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大家分头在火车上简单洗漱。然后老妈子把煎饼,煮鸡蛋,虾皮,小葱...
全部都摆放在迟大丫头面前。两个小丫鬟分别打来开水,大家全部围着迟大丫头忙活起来。
临时决议来济南,葛四爷收到家里面与城东高家村高燮宸先生写给他的信,专程从济南赶回日照。葛四爷约好高先生一起去县衙拜访了白县长,同时葛四爷也带上白县长昔日的同学好友,专为葛四爷写的信,希望葛家大院能够得到白县长的照顾。
白县长表面答应的很好,实际是阳奉阴违,见面嘻嘻哈哈,说了很多客气话。转身就翻脸,没有任何改变。葛四爷回到济南时,白县长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继续摧残葛家大院。明目张胆要求葛家要出资出人,重新修建县城城墙,规定要葛家在全县带头募捐活动,给葛家规定必须拿出二千块大洋。
这是明显逼迫葛家大院就范,葛家出卖了上百亩好地,凑集三百块大洋,悄悄地送给白县长。白县长无动于衷,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除了放回已经残废的葛三爷,其他一切都免谈。收下了三百块大洋,算是拿钱买了葛三爷半条命,那是因为葛三爷让白县长命手下打残废了,现在只能算还有半条命。
葛三爷瘸着一条腿,请了城南大岭村牟家接骨先生诊断过,腿已经错过接骨最佳时间。如果想重新恢复,除非重新破骨疗伤,这样子也不敢完全就打保票。再加上那样一折腾,命能不能保住都不敢说。葛三爷的腿是回天无力,已无法治愈了。
面黄肌瘦的葛三爷,已经没有原来在外面的嚣张戾气,人彻底老实起来。
葛大爷葛二爷陪同迟大丫头,专程登门拜访了高燮宸先生。大家在一起议了半天,越说越生气。后来发现竟然毫无主张,毫无办法解决眼前这件事情。眼看着就只剩下两条路选择,一要么继续卖地换钱,完全依照白县长要求去做。二就是去济南府告他白县长。
议来议去,真的是无计可施,今天葛家大院被逼上梁山。高燮宸先生叹了口气说:“咱日照人历来讲究和气生财。不喜欢打官司,被逼迫到万不得已,打官司才是下策之下策”。
“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是说,鸡蛋碰不过石头。告到济南府,看这世道,这局势。假若遇上他们官官相护,或是其他原因扯皮,我们怎么办?”。
“你不能小觑了这白县长,据我了解,他在省府也是有后台的。他搜刮日照县老百姓民脂民膏,也不是全部都装在他腰包里,他在日照县这些年,正事没怎么干,到处捞油水的事情干了不少。他让日照县民众养肥了”。
事情最后结果,还是商量要去济南打官司,最起码还有一线希望。到了这紧要关头,也只能破釜沉舟。
高燮宸先生接着又说:“城东岭张郭村叫申宝田这位大人,我和他有交情。东门外王家大院王书淇先生,你们都会认识的。他与葛四爷交好的伙伴。现在王书淇先生正在申宝田大人身边服务,这位王先生也是城东门外的大才子,好像与申大人有姻亲关系”。
“这位张郭村老乡申宝田大人,据说马上就要担任民国山东省民政厅厅长一职,既然想打官司,也就是打的是人脉。不要妄看了日照城,日照县历来也是人才济济之地”。
紧要关头还是迟大丫头挑起重担,葛大爷纯粹就是一个土包子,人前话都说不利索。何况让他去挑大梁,去济南府告状。再加上葛大爷一天,都不能离开他的大烟枪。没得把他的魂给弄丢了。
葛二爷文质彬彬口才也上佳,可惜胆小怕事,遇事没有勇气和意志,平日里凡是拿主意的事情都由迟大丫头来主张。
葛三爷除了会动粗,虎里巴滴,咋咋呼呼,狐假虎威罢了,在官场完全是狗屁不通的一个人。就算葛三爷是一位有能耐的人,现在他这身体状况也完全不允许,千里颠簸。
最后一切希望落在大当家迟大丫头身上,毫无悬念就由迟大丫头去拼一把,这完全是为了葛家大院上上下下老少一家人。全家人都看重迟大丫头,一切厚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
葛二爷和葛大爷葛三爷一起嘀咕半天,推荐小跟班领头,然后再让账房伙计小春也一起一路陪伴去济南,小春识文解字,人又聪明精干,完全能胜任应付外面的一切事务。选择壮汉刘麻子,关键他会武功,枪法好。过去闯关东,干过土匪。遇事沉着冷静,而且还胆大心细。葛家自从聘他来葛家大院,看家护院,没有出现过一次差错。
平时的随身丫鬟和老妈子挑上两三个,这样葛二爷也把一颗心放下。葛大爷感觉这样安排妥当也很好,至于大当家外出去济南府,不是那么感兴趣和上心。
葛三爷倒是异常着急,这次他的一切经历过的事情,迟大丫头所做所为,葛家大院为他一个人付出的那么大的代价。他放出来后,老婆把整个过程,全盘都端给了他。没有这次大当家人的力争与努力周旋行为,他已经是没有命的人了。
他心服口服葛家大院的掌门人,迟大丫头确实展现出她大当家的气度与风范。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也具备一定的大智慧,行事不骄不躁,不慌不忙。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行事低调谨慎,果敢利索,完全是一大丈夫,真男人!
葛三爷单独邀请壮汉刘麻子喝酒,刘麻子义气,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咱大当家的命珍贵,他心里有数。
一行动,葛二爷是万般不情愿和无奈,舍不得迟大丫头离开自己方寸。“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遭罪上火,风餐露宿,日子不得安稳。
好在儿子在青岛读中学,就是两个女儿从来没有离开她半步,两女儿听说她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哭的昏天黑地,撕心裂肺,都哭成了泪人。一家人上下凄凄惶惶,那场景,令人潸然泪下。迟大丫头远走济南府,葛家大院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一切皆是万般无奈。
火车到了张店,大家随着太阳升高,一夜的折腾,身体终于休息过来,现在全部都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小四和另外一个叫竹馨的小丫鬟,这会儿,一边开心吃着点心,一边只顾着她们趴在火车窗边,好奇的东张西望,脸上挂满了幼稚的笑容,一脸的幸福和对未来充满的向往。
难怪小四竹馨两个小丫鬟如此兴奋,她们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甚至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日照城。何况是小四竹馨,就连迟大丫头也平生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前几年,倒是跟着葛二爷去过几次青岛,那是坐船去的,在石臼所坐的是贺家经营“长记轮船行”的小火轮船。也算开过眼界。
迟大丫头动情地望向火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远去的田野。心内还是忐忑不安,身上揣着高燮宸先生的亲笔信,对于去济南如何做,完全是要依靠葛四爷安排。
自己一个偏远小县城来的女人,如何应对各种挑战,自己心里面完全没有底,官司的输赢结果,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想到前面需要走的路,要做的事,心中不免暗暗地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