,以此想要降伏和更严厉地掌控丈夫。只是不成想,最后弄得两败俱伤,家破人亡。
两个性格迥然的人,在彼此一地鸡毛的婚姻里,都得到了应有的罪过和惩罚。唯有可怜的小宝,却成了无辜的牺牲品,不得不吞咽父母种下的苦果。
01、不反抗的父亲
从马宝莉和马学武结婚起,马学武就对李宝莉的强势和泼辣一直采取消极的态度,用一次次隐忍和沉默成全了李宝莉悍妇的形象。
表面来看,马学武是在隐忍和沉默,而沉默的背后却充满了对妻子的鄙夷和不屑。
看着有心,听者有意。父亲的沉默不语和无力反抗,其实是为了家庭的不散和继续,而在幼小的儿子小宝看来,就是母亲对父亲的一种欺辱和折磨,他打心里记恨母亲,心疼父亲。
面对妻子李宝莉的强势和谩骂,马学武并不是不在乎。只是身为读书人的他,让孔乙己得长衫害了他,他不可能允许自己像李宝莉那般,胡搅蛮缠,蛮横无理取闹。所以,他只能选择隐忍和沉默,一次一次将其堆积于心,静待某个时刻的宣泄和爆发。
终于,马学武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厂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马学武是被你李宝莉管死了的人。晓得吧?已经是个死人了。”李宝莉听后,不仅没反思,反而恼羞成怒,大骂马学武当初像狗一样,要和她结婚。
听着这刺耳的谩骂声和砸碗的声音,儿子小宝紧张得脸色发白,惊恐地望着李宝莉。眼睛里满是泪水,马学武忙上前哄道,“小宝莫怕,没得几大的事,莫哭啊。”
或许,这种事情在马学武和李宝莉看来只是家常便饭,可是对于小宝来说,却是天大的惊恐之事,他最亲的两个人水火不容,这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尤其是父亲出轨的事情败露后,李宝莉在家中更是嚣张跋扈,而犯了错的马学武因此变得更加沉默,对李宝莉变得完全是俯首称臣,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只是,年幼的小宝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只是愈发地心疼父亲,他常常会下意识地想用一种稚嫩的肩膀保护父亲。而对母亲的反感和怨恨却是越来越深。
这种极其扭曲和不和谐的家庭关系,这种极其不正常的父子关系,都为小宝日后的反击和报复埋下了隐患和伏笔。父亲在儿子心目就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如今却成了躲在儿子羽翼下的一个窝囊而懦弱的形象,作为儿子的他必须要在长大后,为父亲讨个公道和说法。
从要父亲马学武给自己辅导学习,再到父子见欢声笑语,终于,在这世界上,马学武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而且他也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幸福的光芒,这些都是儿子小宝给他的。
在这个家,三口人,妻子给他的是一种永无止境的责难和痛苦,而小宝却成了他脱离苦难的救世主。
这样的家庭关系无疑是扭曲和变态的,这种扭曲的夫妻关系也间接导致了母子关系的畸形。马学武只是去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一切会给予儿子的怎样创伤的影响。
这对别扭的父母营造了一种压抑的家庭氛围,在这种家庭氛围中长大的孩子,必然内心会充满阴郁和黑暗,因为阳光从来没有沐浴过这个孩子的内心。
02、不懂得表达如何爱的母亲
李宝莉人长得好看,但只因为读书少,所以才嫁给了有文凭的马学武。在她看来,有文化的人智商高,这东西传宗接代,儿子也不得差。往后儿子有板眼,上大学,当大官,赚大钱,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发愁。
由此可见,在小宝出生之前,她就对下一代给予了厚望,生下儿子小宝后,她更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当马学武提出离婚时,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小宝。与她而言,儿子小宝就是她的命,她不想连命都没了。可是,李宝莉却知道要去爱,却从不善于表达对儿子的爱,更不去爱的方式对不对。
在她简单的认知里,爱孩子,就是给穿暖吃饱,却唯独忘记了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家庭的和谐和精神上的富足和温暖。
每次,她和丈夫在家中吵得不可开交,对着丈夫破口大骂的时候,她只管着自己的得失和输赢,却从来不管对孩子会有什么伤害和影响。那种恐惧和惶恐不安,与小宝而言,母亲可怕而陌生,只有当他依偎在父亲的怀里,仿佛才有感受到些许踏实和安危。
其实,李宝莉的心莫非真的坏吗?真的无情无义吗?诚然,每次吵过闹过,日子照过,她照样做饭洗衣,细心地照料这个家。与她而言,即便蛮横无理,不过只是想在家里有话语权和地位罢了,可是在小宝心中,她得爱是恐怖的,并且是彪悍、凶狠的,那个为家庭日夜操劳和忙碌的母亲他根本就没看到。
因此,当父亲自杀后,小宝便把父亲的死扣在了母亲头上,母亲就是罪魁祸首,是母亲逼死了父亲,所以他恨透了母亲。
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从小宝哭着哭着对李宝莉的暴打和一声声“赔,你赔,你赔我的爸爸!”的撕心裂肺的叫喊中,就不难看出,他只是看到了父亲的无奈和痛苦,却没有看到父亲自私与无情,更没有看到母亲的付出和不易。他只是知道恨,对母亲无尽地恨。
03、向他灌输仇恨的奶奶
小宝一步步将母亲李宝莉视为仇人,还有一个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奶奶。
小宝的奶奶,她恨李宝莉,恨她逼死了自己的儿子,所以也将这种仇恨的种子悄声无息地种在了小宝的心中。
首先,她剥夺了李宝莉一个母亲的权利,在李宝莉和小宝之间筑起了一道不能逾越的心墙。
在马学武死后,她要求小宝放在自己的房间,每次李宝莉试图接近小宝,她总是以小宝学业为重,拒绝了李宝莉的关心和呵护。
在父亲的死因上,小宝和奶奶的态度如出一辙。在长期的朝夕相处中,加之奶奶对于李宝莉的仇恨,仇恨得种子便在小宝心中生根发芽,即便李宝莉做得再多,在他和奶奶的眼里,都只是她理所当然的,仿佛这是她欠他们马家的。
自从马学武去世后,婆婆就没有想着把这个儿媳妇再发当自家人看。在她的无形中的影响之下,让小宝的心中也渐渐没有了李宝莉这个母亲,她只是生他的人,却从不是他的亲人。
其实,这种血缘之间的割裂,对小宝何尝不是一种无情的伤害和打击,无疑是一种万箭穿心。可是,他的奶奶自始至终地都在暗中不断地加深这种亲人之间的伤害和割据,无疑比杀人还诛心,慢刀子剁肉,虽不见血,却刀刀伤人。
写在最后
有太多的人说,《万箭穿心》无法再看第二遍,实在是太压抑了。 因为这故事背后,既有对生活无孔不入的窥视,也有对于平凡百姓见微知著的心理勘察,展现了生活的真相,也展现了婚姻的残酷。
李宝莉和马学武,本来都是想把生活过得万丈光芒但又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最后却把生活过成了万箭穿心。
马学武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李宝莉也为之付出了整个人生,或许,他们不过只是为各自的任性和自私买了单,然而他们共同断送了一个无辜的孩子,那就是他们深爱的儿子小宝。
婚姻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或许,不能给孩子带来最好的成长,这才是真正的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