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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没有关键剧透）
Will（贾斯汀·汀布莱克Justin Timberlake饰）是一位成功的房产中介。他身穿精致的西装，在演讲台上接受着鲜花与掌声。![]()
漂亮的同行女友Summer，还在豪宅中等自己回家。虽说最近俩人时常冷战，但这点小事不妨碍他成为满招羡慕的人生赢家。![]()
直到那一天，Summer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焦急之下，Will驱车前往她当天所在的待售房，赫然发现了被连砍数十刀、血肉模糊的女友尸体。至少，他在报警时是这样自称的。![]()
这就是今年最大的黑马电影之一——犯罪悬疑片《冷血动物》（Reptile）的惊悚开局。![]()
《冷血动物》海报
看到这里，如果你想当然地认为“贾老板”必定是本片最核心的人物，那就大错特错了。![]()
接下来，观众的视线被引向本剧真正的主人公们——本尼西奥·德尔·托罗（Benicio del Toro）饰演的重案组警探Tom Nicoles。![]()
身边的同僚们共事多年、知己知彼，还带着美国小镇人特有的亲切热情。Tom虽说也和大家打成一片，但仍自视为“半个外人”。![]()
原来，曾在费城警局供职的Tom，有过一段“被迫包庇黑警同僚、但仍因自身清廉而遭排挤”的含恨往事。为了避险，他才与妻子千里迢迢搬到这所缅因州的东北小城，投奔同在警察系统的岳父Alan。![]()
妻子Judy（右）由艾丽西亚·西尔维斯通（Alicia Silverstone）饰
案件发生后，警探们围坐讨论了起来：死者的男友Will、瘾君子前夫Sam，以及企图破门骚扰Will一家的某神秘长发怪人，都是重大嫌疑人。然而，Tom却在调查中发现了诸多疑点。他时刻紧锁着眉头，微微抬眼凝视着正对面，借此与所有人保持心理距离，不愿相信喂到嘴边的证据。![]()
正是在德尔·托罗签名式的神情之中，作为观众的我们才真正沉浸到了这所阴郁凝重、雾气弥漫的小城之中，跟着他缓缓走完这部黑色电影的全程。表情，尤其是“从眼睛、眉毛到额头皱纹”这块区域的表演张力，可以说是德尔·托罗紧抓观众注意力、将人物个性与悬疑氛围拉满的杀手锏演技。![]()
通常，当我们称赞某些优秀演员的“眼睛”时，往往指的是他/她如何能娴熟运用眼神的千变万化，来精准投射出人物的内心起伏——如《断背山》中的希斯·莱杰（Heath Ledger），或《色·戒》中的梁朝伟。![]()
《色·戒》剧照
而在本片中，德尔·托罗需要塑造的，是一名充满正义感、但饮恨在心的“硬汉警察”形象。倘若过度追求眼神“变化”，反而让角色显得敏感脆弱，打乱全片氛围。![]()
因此，我们看到德尔·托罗采取了他更擅长的演法：采用始终如一、有时甚至是数秒静止的“狐疑”神情。在好几场调查取证戏中，连其肢体动作也趋于静止，以此来拒绝配合可疑的对手。![]()
“神情不动”的表层意义不难理解，是为了刻画一名硬汉警察的强大情绪控制力。但在稳如泰山背后，Tom的内心一直翻滚着各种各样的猜疑和对凶险的感知。这种“带着强烈表情的静止”便提供了一种独到的氛围塑造魅力，并在Tom与不同人物交锋时，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传达出了丰富的内心戏。![]()
比如第一次在看守所中与Will坐下对话时，Tom一手托起自己疲惫的颈部，同时抬起眼、在那么几秒间直勾勾盯向这位“好男友”。连同接下来的审问过程，德尔·托罗的“静止狐疑”，丰满地表达出了一种渴望揭穿对方、却又无从下手的无奈与不甘。![]()
而在面对另外两名重要嫌犯之时，Tom内心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大概并非凶手。于是，同样的皱眉、挤额纹和抬眼，又低调生出了几分松弛与戏谑。![]()
影片接近尾声时，Tom已经无限接近凶手的真面目。此时，他的眉头和额纹锁得越来越紧，冷冷地盯着若无其事的嫌疑人。德尔·托罗那看似纹丝不动的眼神，正极力压抑着层层升温的愤怒、不解和无力，像是一头疲惫不堪但又不得不拿出对峙架势的野兽。![]()
本片是导演格兰特·辛格（Grant Singer）的电影处女作。在接受采访时，他毫无保留将电影成功归功于德尔·托罗的加入：“（筹备时）由于我的制片人之一曾在《边境杀手》（Sicario）的幕后工作过，便问我要不要带着脚本去问问本尼西奥？我说‘你开玩笑呢？有机会把一尊神请来，岂有错过的道理？’”![]()
电影《边境杀手》中出场一袭白西装的德尔·托罗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与他共事的经历。本尼西奥带着他的功力在镜头前一站，就能让人瞬间缴械投降。
我们对导演的赞誉深有同感。换言之，《冷血动物》中以少胜多的绝妙表演，既有德尔·托罗一直以来的“锁眉”魅力为基础，也有年近60、姜越老越辣的火候感。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位顺应自己衰老变化、善用年龄魅力的超凡戏骨。![]()
本尼西奥·德尔·托罗的表情魅力，其实我们早就已心领神会。这位来自波多黎各的拉丁男神、曾出演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戛纳影帝，正是《THE RAKE》英文版第78期的封面人物。![]()
当时正值2021年秋季初，他一手忙于宣传自己主演的文艺片新作《法兰西特派》（The French Dispatch，韦斯·安德森 导演），另一手筹备着《冷血动物》的开机。同样在当时，《THE RAKE》中文版也处于早期规划阶段，好几位创始成员恰巧又是德尔·托罗的粉丝——看到这一期时所受的启发和鼓舞可想而知。![]()
《法兰西特派》拍摄现场
封面摄影中，他毫无保留地为我们展示了“德尔·托罗式锁眉”——和《冷血动物》中一样，这个介于夸张与常态之间的微妙表情，总是似静实动：时而让他像个狡黠风趣的老顽童，时而又像个一秒千念的思虑者……但无论是哪一种变化，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睿客气息都久久不散，让人难以猜透这个神秘的男人此刻究竟在戏内还是戏外。![]()
Benicio Del Toro for THE RAKE
采访中，我们回顾了他的早年学戏和从影履历。绕不过去的一个印象，也是青年德尔·托罗曾被动接受的绰号——“拉丁版布拉德·皮特（Brad Pitt）”。不得不承认，翻阅他的早年剪影，除了那对杏仁色的性感眼袋和不经意间散发的少年忧郁感，我们也能理解将他错认为皮特的无心之失（说实话，要换做别人，这该是多大的夸赞啊）。青年时期的德尔·托罗
“拉丁皮特”的帅气面容，让德尔·托罗在刚接触表演时就充满了自信。直到前往纽约的表演学校The Square Theatre School时，一名同为拉丁裔的老师对他泼了冷水：“你要真想吃上这碗饭，就得比同龄的白人孩子翻倍努力！”![]()
《007之杀人执照》（License to Kill, 1989）中的德尔·托罗
这句勉励中也有着倔强的族群骄傲。后来将德尔·托罗与布拉德·皮特鲜明区别开来的，正是他从头到脚的“拉丁范”——且不论波多黎各出身，父辈的祖籍可以追溯到西班牙加泰罗尼亚，母亲则有巴斯克血统。如果说“拉丁男性魅力”需要找一位当代的全球代言人，德尔·托罗恐怕义不容辞。![]()
Benicio Del Toro for THE RAKE
在德尔·托罗的从影生涯中，有意无意间，“拉丁角色”确实成为了他的招牌类型。最好的例子，无过于史蒂文·索德伯格（Steven Soderbergh）导演的两部《切·格瓦拉传》（Che，2008）。德尔·托罗出演了伟大的理想主义者切·格瓦拉本人，一举斩获当年戛纳电影节和次年西班牙戈雅电影节的双料影帝。![]()
《切·格瓦拉传》剧照
《切·格瓦拉传》能够震撼人心，是因为德尔·托罗切身理解了这位革命家的魅力：“小时候在波多黎各，人们不怎么提到切，最多就说他是个反美的坏蛋。”直到我偶然在墨西哥城的小书店里看到一张青年切大笑的照片，那个真诚坦荡的气场我意识到，他绝不是小时候大人们口中‘大坏蛋’……照片就来自当时新出版的青年切·格瓦拉信件集，正是那些信件让我了解到他非常有趣的灵魂和令人动容的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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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切·格瓦拉传》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好莱坞在90年代以来对美墨边境禁毒战争题材的兴趣，使得“拉丁代言人”德尔·托罗在更多时候已化身为“扫毒专业户”：从《007之杀人执照》中大毒枭的左右手，到《毒品网络》（Traffic）中的缉毒警察，以及《边境杀手》中向毒枭复仇的神秘刺客。![]()
《边境杀手》剧照
更别忘了在2014年电影《毒枭帝国》（Escobar: Paradise Lost）中，德尔·托罗大胆演绎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可卡因之王：帕布罗·埃斯科巴（Pablo Escobar）。“我演过重度瘾君子、轻度瘾君子、制毒的、贩毒的、缉毒的……扫毒故事里你能想到的角色我都演过。”访谈中，德尔·托罗一边自嘲，一边爽朗地大笑。![]()
《毒枭帝国》剧照
于是，THE RAKE忍不住想问：总被禁锢在“拉丁专业户”之中，是不是挺无奈的？听罢，德尔·托罗托起腮帮子，一边笑着，一边又锁紧了那对眉头：“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Benicio Del Toro for THE RAKE
其实不少人问得更过分：‘哥们，老是演西班牙裔是不是挺尴尬的？’我倒是很想反问：‘不然你想我怎样呢？’能演这些角色，是因为在下就是拉丁人，也熟悉拉丁的文化，何苦避开？真正的价值在于怎样用演技让你的角色摆脱刻板印象，变得立体、鲜活。![]()
Benicio Del Toro for THE RAKE
“我从不会以族裔身份决定是否参演——能拿到什么角色无法由着我，我能做的就是打破刻板印象、演出独特的东西、演出自己的最佳。”![]()
Benicio Del Toro for THE RAKE
是的，“拉丁皮特”也好，“拉丁专业户”也罢，以偏概全的标签在真正懂得自身魅力的老戏骨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看过《THE RAKE》封面大片和今年的《冷血动物》以后，相信各位读者的心中也会树立起一座新的演艺标杆，名叫“本尼西奥·德尔·托罗”。
作者：有方
部分图片来自《冷血动物》剧照和网络
