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26 ICT领域中企对于数据及网络安全政治化风险的态度

在欧中企反馈基于来源国的非技术评估标准在欧盟立法、政策中频频出现，有导致中国厂商在竞争中被排除在外的情况。数字经济为中欧合作的战略性领域之一，但根据调研，在欧中企认为，以网络安全为名的市场壁垒进一步提升，89%在欧运营的ICT领域中企遇到数据及网络安全政治化风险。欧盟在多个立法和政策文件中援引以“以来源国定义高风险供应商(HRV)”的条款，在法律标准和定义不明确的情况下，强调“非技术评估”。在欧中企认为，这类措施缺乏客观的法律标准且定义不明，忽视中国ICT企业在欧盟市场始终保持良好安全记录的事实，在立法、资金项目中加入歧视性条款，违背了欧盟的公平、透明无歧视原则，极大破坏了市场的公平竞争。

在欧中企反馈，2023年6月15日，欧委会发布5G工具箱第二份实施进展报告及欧委会官方通讯文件，直接点名华为、中兴为高风险供应商并明确施压成员国要排除中国企业。随后，欧委会持续在经济安全战略、指导《数字网络法》立法的白皮书[1]中引用6.15通讯文件，进一步呼吁成员国排除华为、中兴等中国企业，落实5G工具箱要求。对HRV采取限制的成员国由2023年6月15日5G工具箱第二份实施进展报告中指出的10个增加到2024年9月《欧洲竞争力未来》[2]报告中指出的13个，代表中企认为此举严重破坏了欧洲的公平竞争 ，也严重影响了企业在欧盟的合法运营及未来市场参与空间。2023年10月，由欧委会管理的联接欧洲资金3份标书[3]涉及5G、边缘云、骨干网，总额为2.41亿欧元的标书引用6.15通讯文件，要求排除中国企业参与。2024年10月，CEF价值3.23 亿欧元的数字连接项目[4]再次援引欧委会615通讯文件结论，导致直接将中企排除在外。

除以“黑名单”方式定义高风险供应商HRV外，在欧中企反馈，欧盟进一步引入可信供应商概念以“白名单”方式排除中国厂商。2024年9月，欧委会发布《欧洲竞争力的未来》报告，指导新一届欧委会的政策重心。在电信领域的整体战略中，德拉吉在评估对外依赖的部分提及限制“高风险供应商”及倾向“可信供应商”。建议在电信领域技术采购中加强安全考虑，在未来的所有招标中支持使用欧盟“可信供应商”进行频谱分配，并在贸易谈判中战略性地推动选择位于欧盟的电信设备提供商。在欧中企担忧相关政策建议一旦通过未来立法落地，将进一步影响自由贸易及市场竞争，压缩中企的业务空间。

欧盟将出台ICT供应链工具箱以指导国家执行ICT供应链风险评估。2024年7月24日，欧盟网络与信息安全协同工作组NIS CG协同欧委会、欧盟网络安全局ENISA发布首个针对电信和电力行业的网络安全及韧性评估报告[5]，明确强调建议工具箱考虑依赖第三国的非技术因素，ICT供应链工具箱包含针对供应商来源国非技术风险评估的风险极高。

在欧中企反映，欧盟实行来源国标签“高风险供应商”等规则，中企参与欧盟地平线欧洲Smart Networks and Services Joint Undertaking （SNS JU）6G项目。欧盟已与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印度等国达成了政府间6G相关合作协议（数字合作伙伴Digital Partnership或者TTC-Trade and Technology Council 形式开展）及相关SNS JU 合作项目[6]。 中欧之间，虽然设有数字领域高层对话及ICT对话等例行对话机制，但尚未签署政府间6G合作协议。中企反馈，在中欧6G项目合作中，2024年中国企业在欧盟6G SNS JU 项目中参与受限，中企提交的项目申请均遭排除。

在欧中企认为，2024年新加入的“第三国供应链风险”评估维度缺乏明确规则，已严重影响中欧间正常的研发合作。欧盟2024年6G项目工作指导文件中[7]引用2023年6月15日欧盟发布的落实5G toolbox通讯文件，强调在研发合作中需考虑第三国风险，将限制华为、中兴等中国高科技企业参与欧盟研发项目，中企面临被排除参与的风险。在2025年的SNS JU项目的参与上，欧盟将继续加大限制手段，有可能直接在参与资质上排除华为，中兴等中方企业。

在欧中企表示，中企在欧盟SNS JU项目中被排除将损害欧盟产业界和学术界的自由研究精神，削弱欧洲高校、研发机构及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的创新机会。以歧视性条款将任何特定公司排除在6G研究之外，事实上与欧盟的利益背道而驰，此举将损害欧盟在6G标准化领域的竞争优势和领导地位。在欧盟项目中排除中企参与将加深整个产业界及周边生态对6G标准统一和全球化市场前景的顾虑。多个标准组织已经发出警告，需避免政治化带来的6G标准碎片化。如果不能实现6G全球统一标准，互联互通将面临风险，各国、各垂直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将难以落地。

与此同时，中国市场与学术环境一直保持开放，中国IMT2030-6G推广组积极接纳全球组织与企业的参与。欧洲产业领先玩家爱立信和诺基亚深度参与中国6G研究活动和项目。例如，2024年爱立信参与CCSA（中国通信标准协会）6G调制编码研究项目，诺基亚参与CCSA电信AI研究项目，爱立信和诺基亚都参与了新频谱（10GHz-10.5GHz）研究项目等。

当前欧洲厂商、运营商及行业协会等重要产业利益人多次在公开场合呼吁支持6G统一标准，避免标准分裂带来的巨大投资浪费及市场的不确定性。

欧盟6G研发项目的开放合作是联合全球产业生态力量，实现统一标准的最好实践。为了这个目标，在欧中企呼吁欧盟必须与全球所有地区的关键参与者保持开放的沟通与合作，聚集全球产业的智慧与创新，延续以3GPP为基础的标准路线，巩固6G统一标准。这对避免6G标准分裂和市场碎片化至关重要。在欧盟研发项目开放无歧视的基础上确保6G统一标准是电信产业健康发展的关键。

欧委会于2024年2月针对欧洲电信市场的未来发布了白皮书“如何把握欧洲未来数字基础设施？”。多个欧盟国家的行业协会、运营商在公开咨询反馈[8]中反对基于来源国设置歧视性市场准入障碍。如来自波兰、西班牙的商会Federacja Przedsiębiorców Polskich 、Cámara de Comercio de España反对欧委会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和没有技术评估的前提下设置“高风险供应商HRV”或者“可信供应商”名单，利用政治手段打压非欧盟企业在欧盟市场的公平参与。来自奥地利的ZRK、波兰的PIIT、欧盟的ECTA等ICT行业协会建议网络安全应由专业机构采用“零信任”原则，用技术手段认证评估。同时，来自荷兰、法国、意大利的KPN、Orange、TIM等运营商建议欧委会应考虑排除特定供应商对经济及供应链稳定带来的影响，避免损害欧洲电信产业及欧洲消费者利益。

专家认为，排除供应商带来对竞争的限制，导致欧洲电信市场投资缺口进一步加大，抑制创新，最终影响欧盟消费者权益，并助长保护主义和偏见，在全球互联经济中损害和重要国际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

已经实行将中企排除在5G建设外的国家5G覆盖率较低，发展缓慢：一些在早期正式或非正式地将中国5G供应商排除在移动通信扩张之外的国家，在欧盟的数字化比较排名中已经远远落后或明显落后。根据 5G Observatory[9]发布的数据显示，欧盟5G平均覆盖率为89%。然而，如爱沙尼亚、拉脱维亚、比利时等国家很早就排除或严格限制中国设备供应商华为和中兴作为其国家移动网络的5G供应商，5G人口覆盖率远低于欧盟平均水平。网络质量测试机构MedUX 2024年2月报告显示，已排除华为参与5G建设的英国伦敦为与欧洲网络体验最差的城市之一。MedUX[10]表示考虑到华为禁令在英国开始部署5G之后实施，很可能影响到5G的整体覆盖范围、可用性和用户体验。

以来源国为由定义HRV对于增强网络安全毫无益处，提升网络安全的最佳路径是基于对5G网络可验证、公开透明、客观的技术评估。中企愿同欧方产业生态的伙伴就加强网络安全进行合作，探讨如何构建可验证、可测试、基于证据的网络安全标准和运营机制。

[1] 欧盟委员会，White Paper - How to master Europe’s digital infrastructure needs? ，2024年2月21日

[2] 欧盟委员会，EU Competitiveness: Looking ahead，2024年9月9日

[3] 欧盟委员会，Connecting Europe Facility (CEF)，2023年11月3日 

[4] 欧盟委员会，Connecting Europe Facility (CEF)，2024年10月22日

[5] 欧盟委员会，Risk assessment report on cyber resilience on EU’s telecommunications and electricity sectors ，2023年7月24日

[6] 5GPPP, ATIS and SNS JU Publish “EU-US Beyond 5G & 6G Roadmap”，2024年1月29日

[7] 6G SNS，Annex II to the SNS JU Work Programme 2024, 2023年11月

[8] 欧盟委员会，White Paper – ‘How to master Europe’s digital infrastructure needs?’，Feedback Period: 22 February 2024 - 30 June 2024

[9] 欧盟委员会，Digital Decade 2024: 5G Observatory Report，2024年7月2日

[10] MedUX，All 5G networks are not created equal: Unveiling the TRUE QoE of 5G in Europe (II)， 2024年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