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作曲家本意”是个伪命题?所谓“本真”真的能还原作曲家本意么?

文化   2024-11-05 15:04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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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说

“遵循作曲家本意”是个伪命题?


长期以来,所谓“遵循作曲家本意”这个话题,无论在古典音乐从业者还是资深爱好者中都争论不休,大家各执己见。


为了达到“遵循作曲家本意”这个目的,业内衍生出了“古乐派”“本真派”,采用作曲家写作时的乐器加以呈现。


不过,所谓“古乐”“本真”真的能还原作曲家本意么?


为解惑,格格古典穷尽查阅编辑之能事,找到一些行内“大家”(著名演奏家)的看法,特此刊出,供大家参考,也欢迎读者在评论区分享您的观点~


01

✦ 昂特尔蒙

Philippe Entremont,1934─


11岁进入巴黎高等音乐学院,15岁前得了视唱、钢琴、室内乐第一奖。他16岁于隆-蒂博大赛得到第五名,1953年即于美国首演,不久成为CBS唱片的红牌钢琴家,展开辉煌演奏事业。昂特尔蒙唱片录音众多,在独奏、室内乐、协奏曲皆有杰出成就,后来也涉足指挥并担任乐团总监。他2016年起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开设大师班课程,持续活跃国际乐坛。



 昂特尔蒙 

 感谢古乐派 


我非常感谢古乐派的贡献,因为他们的打扫清洁,普遍而言现在的莫扎特比以前的要好太多了。


法国当然有法国音乐的诠释传统,但也必须时时警惕,因为没有人知道德彪西是怎么弹的,或弗雷想要怎样的演奏。


至于法国的肖邦传统,我就打很大的问号──对我而言,肖邦是最古典主义的作曲家,风格与写法都是,音乐规划极其严谨缜密。演奏肖邦,右手无论如何幻想,左手一定要有稳固的拍子,而你完全可以从他的谱上读到这点。我担任肖邦大赛评审的时候,总是困惑为何鲜少有参赛者能弹好圆舞曲。这真是肖邦弹性速度最好的试金石。


02

✦ 费尔纳

Till Fellner,1972-


1972年3月9日出生于维也纳,费尔纳在维也纳音乐学院师承施塔德勒(Helene Sedo-Stadler),也私下和法卡丝(Meira Farkas,1945——)、舒斯特(Claus——Christian Schuster,1952——)和梅森伯格等名家学习。他18岁起成为布伦德尔的学生,1993年获得哈丝姬儿钢琴大赛冠军,从此开展国际演奏事业。他在德奥作品有杰出成就,曾于2008年至2010年间,于纽约、华盛顿特区、东京、伦敦、巴黎与维也纳等地巡回演出贝多芬三十二首钢琴奏鸣曲,颇受好评。费尔纳也是热心的室内乐与当代作品演奏家,现于苏黎世艺术大学任教。





 费尔纳 

 不确定这有很大的意义 


我对古乐派用的乐器很感兴趣。知道以前的定音鼓、木管、铜管发出来的声音和现在的有多么不同,确实获得很多,带来更多声音的想象。


但古乐演奏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想重现两三百年前的演奏,我不确定这有很大的意义。


第一,没有录音佐证,光凭文字,我们永远不可能确实知道以前的演奏方式。


第二,如果要用以前的乐器和编制,那也应该在以前的场馆演奏,才会得到类似的声音。但即使如此,我们有的是21世纪的耳朵,所习惯的、能接受的声音已经迥异于过去,听起来绝对不会一样。


我觉得真正重要的是了解作品的性格,以及为何它们到现在仍能感动我们,而不是把音乐会变成博物馆如果要复古,戏剧也可以复古,但现在真的还会有人想看完全由男性演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03

✦ 列夫席兹

Konstantin Lifschitz,1976—


1976年12月10日出生于乌克兰哈尔科夫(Kharkiv)。他5岁进入格尼辛学校,师承柴林克曼(Tatiana Zelikman),13岁即在莫斯科举行独奏会并获得压倒性好评。17岁他于格尼辛毕业音乐会上演奏巴赫《哥德堡变奏曲》、拉威尔《夜之幽灵》与斯克里亚宾,日本Denon唱片公司随后录下其《哥德堡变奏曲》并于1996年发行唱片,旋即入围当年格莱美奖。列夫席兹曲目极为广泛,从早期巴洛克至当代作品无所不包,亦长于室内乐,技巧卓越且音乐深刻,是当代最出色的钢琴名家之一。近年他亦涉足指挥,目前任教于琉森大学。




列夫席兹

 研究乐曲本身就足够 


我对传统完全不感兴趣。当然我可能直接或间接知道某些传统,知道某些前辈的心得,但我不会被它们影响,也很难说受其帮助。


这不是我骄傲,而是我把乐曲当成我唯一的依归,也认为研究乐曲本身就很足够了。至于在准备与研究乐曲上,我的确读很多资料,包括最新的研究,也听很多观点,而这些的确可能改变或丰富我的演奏,但我不觉得我特别受到古乐运动的影响。


毕竟我认为想要演奏好巴赫或贝多芬,用什么乐器或用什么手法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感受、理智、热情和人生经验,这些才构成音乐的灵魂,才是诠释是否成立的关键。


04

✦ 斯泰尔

Andreas Staier , 1955—

毕业于汉诺威音乐学院,1983年至1986年担任科隆古乐团(Musica Antiqua Köln)的羽管键琴手。


在巴洛克音乐、古典乐派与浪漫乐派皆有精彩表现,曲目宽广且录音等身,在历史钢琴与羽管键琴演奏上尤其有非凡成就,更曾获诸多国际唱片大奖与殊荣,是当今最杰出的历史钢琴演奏名家之一 。




 斯泰尔 

 古乐奏法仅是政治正确 


我不能以评论或批判的观点说话,只能谈自己的观察与省思。“历史信息演奏”现在已获得很大的成功,许多最保守的乐团也都开始参考古乐派的观点,演奏也减少许多明显的错误,这是可喜之处。


然而如此成功并非没有危险,危险就是我刚刚说的,认为只要用了巴洛克的弓,或只要演奏得和以往不一样,有古乐演奏的外貌就好了。


用德文来说,这叫“坐在两把椅子上”,终究不可能安稳。我想态度非常重要。现在不少人遵循古乐奏法,只是为了政治正确,而非真心感受音乐应该如此,也无意研究相关知识。


相较之下,我宁可听门格尔贝格指挥的巴赫《马太受难曲》——是的,他用了超大的乐团和合唱团,还有大量的弹性速度,非常“历史不正确”,但那是真心有话要说,强烈个人化的艺术表达。


就我个人而言,我心里也有好多尚未解答的问题,而我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借由不断自我提问,即使我仍然没有答案,问题却逐渐改变,变得愈来愈明确,逼近真正的核心。这个不断发展的过程总是非常有意思。


05

✦ 鲁比莫夫

Alexei Lubimov, 1944—


1944年9月16日生于莫斯科,鲁比莫夫在中央音乐学校师从阿托柏列芙斯卡雅(Anna Artobolevskaya,1905—1988),也和其师传奇钢琴家尤金娜学习,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后则师事涅高兹与瑙莫夫(Lev Naumov,1925—2005)。他1961年即获全苏钢琴大赛冠军,1965年更获里约热内卢钢琴大赛冠军,从此国际声名鹊起。鲁比莫夫对现代、当代音乐钻研极深,又是古典、巴洛克与早期音乐专家,钢琴、古钢琴、羽管键琴皆为所长,也是著名的键盘乐器收藏家。鲁比莫夫曾于莫斯科音乐学院任教多年,录音等身,是活动丰富又学养深厚的大师。





鲁比莫夫

 不再用现代钢琴 


大概是1975年,我偶然买到哈农库特(Nikolaus Harnoncourt,1929—2016)以古乐器演奏的巴赫《马太受难曲》 录音,听了大受震撼,马上和朋友们一起听。

后来我们也开始找历史乐器,学习演奏它们的技法和音乐语言,也开始演“演奏。


同样的音符在蒙特威尔第(Claudio Monteverdi, 1567—1643)、巴赫、莫扎特、肖邦、普罗科菲耶夫等作品中,会是完全不同的奏法。


我们不只要了解音符,更要了解背后的作曲规则、时代风格、艺术形象和作曲家语言。这是一段认真学习的旅程,但也因此,我愈来愈无法把乐器与其对应的音乐语言分开。


在我心中,乐器和音乐作品的形象与性格,以及音色、声响效果,是整合为一的关系。包含贝多芬和舒伯特在内,对于他们之前的乐曲,我几乎都不再用现代钢琴演奏了。


我在现代钢琴上听不到贝多芬的音乐,觉得那充其量只是原作的变形,但我有资源与知识可以追求真实。


像《悲怆奏鸣曲》,开头是突强但马上收弱。古钢琴声音延续比较短,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现代钢琴声音再怎样收束,听起来都持续太长。许多快速音群,在现代钢琴上听起来像是技巧练习,古钢琴才能展现那种如云似雾的声响。


贝多芬对音乐形象与声响之间的想象力,实在精彩至极,而他总是要求更多,不只和音乐挣扎搏斗,也和乐器挣扎搏斗,有种紧张或张力。


现代钢琴声音“太美好也太完整,我无法感受到贝多芬音乐里的这种紧张感,但那又超出古乐器的能耐。所以除了几首协奏曲外,我几乎不弹贝多芬了。


演奏莫扎特或舒伯特就不会有这种问题。莫扎特很满意当时五个八度的小钢琴,舒伯特也满意他的乐器。用古乐器演奏他们的作品总是很自在快乐,音乐和乐器特质完美配合,让我得以用乐器说话,而不只是歌唱。


06

✦ 陈必先

Pi-hsien Chen, 1950—

 1950年11月15日生于台北,陈必先4岁学琴,5岁登台,9岁至德国科隆深造,21岁获得第二十一届慕尼黑联合广播公司(ARD)国际大赛首奖,又陆续获得鹿特丹国际勋伯格钢琴大赛与美国华盛顿特区国际巴赫钢琴大赛冠军,享誉乐界。她积极投入当代音乐,与布列兹、斯托克豪森等著名作曲家密切合作,在各大音乐节推广现代与当代作品。她演奏的巴赫、莫扎特、贝多芬、布列兹、凯奇、斯托克豪森等录音都颇富盛名,勋伯格钢琴独奏作品全集录音(含草稿)更是演奏与学术研究的经典之作。现任德国弗莱堡音乐学院钢琴教授。





 陈必先 

 古乐演奏的严重问题 


我最近开始研究巴赫的古乐奏法:他们的演奏比较没有弹性速度,弦乐也没有揉弦,用那个时代的乐器和演奏方法。

这当然也是一种诠释,不过无论是何种方式,我关心的都是同一问题:演奏者的音乐是“做出来的”,还是“经由了解而来的”?他的演奏是表现在外的情绪,还是心领神会后的抒发?音乐是他的表示,还是“他的了解?


现在音乐诠释的严重问题,在于我们多半只听到外表,而非大的格局和发自内心的感动,而这点在许多古乐演奏中特别严重。


的确,我们听到合乎时代风格的演奏,乐器和奏法都极尽考究,但考究之后呢?我们是否听到深刻的诠释?还是只听到一些所谓“正确”的弓法或奏法?难道演奏本身就算是诠释?演奏谱上的音符就能自动深入作曲家的内心?


文献参考:焦元溥《游艺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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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古典音乐札记
毕业于川音,资深媒体人,四川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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