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衣说
倪霞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与你白头到老。有的人，是拿来帮你成长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起生活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陈敏
有一件小坎肩，白底黑花，那年在武汉购得，回家后，可因为与所有的裙子不相配而搁置在衣柜里，不曾穿过。
前些时，家人在市党校学习，闲逛时为我买了一件裙子回来，深蓝与乳白相间成的豹纹花，是我不喜欢的颜色搭配。于是，丢在那里也不曾穿。并埋怨道，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颜色，买它干甚，我不穿不就是浪费了。某人却说，上次在大连买的玫红色西服你不是很喜欢吗？也有买对的时候啊。我只能赶快打住，因为，能热情而买总比冷漠不买好吧，要知足啊！
望着那件被冷落在一边的花裙子，突然想起了几年前那件同样被冷落在一边的小坎肩，赶快找出来配着裙子一试。面对镜子，不禁要喊：“简直是绝配嘛”！同样的花边，相似的色彩，穿在一起，还以为是配套着买回来的。
这件一直呆在衣柜里的小坎肩，与我那些大红、玫红、深紫、浅紫、淡绿、纯白、柔软得小如一掌能捏的内衣、吊衫、坎肩们放在一起，可她却一直沉寂着。原来，她一直在等候，等待那件能与它匹配的裙子的出现。终于，来了，是她，或是他，一件是我自己在万众衣丛里不会去触摸的裙子，却让家人随意买回来，与我那期待中的小坎肩相遇，并恰到好处地，如出一辙地，配得天衣无缝。
一直相信，无论买一件什么物件，都是要有缘份的，大到房子和房内的物件与用件，小到一张壁画，一件饰品，一对耳环。特别是在衣服面前，犹信缘份。
衣柜里的衣服不少，按各种季节的不同整齐挂着或摆放着，随时等待我的亲幸。我喜好颜色之艳丽者，所以，红、黄、粉、紫、黑色居多，各种不同的颜色缤纷着我的衣柜和生活。同时，她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和城市，每一件，我都能想起她在哪里，来自何方，购买时的心情。
2003年，散文集《中国红》出来时搞了一个首发活动，善设计的书法家重阳建议我，那天一定要穿一件中国红的旗袍。赶到武汉时已是薄暮时分，等待着陪我去买衣服的静萍妹妹，看着我在众多的衣店前匆匆前行，疑惑地问：这样能买到吗？我笑说，一定能，她在某个角落等我呢！走到一家店门口， 望进去，只见一件大红色旗袍优雅地在模具上静静地候着，我说，就是她了！于是，进门让店主取下来试。合意，付钱，拿走。
首发式上，穿着她，十分合体与庄重。当时，好友胜利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倪霞今天是新嫁娘，她深情地嫁给了文学”！新嫁娘只做一次，所以，那件旗袍也只穿了那一次，依然美丽地挂在我的衣柜里，让我怀念，怀念那一次把这一生嫁给文学的隆重与美好。
还有一件大红色带光亮的绸缎晚礼服，那是和女儿一起参加卫生系统庆国庆演出时穿的，女儿弹琴我唱歌，一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极完美地完成了一次母女配合的演出活动。她，让我不忘记，并时常忆起，那是当一个女人做母亲后走过的岁月与情怀。
我还是一个十分惜缘和怀旧之人，同时，我购买衣服的眼光也不错。所以，有些衣服，六年、八年、甚至十年十多年。偶尔总会在不同的季节穿一次，或在旧衣服上配一条新丝巾，总是会穿出新感觉来，被人赞成是经典。买衣服我也从不讲究什么品牌，更不买太贵，以喜欢为原则。
一如与人的相遇。有些人，擦肩而过不留痕，那应该是你看不上或大众化的衣服；有些人，回首间却能留下惊鸿不忘的印记，那应该是晚礼服；有些人，平淡相处一辈子，贴切平和。她当是你不可少的睡衣；有些人，让你爱恨交加一生，这应如你特别喜欢，可又实在不适合你穿的那件衣衫；有些人，不曾相见，却能心灵相通地彼此记起，一如对一件旗袍的渴望；总有一件喜欢的裙子，是藏着特殊故事的，她会让你守候终身而不弃。
一个慵懒的午后，突然想起某件喜欢的衣衫，翻箱倒柜地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只留下念想与惆怅。一如岁月中，那个再也不能见到的人一样……
人与衣衫，最终，少不得一个缘字的相遇……
2010年6月14日于凤池山下
作者简介：
倪霞，又名倪小书，笔名人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小说学会会员、咸宁市作协副主席、通山县作家协会主席。目前已出版个人文集九部。散文集六部，长篇小说《守望木棉花》，改编成39分钟微电影《老兵》。跨越百年历史、书写三代母亲的长篇小说《玉竹谱》，已制作成有声书在“喜马拉雅”播出。中短篇小说选《石缝中的花蕾》。曾获第五届徐霞客游记文学奖。首届华夏作家网文学奖。咸宁市首届香城泉都文艺奖文学奖。
创办子谦书院公益经典诵读。政协咸宁市一届、二届、三届委员；曾任四届政协通山县常务委员；咸宁市“三八”红旗手。咸宁市“最美文艺志愿者”。湖北省第六届“优秀文艺志愿者”。通山县红十字会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