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核心提要
3.塞尔维亚的政治动荡对其营商环境构成了严重威胁，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中东欧合作的背景下。多年以来美国一直将中东欧地区作为遏制“一带一路”、抹黑破坏中欧关系的主战场，不断炒作环保、劳工问题，煽动当地群众与中国企业对立。中国企业应加强风险评估、事态研判能力，完善应对机制来保护中塞双方的核心利益，确保项目顺利推进。
作者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
副研究员 董一凡
塞尔维亚要捧起锂矿金饭碗，却激起千层浪。8月10日，一些“环保组织”纠集超过2万多人走上首都贝尔格莱德街头，塞尔维亚爆发了新一轮抗议风潮，而这背后究竟是环保还是伺机挑起的街头革命？
本轮抗议缘起是塞尔维亚政府在几度犹豫后最终决定重启拖延多年的贾达尔锂矿项目。2004年被力拓探明的贾达尔锂矿是欧洲乃至全球锂资源最丰富的项目之一，储量可达全球已探明储量的10%。随着全球在电动汽车、电池等绿色产业的竞争博弈和投入日渐高涨，贾达尔锂矿的战略价值也随之升高，不仅欧盟等方面希望依托其支撑资源供应和供应链韧性，塞尔维亚以希望借该矿为杠杆撬动与其他大国在清洁能源产业合作，通过吸引投资和技术培育相关产能水平和产业地位。
▎贾达尔锂矿位置示意图
2021年7月，力拓集团和塞政府达成开发贾达尔锂矿合资意向，然而不久后所谓“环保问题”即在塞国内引发激烈争议与反弹。在舆论压力下，2022年1月时任塞总理布尔纳比奇否决了贾达尔锂矿计划，“以兑现环保抗议的要求”。而随着近年来欧盟就关键矿产等方面加大对塞尔维亚拉拢，加之塞发展新经济增长点的需求不断攀升，预计年产值可在塞GDP4%的贾达尔锂矿再次被各方聚焦。
然而，塞尔维亚政府立场反转却给了环保组织挑起抗议风潮的理由。这些抗议组织者大肆煽动和夸大项目环境影响，称项目“给贾达尔地区土地判了死刑”，并向政府发布所谓“最后通牒”。8月10日，抗议突然大规模爆发，抗议者高呼“不能采矿”“力拓滚出塞尔维亚”等口号，占领贝尔格莱德中心广场，挤占中央火车站和新贝尔格莱德站的站台和铁轨，封锁布达佩斯-斯洛伐克国际公路大桥，塞内政部长达契奇透露，示威者人数达到2.4-2.7万人的规模。
然而，塞尔维亚政府似乎早有准备并积极加以应对。在示威开始前的8月9日，总统武契奇即发出预告，即塞方已收到来自俄罗斯的情报，有人在塞尔维亚境内策划政变，而安全和信息主管机构和相关专家启动应对工作，同日内政部长达契奇宣布逮捕4名准备煽动抗议的组织者。此后，塞警方等执法部门迅速采取行动，11日即短暂逮捕两名示威领导人，防暴警察利用盾牌将抗议者驱离火车站，目前已经对14人实行刑事拘留。塞警方警告称，任何试图封锁道路的行为都将被视为非法，同时警方将加快识别示威者并采取法律措施。
从塞尔维亚官方的表态看，此次抗议并非单纯的环保活动，而是背后以颠覆塞尔维亚现政府和政治秩序的政权更迭行为。总统武契奇指出，所谓环保示威是西方支持的“混合战”。
塞尔维亚政府官员则表示，此次抗议活动是出于政治动机，旨在推翻该国总统武契奇及其政府。与此同时，塞方说法也得到与其关系亲密的俄罗斯的呼应，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表示，一些势力打着环保名义来抹黑通过塞政府并发起颠覆性行动，使局势升级并走向失控，进而破坏塞国家稳定。
事实上，美国多年来借助“美国民主基金会”等具有官方及情报界支持机构大搞“颜色革命”，破坏和颠覆美国不乐见的政府，而塞尔维亚就曾经是这种举措的受害者。2000年推翻南联盟时任总统米洛舍维奇的行动就被称为“推土机革命”。1999年和2000年，“美国民主基金会”分别资助塞反对派1000万美元和3100万美元，还协助秘密训练了一批大学生，并由名叫奥帕尔的学生团体领导，随后策划了暴乱。
《华盛顿邮报》刊文称，美国资助的顾问在反塞尔维亚运动的几乎每一个方面，都在幕后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追踪民意调查，训练数千名反对派活动人士，并帮助组织了至关重要的平行计票。《纽约时报》在2018年也刊文披露指出，在颠覆米洛舍维奇的行动中，美国派遣政治顾问并印刷和运输了数百万份宣传单。
而近年来，塞尔维亚的群体性抗议及遭遇外部干涉事件亦不断爆发，其背后也隐隐约约有着西方的影子。2022年4月，塞总统选举后出现了大规模抗议活动，反对派直接要求武契奇下台。2023年5月，塞尔维亚接连发起两起枪击案，政府随即发布控枪法案后出现大规模抗议，议题迅速由控枪争议转变为反对总统武契奇及其政府。
6月，武契奇总统透露其每天“接到超过200次死亡威胁”，而2024年5月和此轮“环保示威”后塞官方均透露有人策划暗杀武契奇总统的阴谋。2023年7月，美国以涉嫌参与“跨国有组织犯罪”等为由对塞时任安全情报局局长武林实施制裁，而11月武林为“不连累国家”而主动辞职。2023年12月，塞尔维亚提前举行大选前后亦出现反对派煽动的抗议活动，抗议者迅速引发骚乱并冲击贝尔格莱德市议会大楼等政府机关，总统武契奇公开指出事件性质是外国势力策划的未遂“颜色革命”。
而在这些事件中，塞尔维亚官方高度防范颜色革命风险，并积极与俄罗斯就防范化解颜色革命进行紧密合作。2023年12月，武林就俄方提供西方发动颜色革命相关情报而表示感谢。近期，武林又作为塞副总理表示，塞俄两国就预防颜色革命方面一直保持紧密合作。
塞尔维亚此轮打着环保旗号的抗议事件表明，即是如塞尔维亚这样“命运共同体”的“老铁”，地缘政治风险对于营商环境的破坏作用也不可低估，贾达尔锂矿就是政治动荡给项目运营带来一波三折的典型案例。随着“一带一路”不断从“大写意”走向工笔画，中国-中东欧合作迈向精耕细作新发展阶段，警惕政治动荡带来的风险是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务实合作的必然之道。
从政权更迭来看，无论是正常选举还是阴谋颠覆，政治上的动荡总会给中国与相关国家合作带来挑战。近年来，捷克以及一些波罗的海国家的政府和政党轮替等，均给中国与相关国家双边关系和务实合作造成一定困难，一些西方背景浓重的政客更是将涉华政策作为给美国及北约的投名状，以一己政治私利而损害对华合作带来的互利共赢。
▎2022年，爱沙尼亚宣布退出中国-中东欧合作机制。
而对于匈牙利、塞尔维亚在当前对华、对俄政策稳健务实的国家而言，美国、欧盟及西方仍然通过政治、经济、外交等多种渠道施加压力，同时积极以舆论、资金等方式支持反对派壮大声势，一定程度上造成这些国家政府支持率降低和国内经济遭遇困难，并且给中国与当地务实合作搅动更多浑水。
与此同时，塞尔维亚面临的多次“未遂颜色革命”等亦反映了美西方在中东欧国家渗透经营之深，舆论影响之大，比如美国“自由欧洲电台”自冷战开始就在东欧活跃至今，而美国民主基金会甚至曾将塞尔维亚作为培训基地训练委内瑞拉的反对派领袖。而随着中美战略博弈的全面展开与长期持续，美国早在多年来一直将中东欧地区作为遏制“一带一路”、抹黑破坏中欧关系的主战场。
▎锂最重要的用途是用于手机、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和电动汽车的可充电电池。
在黑山南北高速、塞尔维亚斯梅代雷沃钢铁厂、匈牙利宁德时代工厂项目背后，总是有所谓非政府组织炒作环保和劳工等问题，煽动中国企业与当地民众的对立，而美国民主基金会更是扶持塞尔维亚非政府组织配合美国有线新闻网在塞分支媒体，编造涉华假消息，污蔑炒作所谓中国在塞尔维亚项目环保、劳工和腐败等问题。因此，中国企业在中东欧发展不仅可能遭“池鱼之殃”，甚至直接遭遇美国针对性的黑手。
中塞两国作为坚持相互尊重、独立自主的命运共同体，对于彼此维护核心利益均报以坚决支持的态度。中国领导人曾对武契奇总统表示，中塞共同构建命运共同体体现了中塞关系的战略性、特殊性和高水平，中方支持塞尔维亚坚持独立自主、走适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支持塞方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努力。
面对中东欧国家政治环境暗流汹涌、波诡云谲，中国企业应在加强感知、研判、预警相关风险同时，通过事前风险评估、事中预案预置、事后应急响应构建防范网，并通过舆论塑造、深耕社会等厚植发展环境，为“平安出海”备足工具和物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